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雪夜酣畅战,快意了恩怨(1 / 2)
金府
“你…坐在这里多久了?”
听着寒风吹进金府的声音,冥非抬起俊俏的脸庞,古朴的双眸中折射出来者的样子,殷麟在月下双肩扛着一把银色长枪,长枪在月光之下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单单是看了眼,全身仿佛感受到被贯穿般的疼痛,而这对于冥非而言,统统已经见怪不怪了。
院内和院外都飘着鹅毛大雪,冥非脚下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踝,鬼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久。
“有几个时辰,我没有地方去,只能提前来了。”
冥非简单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在月光的照耀下,自己忽然发现殷麟似乎年轻了不少,眉宇之间的那股杀意减轻了不少,而他手上背着的长枪,勾起了自己不少的回忆。
殷麟将长枪立在原地,自己掐着腰四周查看,金府在寒日雪城是第一大家,金家占据过去蓝家的地界,在此之上重新修建了金府,这些年来,金府的寸土寸金名号,自己可是老早就听说过,不过见的话,还是第一回见。
“看一看,找你寻仇的人,还真不少,单单是一场雪的功夫,尸体便已然成了假山的模样。”
因为院子内被早来的一场风雪覆盖,白装素裹下的金府内,在殷麟的面前,便是座由无数仇人累积而成的肉山,而殷麟并没有为此感到后怕,反而他很高兴,能直面数十人,没有退后半步的打算,再加上身上诸多重伤,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个人。
“他们死了吗?”
殷麟当然是在说笑,自己明白这些人都未死,他们残留着的呼吸很充沛,处处手下留情的冥非,让殷麟很意外。
“没有。”
冥非看着已经结成冰的凉茶,无比刺骨的寒风吹动着他的赤发,这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染成的赤发被风雪夹在一起,偶然间飘过几根银色的发丝。
“武功,胆识,人品,皆与过去不同,我居然要和过去完全不相同的冥非,在今夜,一决生死,他们都是来找你寻仇的吗?”
殷麟回头看向掏出白色发带的冥非,他见到,对方缓缓将发带绕过头颈,然后紧紧记在自己的马尾上面的样子,在此刻殷麟才忽然明白,对于自己是不同的冥非,可对于冥非而言,自己却没有变化。
“有些是来寻仇的,为家人…为父亲…为孩子和妻子…为娘亲,为兄弟姐妹,还有人,是来替天行道的,正邪两道都不容我,也有为了争“天下第一”的虚名。”
“乖乖,这么多呀,那你都记着吗?”
殷麟很快回到最初的位置,他拔出插在地上的“逐定”,银色的枪头带着微弱的寒气逼近冥非,而冥非同样拔出藏在衣袖下的“金裘”,青色的剑刃与银色的枪头,缓缓在半空中砰在一起。
“这些人,我都记着!”
“那么,开始吧,了却恩怨。”
……
殷麟眉头微微皱起,突然自己的身法暴起,两步化作一步,单手滑入枪柄末端,剩下的一只手运起内力喷向冥非的下三路,冥非抓住短暂的机会,单手迎了上去,青色的剑刃替自己阻挡住银色的枪头割破自己的喉咙!
“砰,砰,砰!”
三招下去,两人再次交手,弹指间,生死之变,可谓千万种!
“别让着我,还是说你只要这点本事?”
周围积攒的白雪被内力重新隐隐出现融化的趋势,两人脚下的白雪已然在刚刚的攻势下融化,咬牙坚持的两人互不相让,而殷麟的气势明显盖过冥非,单从气力上,殷麟已然占据上风。
望着殷麟狰狞的笑容,冥非握紧“金裘”的手不断颤抖,并非自己害怕,而是殷麟的气力已经到自己反抗不了的地步,而且从刚刚开始的攻势来看,对方的速度也不会在自己之下。
“你变强不少,你娘九泉之下会很欣慰的,这样也难怪洛子玄会把“逐定”交在你的手上,你配当它的主人。”
“废话多,破绽就会多,你输定了!”
冥非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殷麟的变化超出自己的相信,在对方来之前,自己做过无数的想象,现如今看来,对方完全超过自己的想象,可自己也并未尽力,怎能说输了!
[遗古穹音!]
冥非开始调动全身的内力,殷麟背后的冷汗在瞬间冒起,冥非的内力强盛到连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地步。
[撩烈!]
殷麟抓起“逐定”的枪中,枪尾与冥非的剑刃碰撞在一起,再借由对方的攻势,反而把冥非的攻势调转反向,在瞬间,枪头直面冥非的眉心。
“唔!”
冥非两根手指夹紧到达面前的枪头,双腿用力一脚踢飞殷麟,可是殷麟更快爬起,双手挥舞起银色长枪,随着他的每招每式,大地仿佛都在跟着颤抖,白雪飘洒在半空,一波接着一波,两人从院子打到屋顶之上。
“砰!”
冥非与殷麟各持一拳冲向对方,双拳碰撞在一起,屋顶的黑色瓦片全部被震飞,而用尽全力的双方,从未有像今天这般酣畅淋漓。
“喝啊啊啊啊!”
殷麟率先发力,单拳突破冥非的拳头,紧接着手持长枪刺向冥非,而冥非反应也很快,看到对方用“逐定”的同时,青色的剑刃已经挡在了自己的致命处!
[化天通晓!]
殷麟大惊失色,自己的猛刺居然被冥非简单化解,而且这记猛刺被轻而易举的挡住,在看冥非脚下的瓦片已然化为碎片。
[落九滴!]
殷麟紧接着又使不少次的猛刺,可皆被冥非一一化解,随后冥非展开攻势,他飞扑向殷麟,不顾对方在自己身上来的一掌,单手抓起对方的脸,将对方摁在屋顶之上,随后单手握紧“金裘”准备给对方来个了断,可是对方的力气突然暴涨,不仅挣脱了束缚,又给自己来了三掌!
“砰!”
冥非被从屋顶打落,全身躯撞碎在水潭旁边的假山上,紧接着跌落在已经结成冰面的水潭上,坚硬如钢铁的潭面上被冥非砸出一圈蜘蛛网似的痕迹。
“噗!”
冥非捂住胸口猛吐了两口鲜血,而不远处站在屋顶上的殷麟,背后手持长枪,他高高举起长枪,将它投掷出去,冥非见长枪来势凶猛,自己朝右躲闪,可殷麟的速度很快跟上自己,他速度极快将自己的“金裘”卸掉,随后扬起拳头砸向自己。
“砰!”
冥非双臂交叉防御,但还是被对方锤飞十几步。
“嗖!”
没等冥非喘上半口气,“金裘”的影子便出现在冰面之前,冥非憋住一口气,躲过来自殷麟投掷的“金裘”的飞刺,左手抓住半空中的“金裘”剑柄,而殷麟再次袭来。
[遗古穹音…不好!]
冥非打算再次施展绝技,可是殷麟的身法更快,枪头直接贯穿了冥非的左胸,鲜血瞬间泼洒在冰面之上。
“唔…噗!”
冥非吐出半口鲜血,满脸惨白地看向殷麟笑道。
“好…好一记,金蛇出鞘…”
殷麟脸上沾染着冥非的鲜血,他用最处变不惊的口吻对着冥非说话,同时观察着冥非,明明致命伤已经造成,对方居然还有力气说话?
“遗古穹音的确是你的成名绝技,借由内力在瞬间爆发的招式,普通人根本来不及阻挡,你也不是普通人,遗古穹音这招不仅对于内力的掌控,还有经脉能否在瞬间不断裂,这种搏命的招式,的确令很多人措不及防,可是你这招,我早已在脑海里演变过无数次。”
“呵呵…唔…咳咳咳…的确,遗古穹音确实已经登不上咱们这种决生死的台面了,看来你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而我又怎能怕死呢。”
冥非单手抓起枪柄,不顾被长枪刺穿要害的危险,在瞬间直径冲向殷麟,银色的长枪在瞬间被冥非染成了猩红的长枪,长枪之上沾染着冥非的血肉,而两人的目光直视,并未有丝毫胆怯!
“来吧…”
殷麟刚想运起内力拍碎冥非的脑袋,可看到四周的无形气刃,它们逐渐被冥非用内力包裹在一起,肉眼可视的危机感让殷麟毛骨悚然。
[红云掩日!]
冥非捏碎内力包裹的气刃,瞬间无数的气刃迸发在水潭面之上,顷刻间,水潭被气刃击破,无死角的气刃击打在两人身上。
“砰砰砰砰砰砰砰!”
宽大的潭面被气刃毁坏,白雾之下,鲜血染成一片的冥非,身上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而胸口处的长枪已经不见了踪迹,看来殷麟还是逃过一劫,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虽说有必杀的可能,但自己也逃不过这招的波及。
“呼…呼…呼呼……呼……”
冥非不断喘着粗气,冷汗一层接着一层从自己的额头上冒起,方才自己在赌,赌那一刺并没有刺中要害,而是偏离了一些,而就是这种轻微的错觉,让殷麟以为是必杀的机会。
[红云掩日…贴身的威力最大,方才他虽说及时逃出去两步…可是不死也该残废了吧。]
“咳咳!”
冥非捂住嘴巴,可还是吐出了好几口鲜血,他全身贴在冰面之上,身上无数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可是白雾之中的身影,还是让他背脊发凉,对方看上去完好无损的样子,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好险…差点,就差一点,在他用红云掩日的瞬间拉开身位,我用内力挥舞长枪,击碎了那些气刃,不过这也让我耗费了不少体力…该死…我的手腕都快要断了!]
白雾另一头的殷麟,他的情况也不是太好,全身完好无损,可是手腕却犹如提着千斤重担似的,就连握紧长枪都已经要耗费全身的力气,更别说再施展招式了,方才自己拼命挥出无数招式抵挡住那些气刃,可是自己只是肉体凡胎,过分的爆发后,只剩下零碎的躯壳。
“…你…居然,防住了…”
冥非满脸的不可思议,“红云掩日”,自己相当清楚这招的威力,所以在使用它的时候,要比平常的那些招式要慎之又慎,加上自己身上内伤的缘故,所用的“红云掩日”已是最小程度的,可即便是挥舞出最低程度的“红云掩日”,那也不该被殷麟这种小辈挡住的。
“你不会以为这十几年来,我都在混吃等死吧,为了能够杀掉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放弃过破解你的招式,也许如今的我,武学造诣早已不及当年,因为我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破解你的招式上,这也是我迟迟没有参加雄才大会,不打算将名声远扬的原因。”
殷麟的双手在不断的颤抖,从心底里冒出的酸楚,充斥着疲惫的全身,他的汗珠不断地在眼前的黑发上滑落在冰面,即便是冰冷刺骨的环境下,那颗拥抱仇恨的心也从未熄灭过。
“若是对上其他人,在不熟悉招式的境地下,我败的机会,会很大,可是对手是你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我花费十几年的时候,在脑海中回忆过无数次的场面,你会的招式,我全都可以破解!”
殷麟攥起拳头,力气似乎回来不少,而不远处卧倒在冰面上的冥非,反而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你似乎,已经站不起来了。”
“……”
冥非卧倒在鲜红的冰面之上,感受着寒气不断侵蚀进自己的体内,内力由奇经八脉流通到身体的各个角落里,随后,冥非哈出一口白气,原本已经失了神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没想到,为了杀我,你竟连前程都不要了,专心破解我的招式,将自己的武学寿命…加码在我的身上…”
殷麟握紧“逐定”,他发现卧倒在冰面上的冥非,无论是气息还是说话时的语气,全部都与之前完全相反,从对方身体内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杀意,已经让殷麟不得不严阵以待。
“你说破解我的招式…只是一招“红云掩日”便在这里沾沾自喜,世上可以破解我招式的人很多,能击败我的人,却很少,知道为什么吗?”
冥非撑着身体站起来,他握紧手中的“金裘”,鲜红的剑身上包裹着肃穆的杀气,原本古镜般的双眸变得隐隐有些血红,全身的血气不断翻腾,感觉马上就要喷涌而出似的。
“因为呀…了解别人越多,突如而来的变招,则会成为致命的破绽!”
“嗖!”
冥非的身影突然在殷麟的眼前消失,速度之快,只见冰潭上的白雾瞬间被打散,随之而来的便是伴随着浓郁的杀意的寒风,殷麟手持长枪抵挡住冥非的一剑,当殷麟尽可能在狂乱的寒风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冷汗在自己的脖颈处,凝结成了冰珠。
殷麟用来防御的枪柄前停留着“金裘”长剑,可是除了长剑之外,冥非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但“金裘”剑身上残留的气力,即便是脱手之后,仍旧没有完全消散。
“我冥非称霸天下多年,你以为我没见过世面?”
这语气与之前青涩少年时候,冥非的语气不同,此刻冥非说话时的语气处处透露着阴狠和毒辣,以及目空一切的骄傲自满感,这种感觉似乎就是在他眼中,殷麟根本不值一提。
[…是佯攻?]
“烽火十将!”
冥非出现在殷麟是背后,对方两掌并用,双手持有的内力,在短时间内挥出十招掌法,殷麟见到这招,立刻转身阻挡,可是因为殷麟并没有运起足够抵御这招的内力,无奈之间连同身后的长枪,被拍飞数十步。
更加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招的掌力,包揽内劲,不显露外角,接触到殷麟身上的前一刻,也只是寻常的两掌,可是在接触到身体的那一刻,内力由内而外从殷麟的身体内部炸开,平静的冰面也被掌力震得粉碎!
“砰!”
看着殷麟砸穿两座房屋,房屋随之倒塌的瞬间,冥非捂住胸口喷出鲜血,现在的他只能相信“不坏仙体”,勉强用他来支撑自己不昏厥倒下。
“咳咳…咳咳咳!”
殷麟被压在废墟之下,胸口处的骨头被砸断了好几根,甚至自己觉得有几根已经扎进了五脏六腑之内,只要自己稍加动弹,便会牵扯伤口,后果不堪设想!
[烽火十将…想必是有十成功力了吧…确实没有想到的一招,在使用剑技的前一刻,利用“风花醉梦”的身法来到我身后,在那一刹那的时间内,完成了十成功力的聚力…想必,他此刻也不会好受吧。]
殷麟含着口中的血腥味,吃力地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房梁柱搬开,随后身体脱力到让殷麟再次平躺下来。
[…本该想到的…总是想过无数次…但这次毕竟是实战…我太过自信了。]
[无论我用什么招式,他都能站起来…而且身上的伤甚至要比之前,还要好上不少,此前他并没有吃什么灵丹妙药,若是要胜过他的话…]
殷麟从怀中掏出韩道忠给他的白瓶子,回忆起他与自己说过的话,开始相信冥非的确是不死之身,即便是身中致命伤,仍旧可以生龙活虎,方才的不少瞬间,殷麟都以为是稳操胜券,因为他都是以看寻常人的视角,来看待冥非的,但这也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在决斗开始前,便早已毙命了。
[他想借我除掉冥非…]
殷麟心中的欲望迫使他攥紧了手中的白瓶子,若是真如神秘人所言,白瓶子里藏有对冥非致命的东西,并且自己用了它,赢下这场死战,那这场生死决战的赢家,是冥非,还是自己,又或者是那个神秘人。
[娘啊…如果是您…该怎么做…]
……
殷麟回忆起最开始自己接触枪法的时候,殷照对于自己的谆谆教诲,那是个晴朗的早上,自己像往常那样学着那四不像的枪法,虎口处也早已生成了薄薄的茧子,带着汗水挥洒下。
洛子玄坐在里屋的椅子上欣赏着字画,而殷书桃则是被追求者堵在家中出不去,还在襁褓中的妹妹,在绿茵下酣睡不屑,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她,那个如今看来早已模糊不清的面孔,在此刻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殷家的家主,正坐在家主之位上面,看着自己做今日的“功课”,殷麟过去不说是不学无术,只能说是活得潇洒自在,除非殷照亲自叫他习武,不如他是绝对不会动那把藏在厨房里结成蜘蛛网的木枪的。
[她还是这般严肃…身为家主的她,不能拥有同样身为母亲的慈爱,她的眼里是对权位的渴望,是对功名利禄的追求,更是对自己的严格要求。]
殷照的眼神中没有寻常女子的柔情,而身为孩子的殷麟,从小到大也没有过母爱,殷照对于自己来讲,听得最多的只有不断的严厉斥责,而善于辨人的洛子玄,也并不会带孩子,殷麟想要什么,想说什么,洛子玄都能第一时间洞察到,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久而久之,殷麟便与洛子玄逐渐疏远。
“发什么愣!”
殷麟的声音吓到发呆的殷麟,木枪从他的手里脱落下来,对方冰冷的目光刺伤了殷麟的内心,他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明明与我同等年纪的孩子,还在嬉戏,而我却只能留在大院里学习武艺,有时候真的不想生在殷家,做殷照的孩子,真的太难了。]
……
“你没受伤吧?”
看着过去记忆的殷麟忽然之间愣住,殷照将砸在殷麟脚面的木枪扔得老远,再看,家主之位早已空无一人,细心查看殷麟双手的殷照,脸上是平时罕见的担心与惊恐,这与向来严厉的她完全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