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夜难眠,往昔不堪(一)(1 / 1)
对于兽族种群而言,获取高等级血脉的方法有两种:一,直接获取对方的血液,吸收其中的血脉精华。二,与对方结合,诞下后代,后代自然就具有了对方的血脉。两种方法自然是各有优劣,想要直接获取血液,实力和运气得二选一,如果不是对方自愿给予,还得想办法破解其中的诅咒,不然要面对的就是身体的异化。而第二种固然能得到血脉优秀又几乎不受诅咒的后代,能将种族更好的传承下去,但对于自身是一种献祭。
对于获取血脉,人类统治者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种方法。在烛照归国掌权,连灭人族进犯的一个帝国和二十九个仆从国及其盟友后,世人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帝国的无尽怒火,以及这位临危受命的帝国掌权者的冷酷无情。而在确认烛照的血脉在帝国内至高无上后,有意图联姻的不在少数,更是有无数的世家大族假借献礼祝贺烛照胜利之名献上自己培养或是搜罗来的女子。在那个连人都可以当做家畜饲养买卖的世界,这种手段谈不上牺牲,更是不会有谁在意那送来的女子的死活。一直都是如此的残忍,为了生存不顾一切的残忍。那时的烛照对这些完全无感,送来的贺礼一概挡回去不受,联姻的请求也被烛照用各种理由拒绝了。因为烛照一直信奉的是:“战场上不能用武力得到的,在谈判桌上一样得不到。”
烛照知道自己的来历和存在的意义,这是从他诞生起就不得不接受的残酷事实。在那个平民见到帝王都不必跪拜行礼的国家,任何存在却都不得近他百步之内,以防有刺客。不论是用餐还是修炼,都有上百护卫随侍,任何妄图靠近的,一律灭杀,包括皇族。因为那时的帝国虽依旧辉煌,但国内的危机已经逐渐严重,这个方案,是帝国一早便设下的,为了应对这个局面的最后手段。为了帝国的存续,帝国内几乎所有资源优先供给烛照。而对于烛照来说,从那时起,他从没有一天能安睡,没有一天能像正常的孩子,和父母撒娇,和伙伴嬉闹。
他的住处在那方圆百里没有虫鸣鸟啼的雪山之巅,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生机。他修习的功法无不是强大无匹,进境极快却又远胜同阶,但这些功法所需要修炼者付出的代价无不巨大,有的功法每次运行便如同被千刀万剐,有的则是剥夺了他上百年的五感······那是能把正常人逼疯的代价,但到最后,烛照已经麻木了,不再将自己当做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而是一柄利刃,为了国家和种族传承而铸造的利刃。一柄快刀而已,哪里有心?
受伤了也没关系,自己的自我修复能力足以修复任何不是瞬间致死的伤。
看不见了,听不见了,······这些都不重要,自己即使五感俱失也可以杀出一条生路。
需要献祭七情六欲吗?无所谓的,自己不需要。
······
皇族最为擅长的便是时间和空间的掌控,在一处处近乎绝境的小位面中,帝国的元老们欣慰地看着这柄不知耗费了多少资源铸造出来的利刃被打磨得愈发锋利坚韧,无所不催,无往不破。帝国需要这样的利刃,这也是烛照一直存在于此的意义。
在被确认完全有能力接过国家大权后,烛照才得到了少许休息的时间,而同时,也被赋予了一项任务:前往雪神宗学习,用雪神宗的强大来掩饰自己的能力。而对外,只能说是血脉难以调和,需要雪神宗的功法来调和自身血脉。这是实话,但并不全,毕竟血脉难以调和的情况下,并不影响他的实力。
烛照毫无疑问的在收敛了自身实力的情况下一路过关斩将,拜入雪神宗宗主门下,成了雪神宗宗主的开山大弟子。但任务的成功并不让烛照喜悦,真正让烛照在意的是,那一路跟着自己的巨兽,虽然看起来吓人,不是很讨喜,但那是第一个敢在危险来临时挡在烛照身前的,更是他一路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伙伴,即使和她发生争吵,打架,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没有半分花假。即使强敌环伺,她也尽可能护自己周全,即使她被打得遍体鳞伤。
如果只是从任务而言,在翌明被围攻以致于重伤垂死之时,烛照应该和雪神宗的弟子离开,这样不会错过入门大考,最为效率。但烛照第一次,在看到翌明释然的眼神时,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而后体内的十种血脉瞬间觉醒,力退群敌,不顾考官的催促径直离开,找了僻静处以精血为药治疗翌明,也是在那一刻,烛照感受到了心痛,怜惜等诸多情绪,以及本来最不应该出现的情绪:不舍。
虽然不舍得离开翌明,但任务终归是要完成,于是,烛照拉着已经化为人形,穿着烛照衣衫的翌明赶到雪神宗宗门外,勉强赶上了报名。但烛照知道,雪神宗并不允许带着别人进宗,除非这是他的坐骑或是宠物鼎炉之类。翌明本想着让自己是他的坐骑来糊弄过去,但那时的烛照却出奇的固执,甚至到了准备放弃,不再考核的地步。
“那时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了,我的地位永远不在你之上,我永远不会奴役你,即使是口头上的。”烛照揉了揉翌明的头。翌明红着脸嘟起嘴:“我就知道,只要我不看着点就乱来。”
对于那时的烛照而言,的确是乱来。精血损失过半又抱着已经昏迷的翌明,但即使如此,烛照依旧与一时来了兴致的雪神宗宗主立下了赌注:若是两人联手能胜上一辈门人,便可入宗。若是败下一场,便要为奴十年。
这本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但在众人的目光下,烛照将翌明负在背上,闭目不视,一人一剑,连挑雪神宗弟子上千,从无一合之敌。那屹立于台上的身影,成了那一代弟子最大的阴影,无论是从无败绩的一代天骄,还是世家大族的未来新星,又或者是宗门内公认的首席,无不被一剑挑下台去。
一辈弟子,不论身份,在地上躺得整整齐齐,而做完这一切的烛照无视了其他人的目光,将背上的翌明重新抱在怀中,为翌明遮上面纱,披上斗篷,像是在对待什么世间罕见的珍宝,目光中不再有其他。
“还请宗主大人遵守约定。以及,不过如此,浪费时间而已。”烛照的看向那位高坐在宗主席位上的雪神宗宗主,而后只是扫了一眼那些面露不忿的弟子,便让他们全都避开了目光,“还是说,需要再来一辈?”
“放肆!”坐在长老位末席的九长老几乎是拍案而起,再往上一辈,可就是要挑战他们这些长老了,这般目中无人,“你想必也是世家大族的子弟,怎么这般无理?!族中没有人教你,那便我来!”
“无妨。”大长老握住想要阻止九长老的宗主的手,颇为温柔地道,“还是准备伤药为好,不一会儿就有结果了。”
“最多三合。”大长老如是说道。
仅仅是第二招交手,烛照就已经占尽优势,而烛照手中的不过是刚入鞘的剑,连锋锐都未曾出。直到此时,看台上的长老执事们才知道这个嚣张的小子有怎样可怕的实力。一边是素衣白裳,剑不出鞘,而另一边则是战衣法袍,手握神剑,但被两招击退的,却是后者,而且是在前者怀中还有一位昏迷未醒的可人少女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