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无间之始(1 / 2)
“开机大吉!”
“谢谢薛总吉言。”
曾新珏站在餐馆的走廊上听着来自背后大老板的问候,《无间道》,新江艺占大头,橘子占小头,想要用梁家徽和陈榷,这就是条件。
“老曾没有送花篮?”
“送了,当然送了,老爹在上面写了四个字,一败涂地!”
“哈哈哈哈,是他的风格。”
“新珏。”薛恒裕玩笑后,声音沉静下来。
“是,薛总,我在。”
“所有人都在等待机会,想名,想钱,大家看着圈子里一个拿几千万,另外一个又可以拿几千万,但真的多少人可以拿到呢?想要成为这样的人,就首先要你有这样的价值,你有信心是好事,可作为看着你长大的人,我希望你不要浪费这唯一的机会。”
“我是个商人,可以踢走老曾,那你也不是不可以踢走的。”
“我当然明白,我不求名,也不求钱,我只求一个机会。”
曾新珏压着自己的声音,像是孤独地狱里的鬼魂轻轻的敲响震动灵魂的音乐,你不知道下一刻是狂欢,还是孤寂。
“电影而已。”
“我也能给!”
薛恒裕听过太多的豪言壮语,所有的一切都要等着时间来验证:“那我就祝我们的电影可以顺顺利利了!”
“还有一件事,新江艺这个名字我还是觉得不合适。”
曾新珏想了想:“银河映像?”
“什么说法?”
“天马行空,囊括银河的电影公司!”
“好名字,电影上映前改了,我挂了,这边还是事。”
“薛总,您忙!”
挂完电话的曾新珏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贴着墙壁,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无声仰着脑袋,曾经的声音在脑袋里嗡嗡作响,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来自灵魂的颤音让他无比的亢奋。
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对导演而言。
他慢慢的低下身子。
忽然间,一只干净的手递过来一张纸,曾新珏接过,抬眼便对上一双深邃幽深的眼睛,他笑了笑,指了指里面:“天雀仔不进去?”
陈榷回道:“有点闷,阿梁哥说带我出去转转。”
说着,梁家徽顶着渔夫帽和口罩已经走出来了,走近发现导演也在,说了一句导演后,便看向陈榷:“天雀仔,走!”
陈榷看了看曾新珏,可梁家徽完全没有问一问曾新珏的想法,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原先对于曾新珏的想法可能要变一些,陈榷自己也想了解了解曾新珏的创作想法之类的,但以后有机会。
同曾新珏点点头,便跟着梁家徽走出了餐馆。
车水马龙,新年的余气还在,店铺门口贴着对联,挂着灯笼。
陈榷走在梁家徽身边,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讲话。
“我不是科班出身,但是想做演员,很难。”梁家徽望着眼前流转的一切,声音有几分怀念,也有几分述说,这是未曾在采访秀上所说的故事,也是作为过来人的故事。
“这个圈子界限感很鲜明。”
“你没有人脉,从底层做起,那就是难出头,长相不好,身材不好,那就更难,可一旦坚定一个想法,没有百分百去做,终究只会让自己遗憾。”
“所以我找到一切的机会。”
“去剧组打杂,就在影视城卖地摊货等等,整个圈子里无名的演员太多,没有出头的更是,所以我很少去羡慕那些出头的,去嫉妒他们得到的机会。”
“当外在条件无所依存,我所能做的只是锤炼自己,从实践再到实践,对着镜子一次又一次,录下来自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不出头的那些日子里,我充实,且充满希望。”
“所以我很感谢庄哥。”
“他给了我这种不知名的演员,另外一种活法。”
“我卯足了劲去证明庄哥和我的选择没有错,我就是适合这条路的演员。”
“所幸我没有让庄哥失望,也没有让自己失望,从一部一部电影里脱颖而出,成了他人眼里的演技派,我也一直在学习,在将那颗最初的心保持住,因为我见过太多失去了初心,成为外表光鲜内里荒原的演员,那是一种可怕的状态,就像是僵尸,再难创作出角色,再难进步。”
“少上综艺,少采访,将私下的自己包裹在自己的内省中,而不是那些虚假的赞美里,我们需要切实的肯定,而不是无畏的赞美。”
“天雀仔,上次的问题,你想清楚了吗?”
梁家徽看向陈榷,他一番长篇大论里,其实已经有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陈榷指了指自己的心。
自楼上玻璃的光倒映在他浅色深邃的眸子里,像是火焰在燃烧。
清冷隽贵的气质在这火焰中逐渐绽放盛开。
不时有走近的路人多看了陈榷几眼,梁家徽收回目光笑了笑,圈子里是非利益太多,他喜欢和纯粹的演员进行交流。
“这是源动力,也是创作的源泉,演员不能失去的东西。”
梁家徽脚步放慢一些,往人少的街道转向:“当你明白这个之后,需要做的下一步便是琢磨出自己的路线。”
“很多人都说演员是天生的,什么体验方法之类的派系不过是没用的,那是大错特错,天赋型的演员的确有,那是少数,构建其如今庞大圈子靠的不是天赋演员,更多是普通人,他们有学子和总结能力,能够摸清楚套路和办法,这些便是所谓的派系。”
“天雀仔,你是科班毕业的,你觉得我是哪种派系?”
首先关于什么三大表演体系,这完全是国内表演理论传播的误导,一直以来,体系是专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梳理的表演体系。
其次是现如今流传广的三个派别的解读。
体验艺术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梳理的表演的核心,这是现如今基本科班演员接受的核心教育。
方法派是对体现的发展。
表现主义给予2世纪初的表现主义戏剧,也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摒弃的匠气,全凭演员的天赋,有一句话很好概括,我正在理解角色。
这三个词语都不是简单语言可以解释的,再次概括一番,就是。
表现派是把角色融入自己,演员个人特色大于角色特质。
体验派很难,从自身出发,找到契合点,比如把相同放大,把不契合隐藏,彻彻底底变成角色,为角色而服务,经历角色所经历,逐渐形成性格,表现出与演员完全不同的特性。
方法派可以看作是从体验派中分离出来的一类,弱化类,角色和个人相互融合,演员个性和角色共性共存,往往会代入自己的情绪,而在表演上达到角色和个人的统一,比如扮演同性恋,你将对手演员想象成为自己喜欢的人就可以了,并不是单指一种方法,而是指代入的方法。
“方法派?”陈榷在脑海里找到那些许久未曾想过的记忆。
梁家徽一笑:“时代在进步,理论终究是理论,我和他们不一样,什么世界表演大师之类的,我是从自己演戏上逐渐总结出来的一套方法,我偏向纯正的方法派,我看过你的表演,你和大多数演员不一样,你没有体系,有表现,有体验,也有方法。”
“天雀仔,你觉得武林高手,是像多种武功在他手上一一具现呢?还是每一种都带着他自己的特质呢?”
“融会贯通!”陈榷想了想回答。
“路有很多种,但绝对不是你这样无规律的杂糅在一起,台词和节奏没有任何问题后,你需要思考,你属于哪一种!”
表现派的构造角色,体验派的成为角色,方法派的瞬间情绪代入。
陈榷默默无声的看着身旁的人。
或许他真的该想一想,自己表演的路是哪一条?亦或者是新的那一条,梁家徽也说,前人的路都只是前人的路,会有尽头的。
其实不需要分这么细。
梁家徽想让你找的路,不是一两个名词就可以概括的,可以说,那条路是你以后该进阶的,用玄幻小说所说就是的升级。
‘你很懂?那你是什么?’
体验派!
纯粹的体验派!
所以我平时才会很少朋友,因为我已经有很多的朋友。
‘讲故事?’
你不信,没有办法。
“本来是放轻松的,跟你说这些了。”
“谢谢阿梁哥,我会想清楚的。”
梁家徽点点头,在街边买了一碗肠粉,问陈榷要不要,陈榷摇头,他吃下一口颇为感慨:“不是当年那个味道了!”
“要有自己的味道,才会让人记住。”
陈榷闻言若有所思。
《信号》的试镜会议室外,苏甜是最后一个,她走出来时,庄强走了过去:“怎么样?”
苏甜皱了皱眉:“过了!”
“过了?那你怎么这副表情?”
苏甜想着胡煜和善的笑容,心想自己和这位也没有交情啊?不会又是何莫循一样的吧?说起来莫循为什么听不懂呢?
“庄哥,我们跟胡煜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有。”
苏甜看向庄强:“什么关系?”
“我们曾经想挖他,他拒绝了我们。”
苏甜面无表情:“庄哥,原来你也会开玩笑。”
“放轻松放轻松,过了就是好事,我听说第二轮,就只有三个人选,两天后,继续,只要你保持自己的表演水准,有机会定下你的。”
“庄哥,天雀仔的戏今天开机,你不去?”
“天雀仔需要我吗?你也知道他的性格和能力。”
“庄哥,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可以和像家徽哥这样的人对戏?”
庄强显得有些惊愕:“啊?”
苏甜摇头一笑:“算了,开玩笑的。”
“我之后还有其他的计划吗?假如没有试镜成功的话?”苏甜一边和庄强往外走,一边戴上口罩和帽子问道。
庄强见周边也没有什么闲杂人和眼熟的人稍微压低声音说:“奈月还有一部剧,《金秘书为何那样》,轻喜剧加偶像剧,女主定的你,你也知道这段时间公司开的组三四个,你这部应该是今年,另外”
“怎么了?”
庄强奇怪的看了眼苏甜,似乎不想说,可最终还是说了:“其实是男主的角色没有定下来,这个角色外形和演技,其实我属意的是天雀仔,你和他应该也熟悉了,而且这部剧趁着现在偶像剧的市场,绝对不会扑,我不想给其他公司的人。”
“现在他不合适拍电视剧了。”苏甜的声音伴随着窗户消失也低了一些。
庄强摇头解释道:“倒不是这个原因,而是,我担心他经过亲搜素后,就不想拍这类电视剧了,虽然我没有管剧组的事情,但也知道他在里面经历的。”
“看他自己,等他拍完《无间道》,我问一问,除开这个,我也会接着看其他的剧的。”\t庄强没有告诉苏甜,其实早就跟陈榷商量过,可陈榷真的还愿意拍电视剧吗?在经历了两部电影之后,他还想拍吗?
苏甜默默点点头,庄强不知为何感觉到她心情有点低落,不过他想了下也明白,陈榷太过于顺利,以至于显得其他演员的努力有些莫名的可悲。
但其实苏甜沉默下来的原因是,她在想如果陈榷接下这部戏,那么接下来的相处里,她很难不保持住自己曾经说的底线。
开机仪式后的聚餐,梁家徽和陈榷离开后,以至于错过了一场大戏。
曾新珏从走廊回来后,和和气气的接受了剧组所有人的敬酒,他言辞老套,有客气却不让人感到疏离,完完全全不像是个新手,杨红妮作为曾新珏的女伴也在这个饭局上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她喜欢这种感觉,全场的焦点都在她身上。
开屏的孔雀!
严小嘉在一旁评价道。
罗顿笑着说:“别人是曾导的女伴,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应该是咱们曾导身边呆的最久的一位女伴了,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严小嘉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他越看杨红妮,越看出来一个人的影子,那位如今云港的顶尖演员靳梦,那股清澈见底里藏着一朵红色的花朵,他又想起来靳梦那位音乐人男朋友,不得不说和见面后相处来说,真的比不上曾新珏。
一个简单的饭局,曾新珏就已经在所有剧组成员的心目中与那个花花公子想象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咱们的那两位主演呢?”罗顿转移了话题,偌大的会客厅里,主桌上空落落的两个位置再明显不过。
严小嘉想到两人同属一家公司的便回道,可能一起出去抽烟去了,正巧这时会客厅的门打开了,他刚想说这不回来了,不曾想有些愣住,不只是严小嘉,连罗顿,连剧组里望向门口方向的老人都愣住了。
来人穿着素雪的风衣,长发披肩,眉轻眼亮,盈盈一笑间,似风掠过碧湖,只激起了一丝丝的涟漪。
影后靳梦。
“有好戏看了!”罗顿错愕后恢复过来,看了看已经看向门口的曾新珏和杨红妮,又看了看靳梦,有些激动,毕竟能够看见靳梦和前男友的纠葛,可比那些电视剧要精彩。
严小嘉想不通一向不喜提曾新珏的靳梦会一个人来到《无间道》的开机宴上。
刚刚还在曾新珏面前赞叹杨红妮漂亮得体的剧组人员一时都安静下来,杨红妮虽然人称小靳梦,但当靳梦与她同屏出现时,气质之间的高低已然说明了一切。
杨红妮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破坏,不只是周围人打量比对的眼神,更有身旁人的变化,其余人看见曾新珏面不改色,不禁感慨这位新导演的确是与传闻不一样,可挽着曾新珏手臂的杨红妮已经感受到他的僵硬了。
她见过曾新珏喜怒无常的一面,也见过深夜里蜷缩着身子的一面,更见过他温情脉脉的一面,可像这样带着害怕,带着不知所措还是第一次,她带着微笑,拉紧些曾新珏的胳膊,可曾新珏朝着靳梦走去的步伐差点将她挣脱。
刚刚还在长廊告诉自己要让这部作品惊艳所有人的曾新珏,此刻见到靳梦,竟然有些恍惚:“好久不见!”
他努力扬起一个淡然的笑容。
“好久不见!”靳梦笑眼盈盈,细细打量曾新珏后说,“瘦了些!”
两人间似乎有一层结界,仿若牵着曾新珏手臂的杨红妮不存在一般,杨红妮也努力扬起一个显得亲近的笑容,主动向靳梦打招呼:“靳老师您好,我叫杨红妮,我很喜欢你的戏的。”
她说着却未伸出挽着曾新珏胳膊的那只手,反而紧紧抓牢些。
靳梦很平静对着她说了声你好,然后便看向曾新珏:“嘉林那边不会再给你压力,我很期待在电影院看见你的作品,就像是你曾经的那些承诺。”
曾新珏一时有些恍然,他张了张嘴想问一个问题,可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靳梦笑了笑:“希望曾导到时候不会嫌弃我去到你电影的首映礼。”
“当然!”
就这?
期望看见一出大戏的罗顿有些失落,而会客厅里绝大多人此时都是这样的想法,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生呢?连一丝火药味都不曾嗅到。
唯有严小嘉嗤笑一声:“别人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他说的是杨红妮。
罗顿搂着他的肩膀打趣道:“老严,你这番话可真像是靳梦的舔狗,你不会有些其他想法吧?”
严小嘉面对罗顿这句话,只有一个字。
滚!
靳梦和曾新珏的这些事,是陈榷后来在剧组听见的,有些惊讶,也有些释然,每个人的动力都不一样,也许曾新珏创作的动力有靳梦的一份。
梁家徽听见这些事的时候,什么表情都没有,自顾自的研究剧本,并且深深看了眼陈榷,本想问问还发生什么了的陈榷收住了疑问,拿起剧本默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