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吴有山谏（2 / 2）

这时，一开始站出来反对吴大人参本的老臣上前，拱手问：“大监，臣等以为，吴大人的主意可行，既能让楼家将功赎罪，主动捐银，为天下人表率，让百姓知晓陛下之仁德；又能保障我军后备军需，缓解国库压力。如此二者皆得，何乐而不为？请陛下与大监明示。”

将有利之处一一列举，甚至搬出陛下之功德，直将王振架起，不答应就是不将皇上与社稷放在眼里——果然是两朝老臣，处事圆滑，让王振也不得不服。

到这种地步，王振确实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早朝散去，不久皇后就将楼夫人送出宫去。

然楼夫人前脚刚进楼府，后脚锦衣卫就将楼府围了起来。

不管外面是如何腥风血雨，楼府内，已经十日未见母亲的楼望月见母亲毫发无伤地回来，杏眼含泪地抱住母亲，楼夫人笑着摸女儿的头。

楼老爷站在一边，笑着望向母女二人。

没过多久，管事来报，说东厂的钦差掌印大监李芳公公来了。

楼疏面容一肃，同管事一起去前院相迎。

李芳公公身宽体胖，面白无须，身着东厂统一的官服，个子不高，逢人笑津津的，楼望月以前入宫时曾见过他，还私下同她爹娘议论，说这位九千岁之下最为得势的公公，瞧着像个弥勒佛。

作为九千岁的得力手下，旁人不说，谁又能看出来，这位李公公掌着东厂刑狱，十年来已经抄斩不知多少朝臣官家了呢？

楼家管事跟在后面，不知道自家老爷是个什么表情，但他见到这位李公公的时候，心里便直打哆嗦，想到这位李公公的名声……

他忍不住抓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另一只手握紧了手里的金丝楠木匣子。

李公公身后还跟着几位东厂的太监，见他们主仆二人走过来，一行人这才收回四处乱瞟的目光。

唯有李公公目不斜视，看着他们二人笑道：“楼老爷，幸会。”

楼疏恭敬拱手行礼，奉承道：“原来是李掌印驾临楼家，当真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李公公伸手扶他。

“楼老爷谦虚，若你楼府称寒舍，那这平京的官家府上岂不都是寒舍？瞧瞧这浮雕锦鲤戏水石屏，真真是鬼斧神工……还有这一大丛的绿牡丹，怕是宫里，都没有在楼老爷这里见的多、开的好。”

管事站在楼疏身后，连挂在嘴角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手心直冒汗。

楼疏以前没跟这位钦差掌印打过交道，虽听说过他笑面虎的名头，但还是没料到这位公公一上来就朝他发难。

今儿早朝楼家被参，参的就是他们搜刮民脂民膏，吃穿用度堪比皇家，这位李公公一出口，就要坐实楼家的罪名。

不过他面上不露怯，从容笑道：“掌印谬赞，楼家能有今天，还得多亏了陛下和九千岁看重。这石屏确实贵重，乃家父在世时，由先帝所赐，绿牡丹则是当年我楼家在京城建府时九千岁所赐。在下将这两样东西摆在这处，便是时刻感念皇上与九千岁重用。”

李公公斜眼看他，似笑非笑道：“楼老爷倒是忠心……这面子功夫做得不错。”

楼疏装作听不懂他的讽刺，侧身邀请。

“李掌印，有什么事不如里面请？”

李公公一抻宽袖，冷冷一笑。

“楼老爷，您也是聪明人，这会儿就别在咱家面前装糊涂。陛下和九千岁可还在等着您的军饷呢，您这要跟咱家耍心眼儿，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我身后这些小太监们可都盼着在九千岁面前立功呢，就是不知道您这雕龙画栋的府邸，禁不禁得住他们这几个笨手笨脚的玩意儿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