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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伊甸园的苹果三(二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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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相在穿鞋时,谎言已经跑遍了全城。

金伊瑾近来喜欢吃苹果,到了一种迷恋的地步。当人不关注一件事时,所有的不合理都可以成为一种巧合与偶然,就像是家中的苹果。

她是金府唯一的大小姐,毫不夸张地说,换在国外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而华国这个情况,她不指望金家偌大的家业都被自己继承,但找个夫婿入赘帮忙打理却是历经几代后成为一种合理的存在。

她拿起桌子洗干净被整齐摆放在果盘中的苹果,香甜中似乎还带着些微的水汽,与这个暖意融融的房间格格不入。她抓在手中没急着吃,反而是对着正要退下去的仆人道:“苹果哪来的?”

“买的,说是北方那边特供。”

北方——这对她而言算是个陌生的词。她虽是留学归来的西洋派女性,自诩有开阔的眼界,可这仅限于大洋彼岸那边,对于华国的了解,除去课堂上先生所教的那点知识,竟只有她家几条街不远的衣服首饰铺子。她觉得有趣中又带点了才察觉的讽刺,于是又问道:“现在是吃苹果的时候吗?”

她这个问题很没道理,甚至有些霸道。若是在寻常娇气些的人家,大抵是在发怒,但仆人只是悄悄瞥了眼她神色,秀美端庄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于是揣摩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冬季北方的果子脆甜,卖得很金贵。”

金贵这个词让她挑了一下眉,视线又转到了手中的苹果上。然后沉默了几秒,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嗤笑出声,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果肉的撕裂,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到其中浸透了清甜汁水的脆。

“我母亲——”她嘴里吃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让原本字正腔圆的嗓音听起来柔和不少。“在做什么?”

母亲这个词相对于传统的“娘”,过于庄重,就像是主母对妾生子反复提在耳边的身份,她以往是从不这样称呼的。年幼时,阿娘阿娘叫个不停,满是孩子的依恋和孺慕,上学后崇拜起西洋文化,赶着时髦叫起了“妈咪”,这一叫就是许多年,直到她那日从教堂回来。

母亲这个充满了尊敬的中性词,不知何时就挂在了她嘴边。她想,如果秦望舒那些话是真的,按身份,她虽是嫡小姐,但在姥爷眼中大概就是一个雀占鸠巢的妾生子,对于这样的金夫人,她理当唤一声母亲。她不是没想过秦望舒骗人的可能,但对方那日的神情像是刻在了她脑海,甚至不需要去回想,只要在空闲时间就会偷溜出来,笃定又自信地问她——

金小姐认为人心的恶来源于什么?

秦望舒说了两点:遗传和观念。

她当时没否认,因为观点一致。抛开那日的不愉快,她其实很欣赏秦望舒,无论是对方的谈吐还是学识,都让她耳目一新,甚至引以为良师益友。但现在,她发现人其实是有一个上限的,这种来源于生长环境的影响——说白了就是观念。

她的母亲从未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一直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心头肉。她或许不是对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但多年的教诲远比生恩要大,可她仍是只凭一面之词轻易的改口称呼。

母亲,尊重又亲疏分明。对方未与她离心,她却先有了隔阂,而在这之前就连求证的勇气都没有。所以生长环境对人的影响存在,但并非绝对。若用数学来表明,大概是遗传占了百分之二十到四十,而一半以上的环境对观念起了决定性作用,就像是一棵果树,你不去刻意寻找,根本无法发现隐藏在枝叶下的烂果。

可是她,称上一句狼心狗肺也不为过。所以秦望舒并非全是对的,至少在这点上,她觉得对方以全概偏,过于理想化了。这并非算得上是好的出入,让她有了微妙的得意——是一种赢、胜利的滋味。

她忍不住讥笑了一声,让不明所以的仆人本就弯曲的腰杆一时间压得更低了,几乎能栽到地毯上。换作是以往,她良好的学识与教育绝不会让这种“欺压”现象存在于自己视线可见范围,但现在她只是冷眼看着。

“我母亲在做什么?”她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没了停顿,也没有口中食物的干扰,声音干净清晰,毫无保留地传递出其中的冷意。

面前的仆人在金家已经工作多年,算是看着她长大。对方不识字,也没什么文化,当初满是口音的一张嘴在年岁的矫正下,逐渐淡去,配上整齐干净算是体面的衣服,看着与土生土长的城里人无异。

可也只是看着。

“在、在——”仆人不懂什么是冷意,但多年伺候人的经验让她十分善于察言观色。可她陪伴金伊瑾太久了,久到人心偏了后就再也摆不正,所以在她眼里,这个相处时间比她自己子女还长的金家小姐不过是闹脾气了。

她的自圆其说立马就得到了自己的肯定,于是她放宽了心,带上从未对自己儿女施展过的耐心道:“夫人前几日吹了风,姥爷前段时间又刚走了,现在病着。”

金伊瑾狠狠咬下了一块果肉。生脆的果肉边缘在大力下突然生出了锋利的棱角,擦过上颚像是被刀刮过一样,生疼之下混着清甜的汁水泛出了一股腥意。

生病——她的母亲总是这样体弱多病,在旁人看来生在金家,娇弱一些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但她所学的知识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近亲结婚的孩子天生体弱,这是属于基因缺陷。

她的母亲——是近亲结婚的产物,无论是那个从未见过面的金小姐,还是她,亦或者整个金家,都是笼罩在这种畸形下。像是她以前看到过的儿童读物,公主被关在高塔中,高塔外是疯长的荆棘,以狰狞的面孔对待每一个想要抱得美人归的英雄。

可她不是公主,偌大的金家是一个高塔,她只是丑恶的荆棘。没人会关注荆棘疼不疼,他们只会挥剑砍倒这个障碍,看着它吐出惨绿的汁液,然后轻蔑且快意地踩上去。

“呕——”胃里翻江倒海,她再也忍不住地吐了出来。苹果腐烂的味道在化学中被称为氨,混合着同样酸臭的胃液,在暖融融的房间里瞬间蔓延开。

呕吐是一种很容易传染的动作,像是打哈欠,都有一种集体的感染性。她看着地毯上这堆糜烂中还保留了棱角的果肉,余光里隐约看见仆人捂嘴的动作。

对方也想吐。

她知道是因为气味问题,但人的思维很难受控制——她会发散到,对方是不是觉得她恶心。

这个想法,让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最后她做出了和仆人一样的动作——捂嘴。身体的自主意识很多时候优先于大脑,是一种刻入骨子里的保护机制。她不想吐,身体快于想法替她捂住了嘴,她平时鲜少会钻牛角尖,可在知道了那件事后,她无时无刻不觉得一种恶心。

金家恶心,之前一无所知的她恶心,知道了一切后还这样光明正大地霸占一切好处的她,更是恶心。

她用力捏紧了手中的半个苹果,流淌在手指上的汁水因为糖分像是黏稠密不透风的蜜——又是另外一种恶心。她用力地扔了出去,半个苹果狠狠撞在未铺到地毯的地板上,深棕的色泽上是富贵的蜡光,它高高的弹起,像是故事里所有对命运抗争的小人物,然后过于残酷的现实让他们又重重地摔下去。

自以为是的奋力一击,在摔烂后,其实什么也不是。

她盯着那摊与呕吐物无异的半个苹果,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什么也不是。抛开金家小姐的身份,剥离金伊瑾这个名字,她和路边肮脏的呕吐物一样,什么都不是。

她再也无法忍受,逃似的离开房间。屋外骤降的温度让她打了一个哆嗦,发热的脑袋在这样寒冬腊月下浇了一桶冰水——彻底清醒。

她摸上了自己的脸,温热到发烫,可能是之前房内的暖气,也可能是恼人的怒意,无论哪种她都应该羞愧。刚才的举动太过有失金家大小姐的体面,这与她长久的礼数相斥,也与她骄傲得意的脑袋不符。

她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干涸在手指上的汁水闻不到苹果的芬芳清甜,反而带上了一股不知何时沾上的腐烂味。她拧开门把,暖气争先恐后地跑出来,驱散了身体一半的寒意,后半依旧在刺骨的寒冬中。

她面朝温暖的四月春,仆人弯腰背对着她,正在收拾那些残渣。对方年纪不小了,年少记忆中还算是保养得当的脸上爬上了细密的纹路,下垂的脸和眼角,都是青春不再的表现。两鬓斑白的头发再也藏不住,纵使从背后看过去,整齐仔细盘在脑后的头发也是泛着黄的白,像是深秋的树木。

干枯、沉沉的暮气里透着丝丝的死意。

若是以前,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会心软地让对方放着叫更低一等的仆人来收拾。年纪大的人手脚不便,尤其是腰不好,她屋子里的又是羊毛做的地毯,面上有着无数根透明的、并不柔顺且扎人的毛,很难处理,之后又是一股挥之不去的气味。羊毛地毯厚实又大,光是卷起来就要两个人才能抱得动,而且不能用木棒捶打,只能小心翼翼地沾着点冰水用肥皂动作轻缓的揉搓,然后挂起晾干,才能不损坏羊毛本身的材质。

她作为金家唯一的小姐,其实从未关注过这种无用的事,但现在,这些细节就像是经历了无数遍自然而然地就出现在脑中。她抬起手,按着太阳穴,微冷的手指并没有因为拂面的暖气热起来,按在温热的皮肤上,也没有被捂热。

春天和冬天这两个季节相接得很紧密。按照历法,冬天离开春天到来时,你根本无法用肉眼和人体去感知,你永远只能在褪去厚重的衣物,或是看见枝头的新发的嫩芽时,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这是属于人才的迟钝,因为得到了太多,所以在已知的事情上,永远不会花心思地去关注、留意。

她放下了手,握在了门把上。金属比她的感知要敏锐得多,并不冰冷的温度是一种预知,春在悄无声息的时候已经到来,她沉默了几秒,声音穿过大大的缝隙道:“我去看看母亲。”

门被温柔地关上,只有门锁转动的声音。人总是可以善待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正如最后关门的人总是最轻。

开放先进的西式教育总是写着各种“人生而平等”的话,但奇怪的是,西洋那边贫富差距明显的令人张目结舌。她生来就是高人一等的阶级,在接受这样观念洗礼时,并不赞同。但人是一种群居性的动物,这种群居可以以性别、阶级、学识、观念等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划分,留学的不乏有钱人,但书读多了难免会有些酸腐的清高。

她闲暇时也会看一些国内女作家的书,多年的封建似乎把女性的眼界与格局束缚了,哪怕高喊着自由和解放,仍是只能看到可怜的四角天空,于是书里都是毫无新意的风花雪月,新潮一些的,以批判人伦标榜着道德的制高点,抨击着这个无力撼动的旧社会,实则仍是满肠风月依旧。

于是在国内富人与穷人分明的界线似乎被大洋彼岸模糊了,纷纷都以笔为舟,以文为气,在陌生的国度里共同泛起了“同胞”的友谊。她心里耻笑,但聪明的脑袋让她清楚地知道盲从的重要性,枪打出头鸟,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消失在“多数”之中。

她举着香槟,坐在游艇上,迎着无边的海与腥咸的海风,耳边是嘈杂的高谈阔论。文无第一,人在激动时总是难以控制情绪,她并不吝啬从众的笑容,但发散的思维和视线始终都落在了来往的海鸥上。与海鸥有力的翅膀相比,它们飞得并不高,起先她认为这是一种对海的眷恋,后来她发现只是一种简单的生存法则。

是人,给予了不必要的情感从而导致美化。就像是有钱人造的房子,总是要大而气派,男主人和女主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要穿过长长的回廊,七拐八折后才能到达。若是碰上了性格懒散些的,那这段路就好比天堑,一步步消失的不仅仅是耐心更是情感。

同样,那要多深的感情才能让母亲坚持了十多年仍未间断来看她?大多数人会毫不犹豫地说母爱,正如自古从不缺歌颂伟大情感的诗歌和文章,幼年乃至年少的她也这么认为。

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一个母亲忍下了十月怀胎的种种不适,到最后又鬼门关走一遭才生下的孩子,那必然是极其浓厚且伟大的爱,远胜于浅薄易变的男女之情,可现在——现在,她接受了众多教育和观念后,她可以坚定地告诉任何人是利益。

七拐八折的回廊,精巧的院子,来往的仆人是富贵的体现,在这里的每一步和一口呼吸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的利益。她的母亲生下了金小姐,两姓的利益捆绑得以具现化,两人各自一半谁也不亏。这种不亏化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心甘情愿,自上一代的利益就由脚尖蔓延,到了她下脚的每一步。

十多年的风雨无阻,步步如蜘蛛吐丝,上了网的猎物需要一圈圈彻底束缚,直到把它完全淹没,就连一口呼吸都是一种施舍后,才能彻底建立一种权威。用学术界那些文人做比方,就是出名的人话语权总是要更重一些,他们可以轻易造成一呼百应的局面,赞同与否认都是一种利益的交涉,正如她参加的许多文学沙龙会——高谈阔论的不是彼此的见解,只是他们重新整理后的偏见。

母亲的院子总是漂亮的,比她要讲究许多。相比出生在新旧交替时代的她,母亲从小生长在封建的富贵里,这种富贵是金子做的鸟笼,堂皇到令鸟儿都觉得是一种尊贵,所以母亲比她看上去总是气派许多。或许多年后她会因为长期淫浸在富贵中学会这种上层人物特有的怠倦,但至少现在,她仍是充满朝气的。

她刚刚才从四月温暖的春出发,还要路过四月的桃林,尽己所能的一顾人间惊鸿,领略四季更迭,最后带着一身苹果的芬芳,在伊甸园与蛇图谋。

教堂前,无论四季总会有许多白鸽,落在人眼中像是天使飞过落下的羽毛,浪漫一些能被称为星光。她在金家拾荒,捡散落的良心和理想。而这样极为正派的话,可笑的竟然是出自于秦望舒这条蛇。

蛇引诱了夏娃吃下开启智慧和分辨美丑善恶的果实,她是那样的年轻,在伊甸园的生活一望到头。她将来不会遇见很多人,也不会经历很多事,她不知道什么叫得到,也不知道什么叫失去,是蛇教会了她两件事——良心与理想。它们刻在苹果上,一同囫囵入肚。

蛇是魔鬼,也是苹果。夏娃是被引诱的人,也是罪证本身。它们都有同一个身份——apple。

记忆中母亲的房间总是蔓延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常年不透风的窗户,源于中医邪风入体的理论,这点与西医相斥,密闭的环境容易滋生细菌,然后在害死人的观念中成为一个巨大的细菌培养槽。

她站在门外,轻轻敲了几下门。冬季的木门吸饱了湿润的寒气,门头有些软,敲出来的声音并不清脆,反而有些沉闷。按照以往她压根不会做这种事,母亲的院子对她向来是畅通无阻的存在,只要她愿意,任何时候都不会有门。

今日,她破天荒地敲了门,而往常她在家时,也总是日日跑去母亲跟前,并非是依恋,只是习惯。但从那日自教堂回来后,她掰着指头算,已经过了五天。这五天里,她第一次踏进母亲的院子,不算长,但足够一位母亲发现女儿的不对劲。

“进来。”母亲的声音从里边传来,隔了一道门的距离,像是绵软的木头,也带上了一种沉闷。

她得到准许后,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暖气几乎逼走了所有的氧气,她觉得呼吸不畅,也仅只是一瞬,又恢复正常,只是比平时要短快一些地呼吸在悄悄暗示着什么。她关上门,反在身后的手仍抵在门上,她的母亲半躺在床榻上,带着封建旧制度浸透的倦怠,保养得当的一张脸若是不细看,几乎能与她姐妹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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