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间无解（1 / 2）

十二年。

十二年的苏州城早就换了新天地。

赵玲儿没有去欣赏这一切变化的心情，如今踏在天河大街上，每一步似乎都是对于过去的偿还。

至于偿还什么，她不清楚。邳州港的生活也仿佛在踏进苏州城城门口这一刻，变成了贼老头话本中的故事，似虚似幻，剩下后背上的少爷，脚下的每一步，才是真实。

此时的天河大街两边，除了日常摆摊的商贩，就连街边商铺里面，都挤满了人。苏州城富有，城内风气淳朴，对于这种八卦的事情，显得特别感兴趣。

特别是在这些年苏府渐渐不太在众人面前露面，苏府几个少爷小姐中，除了排行第五的少爷苏何明偶尔会在城内一些宴席上出现，其他几人似乎常年不在城中。至于苏老爷子，早些年开始就把生意交给苏夫人打理，基本很难寻觅其踪迹。算是如今苏府当家做主的苏夫人，一些需要经常露脸的事情也交由周老管家处理。

今天难得能见到苏家女主人，还有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小少爷，就算春夏秋冬困一起犯了，也得鼓足勇气起床围观，只不过众人见到的画面似乎有些怪异。

一个少女背着一个少年。少女衣衫褴褛，下摆衣料不知被什么割破，碎得无法再碎，又见少女脸有污渍，能大概看出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无法具体看清长相。且看那少年，一脸白皙，面容干净，双眸紧闭，眉宇间似有愁容，看着清秀，又过于清秀。

“这小少爷咋生得那么白净？少了些男子气概……”

毫无疑问，围观的人清楚少女背上那少年就是传闻里的苏小少爷，否则还有谁能让苏夫人跟随在一旁，倾以满眼柔色。

“难不成谁都长成你这粗枝大壮模样才叫男子气概？”一旁垫着脚尖相依，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张望的女妇人，推了推刚才说话那男子的手，一脸兴致说道，“我倒是觉得小少爷长得乖巧……”

语出而止，再探再望，再思又想，脸有疑惑，女妇人又道：“我看小少爷脸色……似乎像是得病了？”

上官婉儿年少时学过一些医术，谈不上悬壶济世，少说也算颇有造诣，此时也是关心则心乱，否则就单凭人群中那女妇，远远一观，便能看出苏一体内有症，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苏一身体状况，怎可能任由赵玲儿慢悠悠背着苏一回府。

一路无事，城门口距离苏府算不上近，赵玲儿脚步并不快，没过多久，“苏府”二字出现在眼前。

“帮我照顾好苏一……”

许多年前有人曾这样对她说过，如今她把少爷交到了另外一个人手中。

上官婉儿从赵玲儿后背接过苏一，和彩儿搀扶着，跨进了苏府大门，无意间手指便搭在苏一手脉上，本是无心之举，恍然间似有不妥，抽出的手又搭了回去。

脉搏平稳，没什么太大问题。但，似乎是……过于平稳？

上官婉儿眉头微皱，双眸间淡然消失，她太久没有替人把脉行医，很多自然而然的本能早已缺失，否则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苏一身体里有问题，但具体什么问题她倒是没看出来，只不过这脉搏过于平稳，平稳得就如同被人刻意压制住一般。

周老管家察觉夫人神色的变化，探上前来，并没有请示夫人，单指停在苏一额头之上，并未触碰，悬空浮着，两个呼吸之后，神色大变，丝毫不去理会跟随回来的府里其他下人还没进府，平地忽起一阵旋风，苏府大门紧闭，不顾夫人还在一旁，便对着彩儿大声呵斥：“去书房，找老爷。”

无由来的变化吓得彩儿瘫倒在地，一旁端着黄铜盆子，准备给回府的小少爷擦脸洗手的老婆子，此时也被吓得不轻，但总算知道时态紧急，连忙往院里跑去，朝着老爷书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