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十四·再见竹间亭,凤火染乾空(2 / 2)
既然是厌恶永远亭的一方,那我诚实开口,似也无可厚非,我猜没准还能获得意料之外的帮助,“你也知道她们这里有本不来自幻想乡的家伙吧。所以,我……要从她们这里得到去月都的方法。”
“月都?……”她压低了音量,侧眼流露着反感地瞥着竹木扎起的厚墙,“好了,那我就和你站在一边了。读心妖怪应该很讨厌说谎话吧?”
“可能吧。”嘴上平淡地应着,不过实际上我还是挺高兴的,“你难道也打算上去吗?”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而已。我还是喜欢说干就干的……那里一定有能彻底消灭蓬莱人的方法。”
“什么……请你细说啦。你看,我没有对你用读心哦。”
“……”她随意地看了看我,然后开了口,“这座永远亭的主人是辉夜,一个月都人。她害我变成了和她一样的不死之身,也就是‘蓬莱人’,而失去了作为普通人类的生老病死一世的权利,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记得那个故事。我在找机会,找机会报我的仇。如果能找到杀掉蓬莱人的方法,我想亲眼看到她死,然后再自己去死。”
“所以,我愿意帮你。条件是和你一起登月。接受吗?”
“当然。”我点了点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是古明地觉,很高兴认识你。”
“藤原妹红。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她靠在了墙上,“八意永琳身为月之贤者,有能够连通幻想乡与槐安通道的能力。通过一张符卡,她就能打开去月之都的通道。借你的读心能力,我们把那张符卡偷来吧。”
“意思是,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好、我知道了。那就夜里行动吧。”
此时的我虽然答应了她,但心里矛盾重重。毕竟永琳是救过我的命的,如果真的被她找到了能杀死不死之身的方法……那我是不是恩将仇报了?不……但是我必须去找那个被称作天探女的贤者,其他的事情我相信之后一定有办法解决。
“带我见见你的朋友们。她们也要去月都,是吧?”
意想不到的要求呢。但,我还是带着她去了蕾米和神子二人驻足的空地,在这不算长的路程里,她没怎么说话,眼神却变得黯淡无光。……我想,每个人都有由心而生的矛盾。
“觉、你回来了——她?”蕾米双手抱膝,坐在竹茎稀疏的角落下、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满脸疑问地歪头看着我,“这么说,你有新的计划了?”
“嗯、正是如此,今晚,她会带我潜入永远亭内院,再用我的读心能力,得到去月都的方法。她是藤原妹红。”
“那也好。”神子立在一边,好像在冥思着什么,抬头看着一片的蓝天,“不过,你知道……这有点冒险。你愿意的话就去吧,不要出岔子。月亮还没转到这边来,来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
……
“时间是无穷无尽的,宝贝。任何事物都不存在消亡的理由,它们只是迷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真相也一样。它们像失落的宝藏,在永恒不变的时间里等待着被发现……直到那之后,世界,幻想乡,它们不会止息的。可是……”
啊!那、那是……
我从柔软的青草地上惊坐了起来,周围一片的漆黑,能见到某些昆虫发出的微光、以及月色投下的清辉。她说过的话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即使我好像未曾听过。但这真的是她的声音。
蕾米靠坐在身侧那块大石头上睡得很香,我于是起了身,看看天色。纯粹而迷幻的墨蓝色使得周围好像也没有那么的黑了。附近有利物呜呜地划破空气的声音,我借着它清醒了一点,循声而看,那是神子一个人在这一小片平整的空地上舞着剑,凌厉的身法让人一看便知,她的剑术是顶尖级的。
我稍稍理了下头发,靠近了些,小声道,“神子,这么晚了、你这是?”
“睡不着呢。怎么……倒是你,你的时间早了些吧。那女孩还没来呢,不过,离她说的子时六刻也不算太久。”她未停下,但收敛了动作的幅度,也时时挥刺着,行云流水。
“起早些也不是问题,反正也睡了挺长时间了。”我在离她五六步远的地方随意地坐下,“神子……我刚想到一些事情。”
“怎么了吗?但说无妨。”
“这个问题是我在梦里想到的。你觉得,时间……的意义,是什么?”我低着头,问出了这么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她停下了,借着光滑竹皮反射的的月光,我看见了她的神态并不像平常那么淡定自若,现在她眼神里留存着深深的回忆。紧接着,她动作流利地收剑入鞘,靠近了我,突然之间神情变为了极为少见的严肃,如同她登上圣辇船时宣战的情态。
“时间的意义吗。孩子……你问的问题很有意思啊。我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时间的起点是找不到的,自然不能从头到尾地聊这个了。那,如果从空间上来看,你、我,我们身旁这竹林,再到这整个幻想乡,到包括了显界的全世界……然后,再是月都和其他星星上的,存在或曾经存在的东西,这些事物……不都是时间的意义嘛,要说原因,大概是因为都带着时间的伤痕吧。你看看我,一千三百年前我还是统御天下的一国之君,而现如今的我只不过幻想乡之内一届小小宗教家,在这里和你聊着关于时间的话题。这不就是改变?改变就是时间带给我们、带给物质世界的。它既是最大的恩典,也是最大的惩戒,它让一切得以存在,但‘存在’也正是最可怖的折磨。时间这东西,谁也无法跳脱出它的秩序,我如此,妖怪贤者也如此。但,有些事物——也许被人们称之为知识,或真相,或别的什么东西——是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的,我们先花时间探寻这些旧东西,然后再花时间用它们创造新的,这就是时间让名为‘世界’的整体前进的,名为改变的过程。”
她一口气说了不少话,我把脸埋在膝盖里、就这样沉思了一会儿,得出的结论是:“很难理解……但我明白了一点是,我听到的她,绝对是想让我走过你口中探寻旧东西的过程吧。”
“那也是一种指引吧?顺带提一嘴,”她把剑横和我放在了一边、到我身旁坐了下来,轻拍着我的肩头,“若把时间认为是必然性,那命运就是偶然性。在我眼里任何的演化都由时间与命运这二位最高最永恒的,超越了神明的概念组成,那么你对命运的态度,是怎样呢?”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我相信命运的存在,但我绝不相信它不可改变,这是我的底线。所以,我的命运操之在我。”
“很好的回答。愿你牢记我的话,也牢记你自己的。”
“……多谢,神子。”
我抬起了头。正在这时,我看见了面前不远处,纯粹的黑暗里亮起了违和的火光,我站起身来,看着那东西走近。明亮的火光照耀着来者的面庞,正是藤原小姐。这火焰并不在任何合理的可燃物上跳动,而是——她的手指。想来,她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修习的魔法是和火焰有关的吗……似乎,抛下人类的身体,能力也就超越人类了。在这时候,这样的能力可谓很方便。
“晚上好、妹红。”我礼貌地点头,但她并没有什么回礼之类的,这也在我意料之中,“你有看到永琳小姐回来吗?”
“……”她无言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歪了歪头——示意我出发。惜字如金的性格,我猜该是离群索居促成。她和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有多长?
“那,我出发了……神子,请替我照看一下蕾米,谢谢你。”
见她也点头答应,我这才转身跟上已经准备重新遁入竹林的妹红。这竹林的布局已经改变了,若不跟着她我是到不了那里的。温和的细小火光照在我两边的地上,能照清铺满地面的竹叶之间细小的砂土。火焰一路前进,我随着它回到了永远亭前。还有一段空地的距离,她回头,在那严肃的表情上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压低了身体。
接下来,她以极快的前冲势起跑,三步并两步地蹬过了地面,扬起细不可见的尘土——蹬在外墙上,她抓住墙顶的檐角,一个猫挂便翻上了身,蹲踞在了窄小的墙头上。
好敏捷的身手。我看着她扫视了一圈,月明之下,未回头地对着我轻轻招手,示意我跟上。于是,我也从脚底轻轻地倾吐自己内里的力量,飞了起来、逐渐让自己靠近她。她后手撑着脚下的墙头、双腿前晃,落下了高高的墙,落地时用一个无声的前滚翻来缓冲。我也尽可能轻缓地落在了她身边。
永远亭此时早已熄了灯,没有一点儿光亮。她弓着身子轻轻前进,我跟着她、小心地盯着脚下任何可能发出声音的东西。这里是永远亭的前院,有着与大门相衔接的纯木回廊,以及折成矩形的四角中间一片小小的人工园林,美术风格和白玉楼的假山泉树有些相似。妹红带着我拐进了一个我并不熟悉的方向,和之前那时候诊室的走向相反、在另一边的走廊里。这下子,深深的走廊连月光也没有了,黑暗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妹红把一点小火花撮在手里照亮,但想必其实这对她来说并不必要,她是帮我照的——很容易猜出她没少过夜行的生活。
月亮的寒辉偶尔穿破一两道走廊上房间未闭合的门,形同幽灵地照在我脚边,微微的白。我们身处的走廊深不见底,一直到微弱火光与月光并照下的尽头之外。我猜,如果它看起来如此之长,那兔妖怪也许在这里施过幻术吧。目的也许是,……保护。
我一直下意识地注意着身旁,走廊闭合的屏风移门上有着不少图画,我三只眼一齐凝视,才得以在黑暗中认清上面的一些字,大概讲的是一个无比美丽的女孩坠落到地面的,最终因为对幻想乡的留恋,和另一人杀死了将她们带回月都的使者的故事。妹红走在其中一面屏风之前,停下了脚步。我一看,那是故事中的“另一人”,画上她穿着深红墨蓝二色交织的紧身装束,一头标志性的大白辫子,这两个特征让我立刻认出这就是永琳。妹红指了指她,点了点头,随后俯下身子,用极小的力气把屏风门推开了一条缝。我向里看看,这个房间正对着月亮的方向,大开的木窗将淡淡的月光引向了房间中的一切。正中央的榻榻米上,被褥隆起着。永琳似乎……非常劳累,几乎听不见的鼾声从那里顺着灰白色的潜光传来。这是发生了什么呢。
这正是我的机会。就算她的智慧深不可测,在身体非常疲惫、因而头脑和意识进入深度的无想状态时,读心这能力,几乎是畅通无阻的。妹红正帮我把着风,我于是把三只眼一齐看向了永琳、保持专注。进入记忆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每一个画面都掺杂了极多她自己的思绪,虽然有这个心理准备,但她的考量、回忆、见解等等东西之多实在让我一时有点头晕。月之贤者……是这样的吗。我顺着时间往前看,她的这些所见所需所因混杂起来,无比的混乱,无数个在此生活的日日夜夜、在我眼里好像都成了一模一样的场景。
直到我看见了被地上人称之为“永夜异变”的那个晚上。
背靠一轮巨大得让人吃惊的满月,她在一片布满闪亮繁星的深空之中,手持几乎和她同高的木制长弓,上面紧搭着一支闪烁蓝光的魔法箭。那月亮……竟然白亮得与太阳几无差别,能看得见上面那深深浅浅的阴影。
“魔理沙!她黔驴技穷了!就是现在!”
“是嘛?地上的人类……构筑这虚假的月,非我所愿……我只是,有不得不保护的人而已……抱歉。秘术,天文密葬法——”
挽弓拉满的一箭,完全地在夜空中绽开,每一片碎屑在我的眼中似乎都化作了通向另一个时间、另一个维度、或者另一个什么什么的通路……这颜色,它们都是让人神魂颠倒的惑星。这一箭也许,就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烟火。这个瞬间,我注意到永琳回忆起了大概千年以前的另一场战斗……她身后的假满月上,和她的回忆中,都出现了一道泛着光、半透明的,无比巨大的门,门之中是另一片无星的深空。
那么一定,就是它了。
我结束了读心,微微喘气定了定神,确保我的意识完全缓过来之后,转身对妹红点了点头,她立刻半拉着我地站起了身,走向了长廊唯一的出口。我跟着她、脑海里还是刚刚那幅画面。行至半途……
面前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妹红立刻停下了脚步,双脚拉开、手中的火花加大了,我察觉到不对,立刻看向那一边——
那个人影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但……似乎身着及地的长袍,迈着优雅的步伐慢慢靠近着,腰间深色的长发末梢在火焰光芒的尽处,随着步伐起落着。
我感觉很不好,转头看了看妹红——她双手中的火苗不知何时已经剧烈燃烧成了包裹双拳的闪焰,完全照亮了我们身边的走廊,热量炙得我禁不住眯起了眼睛。现在她的表情和第一次见面时几乎像两个人,瞪着仿佛映着冲天之火的嗔目,脸上每一根青筋都爆了出来,牙关紧咬,她全身也紧绷着,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
但,这一定会把永远亭其他人都引来,毫无疑问,不该在这战斗……
“妹红、不要!”我赶忙小声叫她,但她好像根本听不见我在说话,几乎要冲了出去!
可恶……
我向她扑过去、从身侧拦腰抱住了她,有意识地凝聚着力量,“想起亚空穴!”
眼前紫光一闪,再睁眼时,我和她一起出现在了傍晚见面时永远亭的侧墙之外。月光此时不再显得让人安心,反而使我感觉有些慌乱了。
“你!你干什么!我要杀她!……呸!”妹红手中的火焰熄灭了下来,“……算了。我和她打下去没意义,谁也杀不死谁……还会拖累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手?我们最好先走。”
“我……抱歉,妹红。我们不应该在那里打下去的。”我松了手,见她刚刚那可怕的表情已经消失,我才松了口气。不过还不是放下戒备的时候,那一番动静下来,我们肯定已经被刚刚那人发现了。
“不用道歉。走吧。”
现在是丑时三刻之前,我重新回到了那片离永远亭有一段距离的空地。现在正是差不多夜半的时候,月亮刚好高悬到了我们的正头顶、浓密竹叶之外的那一小片近似圆形的天空,并且看起来逐渐地变亮了。我感觉到,现在正是时候,我离月都已经很近了。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去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明明只是个普通妖怪嘛。
神子在那块平整到反光的石头上打坐冥想着,头发竖起的尖梢因竹林间阵阵歇息的清风晃动,我很确信她没有睡着——而蕾米大概也是因为傍晚就睡了,现在已经醒来,坐在神子身侧,我才刚到竹间小径的尽头,她就向着我挥手了。
“觉、还有,妹红小姐,”她双腿一并跳下了大石,对我期待地笑着,“事情怎么样啦?”
“得赶快动身了,我们没做到不被发现,很难不保证她们不会追过来。”我开口回答的同时,神子也站起了身,面带满意的笑容看着我,我对她们解释着,“永琳能够用一张符卡打开幻想乡与月都两界的通路,虽然知道了如何使用,但我料想这需要的能量会非常大……”
“那可不是问题,有我们在呢。”神子对我点了点头,“我和蕾米小姐会助你一臂之力。”
“我也帮忙。现在就动手吧。”身边的妹红说道。
“好、站我身边来吧。”我言毕,便将全身一半多的妖力汇集到了手中,我想象着那把长弓的形状,把力量尽可能地压缩在那个轮廓之中。她们三人站到我身旁,画出一个三角形、将我围在中间。三人都闭着眼、身旁亮起了光芒,照亮了这一小片竹林。霎时间我又有了那种不通过嘴巴吨吨吨地喝水的奇怪感受,这力量混杂着蕾米漆黑如夜的感觉,神子清淡如水的感觉……还有妹红的引火上身的感觉。我们四人的步调必须非常统一,才能保证把一张远超我自身力量的符卡构筑成型的同时,让我一点事没有。
紫红色的弓形在我手中亮起,慢慢地有了实在的质感,把手,弓身……最后是弓弦,为了贴合我的身高,我还把它稍微压短了些。接下来,那支撕裂夜空的箭矢也很快成型了。我慢慢地把箭搭在弓弦上,好嘛,好歹我还知道这些玩意儿怎么用。
周围很安静,我也抬起了头、将手中的四股力量缝合成的能量弓用我最大的力气拉开,箭头对准月亮。……流汗了……
去吧!“想起天文密葬法!”
“咻——”
华丽的,在夜空绽发的半透明紫色花海,或许站在离竹林八里开外都能看得见,几乎把夜晚点亮成了白昼,亲眼看见,虽然和逼真的记忆相去不远,但还是有别的感觉……箭矢射出,我便感到了强烈的头晕,手中的闪亮长弓也因为这瞬间的精神不集中而崩解了。不过至少目的已经达到——蕾米扶着我时我就看见,满月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其间透出了那道通往虚无之境的黑色门扉。
“真高啊。觉,你还……有力气飞上去吗?”蕾米有点担心地一手抓着我刚刚拉箭的手腕,声音轻轻的。
“也许……没有了吧?”我想象着月都的状况,“我没来由地感觉月都并不欢迎幻想乡人……我得保存些力量。”
“说的是。我力气大,我带着你上去。”妹红拍了拍我的肩头——等等,冷若冰霜的她居然主动对我有了友好的肢体接触,连嘴角也上扬在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不难察觉到一点态度转变的意思。反应过来时,我整个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离开地面了,她竟然把我拦腰抱了起来。
“……蕾米,你不介意的……吧?”我有点勉强地转过头,看着她的反应。
“就算介意现在也不是时候啦。我们快走吧!”我听见了她拍拍翅膀的声音,随后,她和神子的一白一紫的两道身影垂直升上了繁星远远少于永琳记忆中的夜空。
“准备好没?别对我的飞行方式感到吃惊哦。”妹红轻轻地说着,身子随之下沉,“这可能有点显眼,不过刚刚那一箭更招人注目。走了!”
背后的温度猛地上升,好热……!地面被照亮,整个周围一大片的竹林都被照亮了!那橙色的闪光晃动着,打在油绿色的密集竹幕之上,我用第三只眼的视角勉强看见,妹红的背后竟然附着着剧烈燃烧的火焰构成的巨大翅膀,扇动起来之后,强烈的气流向上卷了起来,我忙用触手按住了裙子。
下一瞬间,我脱离地面的程度就极大地升高了。我抬头看着自己距离无比虚幻的星穹越来越近——
“觉!不要——!”
下方传来的、那是……
是永琳的声音!
……
抱歉,永琳。你有必须守护的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