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掌镇守荣古城，路遇俏佳人（1 / 2）
十几年前，弈愚水城
“烈城徐家，安置的怎么样了？”
冥非身穿黑金长衣，背后绣有金色孔雀，有着宛如妖孽般俊美的容貌，语气不像现在这般多情，而是让人感觉到寒冷刺骨，身后的墙上挂着“金裘”，周围的墙面均是黑布遮盖，昏黄的油灯之下，唯独那双古镜般的双眸看不出有任何的情感变化。
“家主连同分支家主都已经安置妥当，每个时候都有探子监视，除了你的人之外，天旗子也派手底下人在其中暗中监视，那么，你接下来的意思是…”
身穿蓝白色长衣，身材十分高挑，容貌端庄优雅的青岚蝶，将此行的具体情况尽数汇报给冥非，在黑暗之中，青岚蝶只能看到冥非的样貌，往前五步距离之外的地方均是漆黑一片，谁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也在这间屋内，听着自己说话，可唯一知道的，便是这些人皆为冥非而赴汤蹈火的死士。
“天旗子这个人…虽说对天武国忠心不二，只可惜对我始终都有防备，不管我做任何事，他都要过来横插半脚，这种人不为我所用，岚蝶…我是不是，很无能呢？”
青岚蝶立刻半跪在冥非面前，原本白皙的额头之上泛起不少汗珠，在强行压制自己慌乱的心跳的同时，青岚蝶也在思索对方的想法，知道半息过后，青岚蝶才缓缓将话说出口。
“不是将军无能，是天旗子太过无能，他只能做作为皇子该做的事情，而将军您不同，您是国之重臣，是陛下的义弟，您做的事情是臣子该做的事，区区一个皇子，并不能动摇您在满朝文武百官中的地位。”
冥非用毫无感情可言的双眸，看着眼前探子们呈上来的密信，密信上面亲笔写道：青岚蝶护送徐家妻女于定古乡。
“岚蝶，我曾救你性命，将你留在我身边，乃至于青家都无人知晓你的存在，我也不曾让你离开我半步，这些年来，我知道你本性善良，可是，善良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不值钱的，戴在身上是累赘，懂吗？”
“明白了。”
青岚蝶缓缓闭上双眼，慌乱的心跳声在此刻趋于平稳，因为她知道，自己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惨死当场，死亡来临的前一刻，青岚蝶自己确实突然感觉不到了任何恐惧，在漆黑的房间中，只有冥非桌两旁的两盏油灯给予光亮，而此刻多出第三道光亮，那便是冥非身后缓缓出鞘的“金裘”长剑所折射出来的冷冽剑光。
“罢了，我原谅你这次吧。”
冥非的话音刚落，背后的“金裘”长剑已经收回到剑鞘当中，青岚蝶也再次睁开双眼，自己用颤抖的紫青色眼眸看向面前这样长相极为俊美的男子，男子站起身来到她的面前，双手宛如两块寒冰般拂过她娇嫩的脸庞。
“乖孩子…你还太小，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我能控制的，这次的事情我来替你办，要记得下次可别再违抗我了，知道了吗？”
青岚蝶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早已站起身来，与冥非对视，对方那无神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可话语中处处都是替自己着想的字样，可是青岚蝶知道，那不过是冷言冷语，是包藏着祸心的甜言蜜语。
“知道。”
“那真的是太好了。”
直到，青岚蝶说出这两个字后，冥非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感情，那是满意的情感，那是替青岚蝶高兴的情感，随后，冥非轻轻拉起青岚蝶的玉手，与她一同走出屋内。
“唔…唔唔…唔！”
可是，当青岚蝶看到眼前的两个人时，原本毫无波动的内心，忽然剧烈颤抖起来，眼前的两个人正是徐家的妻女两人，只是这两个人明明已经被自己暗地里藏在了天武国最边缘的定古乡，而且来回起码要数月之久，此刻青岚蝶能看到她们，已经说明，从自己开始做这件事开始，整个事情的始末，都在冥非的算计之内。
“你知道不知道，我要让人将徐家的一家大小软禁在烈城的原因呢，是因为皇城中天家的亲信早就看不惯徐家的做派，天家的亲信想要除掉他们，烈城不是天武国的疆土，他们的手伸不到那么远，可你又将他的妻女接回天武国境内，若不是我提前将她们带回来，此刻，她们已经落入到那些人的手心当中！”
冥非在青岚蝶记忆中少有的发火，原本无感的语气中透露着怒气，从来都是搜集情报的青岚蝶，并没有了解情报的机会，私自行动的结果，便是要冥非替她料理后事。
青岚蝶面对着怒视她的冥非，自己感觉到了彻头彻底的手足无措，她不怕死，甚至于她期待能有终结的到来，作为个死人，除了冥非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外，世上的所有人都很明白，当年江琉璃生下来的是具死婴，而自己只是个盗用那具死婴名字的冥非的马前卒罢了。
“属下，有罪…”
可她不怕死，唯独怕冥非对自己失望，当年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半死不活的江琉璃身上，只有冥非发现自己还有半息尚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青岚蝶竟然活了过来，在那段时间里面，冥非教给自己武功，让自己学习易容，为他办事。
“罢了！”
冥非的语气很迅速，并且带着三分失望的口气，这让青岚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自己活下来是因为冥非，为他所想之事，而拼尽全力，是青岚蝶一直以来的夙愿，当囚禁一生的鸟儿，脱离鸟笼之时，等待她的不是自由，而是心死。
“我想交代你两件事，做好这两件事，你就可以走了，至于去哪里，别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
青岚蝶鼓起勇气直视冥非，对方有些苍白的脸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病态，猩红色的长发中隐隐藏着几根银丝，对方拖着无比疲累的身体，眼神直接无视掉青岚蝶，准备转身进屋歇息。
“将军，你还没告诉那两件事，是什么？”
青岚蝶立即追上去，冥非如今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天甘远想要把自己身上的大权，收回天家，但是还要冥非搭理朝政大小事宜，短时间内朝中朝外的所有事情全部压在自冥非的身上，小皇帝尚且年幼，虽然有称帝之才，但是实在太过稚嫩，仍还需不少的磨练。
“在这之后，你会知道的。”
冥非被手底下人扶着，回到那片漆黑的屋子内，从黑暗中伸出的两只手，端出一盏锦盒，青岚蝶看到锦盒中的黑色丹药，瞬间自己的怒气直上心头。
“在这之后…在这之后，这话你都已经说了整整十六年了，我究竟值不值得你相信，你总是像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每当看到你这样，我都会很痛苦，难道你要把自己活活累死吗？”
纵使再怎么生气，青岚蝶却也依旧没有阻拦冥非服用丹药，因为自己知道冥非的身体状况，在外人看来，冥非是个打不烂杀不死的怪物，几十年的时间，其容貌不改，甚至有些人猜测对方吃了长生不老药。
可是，只有接触过冥非的人知道，这个看似无敌于天下的男人，其实已经积劳成疾，纵使精通天下医术的曹超，对此也只能唉声叹气，他炼制的“仙丹”，虽说可以让冥非保持巅峰状态，但损耗的却是他的寿命，鬼知道他还会有几年可活。
“身为天武国的臣子，便要为皇上排忧解难，为天武国的百姓遮风挡雨，这几年，尘羽国蠢蠢欲动，他们的人已经陷入了天武国的百官当中，不可不防，我若安心养病，那天武国接下来怎么办，刚过上安稳日子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服下丹药的冥非，三息之间运功将药力推送到身体的各个角落，方才还有很是疲惫的模样，转瞬之间变得烟消云散，只留下了眼角处带着泪水的青岚蝶。
“那让我留下照顾你，我本对于天下而言，就是一个死人罢了，曹超给你炼制的药丹，是要救你的命，他在走之前特地叮嘱过你，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能服用此药，就是服了药，也不太过劳累，否则，适得其反啊！”
青岚蝶看着空空如也的锦盒，原本的八十一颗，如今已经全部吃下，原本是三年的量，冥非竟然提到了半年之短，这样下去，冥非命不久己。
“我活在世上，不能得到的全都得到，不能失去的也全都失去，如今的境地…也算是随了我的心愿吧。”
“不…”
青岚蝶用紫青色的双眸带着颗颗眼泪说道，冥非先是一脸诧异，然后表情变得沉稳起来，他用手指擦去对方的泪水，然后从新坐回位子上对她说道。
“倘若我有天死了，你们不能去给我祭拜，更不能去寻我的尸体，从我死去的那天开始，冥非便已经是众叛亲离，你们都清楚了吧！”
“是！”
冥非周围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只是如今的冥非只是觉得耳旁轰鸣，眼角微颤，两滴鲜血滑过鼻息间，青岚蝶见状立刻上前搭脉，然而却被冥非制止，随后见对方锐利如刀的眼神后，青岚蝶闭上双眼，说了个字。
“…是…”
但当青岚蝶说完之后，冥非却从位子上轰然倒地，这下可把青岚蝶吓坏了，但是为了不能声张出去，青岚蝶只能故作平静，转身去寻曹超过来。
……
经过曹超经过半日的诊治，冥非服用了大量的药方终归是将命续住，但是看对方七魄已无三魄的样子，纵使有“神医”之称的曹超，也不免只能摇头叹息。
“我以前便告诫过你，为何执意不听劝？”
青岚蝶见曹超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般，原本应该远在几百里外的乡野村子忙于耕种，此刻却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看他身上的衣物上还沾有干瘪的泥土，看来是匆匆而来，并未来得及换衣服。
“你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虽说有我精心炼制的草药丹续命，但若你不能长久静养，后果自负。”
曹超放下手中书写的药方，关于冥非的事情，自己已经早已打算不再理睬，可是，自己又有些放心不下这个倔强的小子，对方算是曹超踏足天武国的引路人，也算是自己半个恩人吧，能让曹超欠人情的，恐怕普天之下，只有冥非一人。
“曹先生，实话实说，我还有多长时间。”
冥非拖着沉重的身体对着离他不远的曹超发问，而曹超竟少有的露出几颗汗珠，表情很是严肃地说道。
“都过去好久了，你…居然还叫我先生？”
冥非从不善言笑的表情中，硬是挤出了道较为柔和的笑容，眼前这个男人算得上自己的良师益友，除此之外，又有何种理由让自己称他句“先生”。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之前给我算过命，说我再留在天武国，不但性命难保，更有连累他人之险，如今我已经让手下的人尽可能地离开，还跟在我身边的，只有这五千死士，而且我的武功也不如从前。”
曹超从冥非的眼中看到一股不认命的情绪，自己有算命之才，自然也有解命之能，曾经自己便与冥非说起过此事，然而听到解命的方法后，冥非却再也没有过这种情绪，可能是路要走到尽头，心中也难免有些遗憾。
“冥非，记得之前我说过，想不想当皇帝的事…”
“曹超，此乃大罪！”
冥非纵使身体达到极限，但依旧可以用强硬的态度表达自己的立场，而得知冥非想法的曹超，也不再多语片句，他起身收拾纸笔，准备继续回去种地。
“我之前和你说过，你的命与韩道忠的命是绑在一起的，你没有死，那我便知韩道忠也没有死，若是今日换作韩道忠，他定会听取我的想法，现在的你如同钝刀上的肉，迟早会被天家蚕食干净，你不像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跳出这宿命…罢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种我的地，希望再见到你时，你也能像现在这般镇定。”
曹超收拾完东西，朝着门外走去，可就当他刚刚迈出去一步之时，思绪回到从前，不免让自己心头发软
“两年…甚至更短…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
“咳咳咳…咳咳…噗！”
曹超离去后，冥非又吐了几口鲜血，胸口如同刀割般痛苦，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青岚蝶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她多么希望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啊。
“小蝶，想我冥非为天武国立下汉马功劳，武功天下第一…到头来居然会落到久病难医的下场，我…好不甘心啊…”
青岚蝶的泪水涌出眼眶，记得冥非上一次叫自己的乳名之时，还是在自己六岁的年纪，那个时候的冥非眼中充满了自信，在沙场上所向披靡，在雄才大会上也可威震八方，可如今却要病死在床榻之上…
“你别说胡话，我留在你身边，不会离开的。”
“不，你应该离开…”
青岚蝶没有在反驳什么，正当冥非准备暂时安心静养之际，门外却传来了天甘远的亲兵声音。
“冥非大将军，请出门接旨！”
冥非没有迟疑，披上外衣便走出房门，随后弯腰屈膝迎接圣旨，宣读圣旨的人是天家的亲信，本身和天甘远有血脉关系，姿态高傲到看冥非的眼神中带着鄙夷的感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大将军，冥非请明日启程，五日内前往荣古城与殷家共享晚宴，钦此。”
“冥非接旨，祝我天武国，能够永世安乐，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冥非准备从对方的手上接过圣旨，可手指刚刚碰到却被对方夺了过去，对方表现得极为势利小人的模样对冥非笑道。
“哎，等等，我说大将军，皇上已经不让你在皇城住了，你这未经皇上允许，私自搬来弈愚水城，这要是让满朝文武知道了，估计对你不好吧。”
冥非与青岚蝶，以及周围巡逻的官兵们，大家都可以听得出来对方想要什么，无非就是些银两，毕竟弈愚水城距离皇城也有不少的路程，这来来往往够半个月的时间，不从中捞点好处，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特使大人，你这是说哪里的话，陛下不让我们在皇城中住，我们不回来还能去哪，难道我们这么多人马都要在几处乡野地方，恐怕到时候就更说不清了吧。”
青岚蝶也明白，如今大势已去，过去天武国动荡不断的时刻，需要冥非出面镇住场面，如今国泰民安，自然也就不需要冥非再做什么了。
可是，冥非能服气，自己却不能，鸟尽弓藏在冥非身上突现得淋漓尽致，对方为天武国立下汉马功劳，如今什么下场，连个宦官都敢骑在头上。
“青岚蝶，不得无礼！”
冥非严厉训斥一声，随后从随身的衣物中拿出沉甸甸的十几张银票，特使见状立刻喜上眉头，光最上面的那张银票便价值三千两银子，这些加起来最起码要有几万两银子，只要钱给够，随便青岚蝶怎么说。
“特使大人，这些银票还请笑纳，冥非半辈子征战沙场，如今解甲归田，心中已无任何遗憾，至于呆在哪里，还请随了冥非心愿吧，弈愚水城是我的城池，我现在回来，便是要替天武国看管好这些穷凶极恶的囚犯，相信陛下也会有评断的。”
天家特使接过银票之后，声音更加高调。
“原来如此，冥非大人目光卓越，确实不是我等宵小能够比拟的，那我就不用多说什么，还望将军保重身体，继续为我天武，扩充疆土，丰硕万民。”
但是，此刻冥非的眼神却变了，眼神中充满了毒辣和计谋，手紧紧抓住天家特使的手腕，那双古镜般的双眸看得特使瑟瑟发抖，然而阵阵发抖的是冥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