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完美的计划（1 / 2）

范蠡挺直腰杆，直视勾践，朗声说：“必克姑苏，必杀夫差。”对战争的结果，范蠡绝不怀疑，只是不知道战斗进行的过程。史书没有记载攻城的具体过程，影视剧到了总攻一幕的画面，总是大鼓捶起来，冲锋号吹起来，红旗挥起来，然后就胜利了。

现在想来，后世的人谈国际大战略，人人谈得唾沫横飞。讲到一场具体的战役，如何部署兵力，如何调配火力，如何多兵种配合，如何补给，没几个人能说几句明白话。进一步细化到战术层面，比如明天姑苏城攻防，云梯怎么架上去，楼车怎么推上去，弓手齐射与登城肉搏怎么配合，兵力怎样分批次投入，这些干货，怎么书上都不写啊。

范蠡放纵自己的思绪跑偏，看着勾践的鼻尖，等待他最后的决断。啄，还是不啄？死，还是活？

漫长的沉默。两人的呼吸声音清晰可闻。

“好！依少伯所言。”勾践做出了决策。

重大的决策一经做出，勾践整个人就放松了。他跪坐下来，说：“文种大夫常说，少伯之才神鬼莫测。这些年，少伯屡建奇功，孤深信不疑。来人，拿酒来，孤要和少伯喝一盏。”

刚才退出去的侍卫、随从立刻小跑进来，有人端上来陶酒瓮、木酒盏，斟上浅白色的酒，放在勾践和范蠡身前的几上。

勾践一口气连说几个少伯，范蠡心头苦笑，他明白勾践的意思，不给你一丁点退路，一定要把姑苏城打下来。他学着勾践的样子，拿起酒盏，用衣袖遮面，喝了一口。酒淡如水，略带甜味，估摸着酒精含量远低于啤酒。

勾践心宽了，连喝几盏，黑脸上透出红晕来。范蠡陪着喝，啥感觉都没有。看来人类喝酒二千年，平均酒量显著提升了。

“孤与少伯君臣一场，患难与共，同生共死。等打下了姑苏城，咱们也可以歇歇了。孤把半个越国分给少伯，如何？”勾践带着酒意说。

范蠡吓了一跳，半个越国？评书故事里那些一字并肩王，可没一个好死的。刘关张三结义，刘备当了皇帝也没分封关长做王。勾践这是在试探自己吧。想到电视剧里演的范蠡功成身退，勾践赐剑让文种自杀，他连忙放下酒杯，起身离席，跪倒磕头，说：“臣不敢，哪怕大王封给臣一块荒地，臣也心满意足了。”

勾践哈哈大笑，把酒盏一推，说：“不喝了。请大夫逢同过来。”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躬身向勾践行礼。这人的头特别大，长圆脸，细眼睛，上眼皮厚重，耷拉下来几乎盖住了整个眼珠，鼻头圆滚滚的，嘴唇肥厚，脸上雀斑密布，像是盖着一张细密的渔网。

“逢同，为孤写一段话，不要太文邹邹的。大体意思你听上将军讲讲。”勾践分配了任务。

范蠡简略了复述了几句，逢同频频点头，说：“大将军想得周全。”而后在一边的几旁坐下，拿出一个小包裹摊开，里面插着一排雕刻刀，又拿出一个布袋，摸出几片木条，开始刻字。

这时代写几个字也真不容易啊，范蠡感到困倦，起身告退。

走出军帐，发觉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像趴着几十只青蛙，贴在了皮肤上，又湿又冷。

回到自己的军帐，商阳还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