第二十四章 偶遇跳崖（1 / 2）

喘气消失了，低吼消散了，诅咒、抱怨与责备通通没了踪影，空空荡荡的路面被阳光烤得炙热难耐。

或许，刚才的一切全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吧，或许自己压根就没进到洞内，不过是绕着l35转了大半圈。

可能吗？可能。

“吁~~吁~~”

一只胖乎乎脏兮兮的黄褐色千崖猛地被抛到巴哥奔面前，仍旧耷拉着头，嘴里咀嚼着，一副将醒未醒的模样。

“听到怒坡坡的咆哮，就知道坏事儿了。想想只能是你，毕竟我等到最后一秒才进的门，那你铁定是迟到了。如果才进来，那迟到得真不少，训练场也没见你，今天睡过头了吧？我们还在训练呢，没法跟你细聊。想着你一定渴了，心情也肯定不好，就偷偷溜出来。可现在没法陪你，这样，你先去k26来点酣咏等我，一会儿训练完就来。如果想先四处转转也行，我这只千崖归你，改明儿也帮你弄一只，这样在校园行走起来方便些。行，我得回去了，再拖万一被愤猴儿发现就完蛋了，一会儿见。”

坎迪的声音就像隔着一层棉布口罩，瓮瓮的，不过大概意思明白。

一低头，黄褐色千崖正拿眼斜自己，身子不耐烦地弯下抬起，艰难地扭动着，像一位腰间盘突出的老太太，正絮絮叨叨述说着昨夜的不适。

巴哥奔伸手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径自朝前跳去，那只懒千崖原地等了半晌，见她没有回头骑自己的意思，便立即身子一挺，迅速沉入地下。

去哪儿呢？

巴哥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无数次，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撵出教室，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面对空无一人的操场，背后是各个洞穴传来的不同节奏、语调、重音和停顿，抑扬顿挫的方言普通话此起彼伏，时而来一阵拖拖沓沓打发时光的朗朗书声。

每当这时，巴哥奔都会问自己，去哪儿呢？

第一个答案往往是回家。

毕竟，家是最好的庇护所。那里有妈妈的温暖，爸爸的呵护，有自己的小屋，有藏着秘密的纸箱做成的树洞，有大开眼界的图书角，有抚慰心灵的小猪佩奇，有可口的食物，有清香的果汁，有惬意的小床，有可以折叠的桌椅柜子。

可有时，家也没那么好，有一些难以面对的东西。倒不是指父亲的责骂和母亲的盘问，这些小伙伴们常常抱怨的东西从未在自己身上发生过。可仍有一些难以面对的东西，比如探询的眼神，试探性的安慰，成长的建议，以及，一个个饱含哲理的小故事。

一片苦心我明白，药不对症三分毒。

可不回家，去哪儿呢？

第二个答案是满街溜达。

陌生的街道最大的快乐在于，充满新奇，无需解释。

新鲜有趣的东西往往出现在不经意路过的橱窗里，或无意中瞥见的小角落。

最爱在堆满灰尘的货架间去寻觅，在杂草丛生的缝隙中去窥探。这些地方总有一些惊喜在等着你。

惊喜是什么？

就是平日里见不到也料想不到的东西，在见到的那一瞬间，内心涌现的欢喜大过惊讶。

这是个悖论。哪怕再好，天天见也沦为凡常。念念不忘的，往往一生只见那么仅有的一两次。

陌生自然会带来新奇与趣味，哪怕是陌生人，初见，微笑，点头，是最好的结束。

说“你好”已属多余，继续聊下去就更觉尴尬，最大的不幸是相伴一生，多少情仇怨恨尽出于此。

但陌生也意味着恐惧，你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更不清楚自己是否安全。

最好的情况是，在陌生的场域里，始终有个熟悉的庇护所，随时可以逃进去，躲藏起来。

就像在野地里四处打洞的兔子，未必源于狡猾，不安全感使然。

很明显，对坎迪而言，她的窟就是k26，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伊拉斯蒂克有那么多休闲室，她却每次都要带自己到那儿去。不单是因为那儿够隐蔽，还因为那儿距离训练场非常近。随时可以躲进里面尽情哭泣。

虽从未见过大大咧咧的她流过一滴眼泪，可能料想到，每一次必定都是咧开大嘴，嚎啕大哭。

既然第一个答案并不存在，那就第二个吧。

说不定跳着跳着，抬头正好是k26。在过去的九年里，这种情况至少出现过十二次。

往前跳，尽量避开人群，不知不觉被一排乘雷树挡住去路。扭头看去，不见尽头，看来除了往回也别无它法。

的确别无它法？

倒也不尽然，大不了一直顺着跳过去就是了。看不见的尽头也是尽头。总会从某个豁口出去。六岁半时不就试过么，当时一直顺着墙根跑进胡同，却被一帮小乞丐拦住抢了个精光，还被其中一位用烟头燎了半边眉毛，直到现在，左侧眉尖总比右侧钝半分。

算了，回去吧，说不定坎迪也下课了，正在k26等自己。

轻抚临鸾翅膀，吐出一个字“含”，导航显示，k26。

刚转身，后背一阵剧痛，紧接着，一道蓝色光影跃到面前。

“算你走运，我正拿不定主意这两只跳崖哪只更有趣，就看到你那傻乎乎的身影，送你一只吧，白捡个便宜，别忘了欠我个人情啊！”

蓝光闪烁，人影迅速离去。

巴哥奔捂着后背转身看去，一只被折断半截的蓝色小蜈蚣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刚才的偷袭不仅让自己的后背淤青一片，也让这只蜈蚣雪上加霜。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了会儿，缓缓蹲下，双手轻轻将其捧起，衣兜揣不下，不经意间摸到背后那块卷曲的字母板，正好用它将小蜈蚣卷在里面，头朝上抱着，像抱一个小婴儿。

蓝色小蜈蚣有些颤抖，但很快安定下来，咕哟嘟、咕哟嘟地哼上两声，也就没了声响。巴哥奔第一次听到千崖叫唤，居然如此好笑。

“我跟她说了，她非不信，非要让您看看。你看，我说得没错吧，首先，这只千崖已经活不成了，所有千崖死前都会变成蓝黑色。虽然这只还没变黑，不过估计也快了。其次，就算活下来也是残废，你见谁骑过只有膝盖高的千崖？骑上去怎么扶？还不得压趴下？第三，这一看就是只野的，家养的皮肤不会这么糙，你不知道野千崖是没法骑的？因为千崖的驯养极其困难，专业驯崖师也得花上好几个月才能驯服一只品相温顺的千崖，这只一看就不服管，刚才还踹了我好几脚呢！老师，您说我说得没错吧？”

“嗯，基本都对。好了，坎迪你辛苦了，先回去吧，老师单独跟巴哥奔聊聊。”

“没事，我在这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