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1 / 2)
第266章
“启禀伯爷,卑职等已按图索骥,将十一家府宅尽皆查抄完毕,相关物证已是封存。现查有暗记账册十本,以供伯爷阅览……”
张海带着手下的牛总旗和周队目走到堂中,由张海禀报,说话间,张海手捧的一摞账册,双手高举过头。
张鹤龄淡淡道:“呈上来!”
“遵命!”
张海高举账册,小步走到案前,递向了张鹤龄。
张鹤龄接过账册,宛若随意的翻了翻,随着账册翻开,他的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笑容。
“李学士,您也看看?”
张鹤龄淡笑间,将账册又递向了李东阳。
李东阳方才便已想着要看看这所谓查抄而来的东西了,见着张鹤龄开口,他哪有不愿。
他接过那一摞厚厚的账册,忙是翻了开来。
张申也来了兴趣,他可是知道张鹤龄派人去干了甚么,这些所谓账册从何而来,他也是心中有数。
要知道,其中带路的,也有他顺天府的差役呢。
不过,张鹤龄强行要求,不让他顺天府介入太深罢了。
如今,所谓账册来了,他也是凑过李东阳的身边,抬眼看了过去。
堂上,两名大员此时的形象颇有些不雅,张申挨过去,探头看,而李东阳感觉张申凑过来,也是歪着身子让着。
想一想,一个60多岁的老头,紧挨着你,贴的这般紧,头都快探到他肩膀上了,怎不叫人有几分不自在。
不过,他也就是瞥过眼望了望张申,见张申随意的样子,他也只能暗自苦笑一声。
当然,也是对账册的兴趣,盖过了其他。
他不再理会张申,颇为郑重的一页页翻着。
这一翻之下,他脸色变了几变,心中又是波涛翻涌。
他抬头望向张鹤龄,一双眸子宛若有精光闪烁,直盯着张鹤龄,好似是要张鹤龄给他一个解释一般。
张鹤龄淡淡的点点头,暂时未曾回复,反而望向堂下,道:“张百户,牛总旗,周队目。尔三人,向李学士、张府尹,以及堂上众人,将今日查抄之事道来……”
“遵伯爷命!”
张海应命,肃声道:“启禀李大学士、张府尹,今日早间辰时,卑职等接伯爷令……”
张海娓娓道来,将今日行动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无非便是,因为有物证和苏乘风这位人证指向,故此寿宁伯下令,按证据所指,将一干相关人等之府邸尽数查封。
如何派人,派人以何名目,张海一一道来。其后,负责具体行动的总旗官和队目跟上,将行动间哪处如何搜检,以及搜检的大致结果等等详述分明。
“……李学士,十一家府宅,除已呈账册之外,另有不明赃物,以待确实。共又……”
这一番说下来,大堂内炸锅了。
跪着的商贾们炸了,他们总算是听明白,原来所谓查抄,是查抄他们家啊。
这一番犹如掘地三尺一般的查抄,宛若晴天霹雳重重的砸在了他们头上。
只是被顺天府传唤而来,虽是颇为郑重,但若说他们太过担心,倒也不至于。
而来到之后,随着时间过去,张鹤龄的态度已是让他们心中焦虑了。
谁成想,这还只是开胃小菜。
他们何曾想到,被传唤一趟,人还在大堂之上,家却已被人偷了。
于是,由常伯凯开始,其他商贾纷纷也跟着喊起了冤。
“冤枉啊,草民等冤枉啊,怎能如此毫无对待我等商贾……”
“草民等不服,草民等请李大学士作主……”
“冤枉……”
“……”
堂内声嘶力竭,凄婉非常。堂外百姓,也是听着动静,有几分躁动起来。
内外皆是哄哄闹闹,一时间嘈杂异常。
“够了!”
李东阳听不下去了,他陡然一声喝。
李东阳面沉如水,也不知这声够了是喝断张海等人,还是喝止堂内堂外躁动的人群。
不过,他的官威颇盛,发怒之下,堂内、堂外的差役也是郑重非常,倒是很快便按住了躁动的声音。
但那些商贾虽然不敢再大声说话,可一边磕头一边嗡嗡压抑的低语,依然未曾停止。
李东阳暂时也不管他们,他眼神锐利的扫视了堂下三名张鹤龄的手下。
张海等人赶忙作恭敬状,头低了下来,李东阳又转目望向了身侧的张鹤龄。
此时的他异常头疼,之前借口老毛病,此时真有老毛病再犯的征兆了。
他暗自深呼一口气。
真就是甚么人带什么兵,张鹤龄敢下令,他的那些手下也真敢干。
之前那所谓因证据而行动的所谓证据,大概就是方才堂上给那些商贾看的那几本了。
他也看了啊,那叫甚的证据,正如那些商贾所言,全然是凭着猜测自己记录下来的,无丝毫确凿佐证可言。
然而,就是用这样的证据,张鹤龄便就下了令,且是在他这个主持此案的大学士毫不知情之下,动了手。
如今呈上的所谓证据,这些账册,看起来倒是记录颇为详实,不再是原先那般粗陋的东西。
但李东阳现在根本不敢对这份证据的真假,抱有太多的希望。
而看张鹤龄的样子,显然,真假无需多做考虑,查封而来的,必需为真的态度,太过明白了。
种种之下,有些超越了李东阳心中的某一条线了。
当然,官能当到他这个地位的人,非是那种恪守律法规矩,必须讲实证的人,可他依然不敢想象,张鹤龄和他的这帮手下们,能如此大胆。
更甚于,在他这位大学士面前,明目张胆。
难道,他便不考虑考虑我这位大学士的真实态度,或者,他是认为,之前私下谈了那番话,已是让他无需再确定我的态度?
还是,这般先斩后奏强行办成既定事实,使得我只能被裹挟。
突然,李东阳心中没来由的有几分逆反之情。
可尚未等他再做坚持,张鹤龄已是先开口说话了。
张鹤龄迎着李东阳的目光,淡然异常,道:“李大学士,事实已俱在,喊冤与否认,已是无济于事。吾等皆非闲人,您看,就莫要在此等旁枝末节之上再过纠结了。
下官以为,事实俱在,今日公堂已可暂告一段落,可将其尽数收押。证据中所涉人员颇多,待吾等上奏陛下,再行请示如何处置,可好?”
李东阳眉头蹙的化也化不开,他对张鹤龄的恣意又有了新的认识。
好在,张鹤龄还知道所涉他员要请示陛下再行定夺,也好在是他主持,否则他不敢想象,是不是张鹤龄还会直接命人,将那些所谓所涉人员尽数拿办了。
可即便如此,李东阳身为此案的主理之人,一时也为之惊叹。
正在李东阳凝重犹豫之时,堂下的那些商贾们一看这架势,心中更是一突。
昏暗无光是如今他们心底里最真实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