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问答（1 / 2）

众女子明白师娘招揽之意，纷纷上前行拜师之礼，此时花椅中悄然探出青嫩枝条，扶住了她们臂腕。

“三位小妹，先勿多礼。我需考量一回，才知你们资质如何。”师娘闭上闪烁星眸，倾世容颜褪去了动人凡情，“我有言在先，若你们其中有人不适习修秘法，我会另择易懂的外门功夫传授，但不视为亲传，师徒之名也就此免掉。”

即使如此，师娘也已算尽心了，不入门弟子也得她亲授…卫甫之想到这里，微笑示意众人入座。

待她们端正身姿，师娘仍是闭目相对，平静问道：“你们先各自答我，习武是为了什么？”

“玉儿是为了不被人欺。”玉儿率先回应，柳眉下的大眼扑闪明亮，“我起初光天化日下被掳走，正因为恶人欺我是弱女子…这世道终究私欲混杂，再乖巧听话都避不开恶行，唯有懂了功夫，才能止恶。”

婉青抵唇沉思一会儿，答复的语音柔和却坚定：“我和玉儿经历相似，被捉去时吃尽了苦头。后来得卫少侠相救，我便觉得世上行侠的人多了，弱小得救的机会才会更多，恶徒也会被威慑。而劝人不如律己，我习武既是为了报恩，又是为了助人。”

卫甫之忆起往昔她们地下时的模样，心下感慨：玉儿和婉青，真是坦然又坚强的女子，或许她们还未从磨难中彻底走出，但已有了对未来的期许。今后她们更都成了师妹，该多帮衬才是…

两位女子察觉到卫甫之的视线，似也想到了旧事，一并绽开笑容。

“呵-”

一声轻柔笑语打破了氛围，玉儿和婉青见笑的是菡莲，立即挺身正了坐姿，两张俏脸羞涩地回望。

菡莲冲二人挑眉逗弄，又觉他人目光汇聚，师娘也在等候回答，她登时变得和婉青玉儿一般地娇羞，心中念道：我怎的不分场合了？

她随即望了卫甫之一眼，柔声说道：“我想的并不多，只是为了能与甫之携手同游江湖，而不至变成一个累赘。我见他受伤，也觉痛在我心，若能习武的话，便可相护照应。”

菡莲答得简单直接，一旁的卫甫之却知她善良纯粹，深为动情。

师娘张开明眸，目中哀伤与羡慕揉在一起：“携手同行，相濡以沫，这心愿倒真切得很。”她话音刚落，三人腕上又缠起枝叶，须臾之间白花连开，处处浸粉。

众女子啧啧称奇，师娘满意唤道：“人如花色，我这一问，是为探你们真意。有些人习武只为复家仇亲恨，嗔念满胸，这虽不是什么天大过错，但武修进境就慢了许多，到头来反耽搁了计划诸事。

你们再答我第二问。这花椅的花，被我们一坐靠便要折损，等我撤去给养，它们更将一同枯死。南棂宗修心要求勿动杀念，内修增长亦靠的是万物生息，可一身武艺运用时就顾不得许多。怜惜生灵，其中可有伪善的成分？”

这一问听得众人不由呆滞，师娘这第二问，竟直升至生命与道德之惑。谢清淼与卫甫之两人熟稔宗门修行，可仍觉此问令人头疼，不知如何回复才能令师娘认可。

师娘这回更没给三人多少时间，直面向玉儿问道：“你可有想法了？”

玉儿思来想去总觉不妥，摇头叹道：“玉儿确实不知正解为何。只是既然这花朵易逝，唯有平日多加爱护，才不算亵渎生命。举个不恰当的比喻，君王广推仁治，征兵时一呼百应，虽说打仗定会死人，这征得的兵力却是陛下善行的回报。不过算不算伪善，玉儿也无法答复。”

师娘不置可否，转向婉青的方向。

“我想到的是另一件事。世人爱花，是因它娇美芳香，可广阔大地上留下的，大多是些杂草浮萍，它们又有谁人去怜惜呢？若对花说勿生杀念，那待它物也当一样。但这办法一深究就陷入死结，怜惜众生，何为底线？人为食粮取暖，定要割稻伐木，人遇猛兽，定也不会束手就擒…或许，这真是一种伪善吧。”

“你能想到这些，已很不易。”一抹另有深意的笑浮现师娘嘴角。

菡莲受前两个回答启发，灵机一动道：“我想万物有灵，善待它们若是为求心安，那便虚伪得很，这份善心，本是出于为我所用的敬意。如此一来，婉青方才的疑惑也有了解答——非我所需不动杀伐，欲害我者理当反抗，这就是相应的底线。凡事都该有其度，否则物极必反，也背人性伦常…”菡莲话至此处稍作停顿，有些犹豫地望向师娘。

“小妹请说下去。”师娘的笑意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