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上)(1 / 2)
琅琊台三面濒海,一面接陆,为历代中原一重要的出海口,传说亦是当年始帝出海寻长生药的出发地。此地不仅为海港商贸之要地,亦是人才辈出之处,天下三大士门之一的琅琊王氏便居于此地。只是时下这王氏兄弟虽才情横溢,却只纵情于山水诗画之间,其画作亦是千金难求,故而虽已非朝堂显贵,却也依然是门廷若市,求画之人那是络绎不绝。而时下已是严冬,琅琊台本也该迎来一年中最为冷清的时月,但此时的琅琊台却是旌旗招展,人马攒动,比往年的春日更为热闹。
三万唐军的军帐布满小城,港口处更是戒备森严,人来人往运送器械物资,斥候快马亦是往来奔驰,传递军令。港口不远处便是中军大帐所在,此时大帐之内的尉迟正国正一脸严峻的望着帐外大雪,一手马鞭不断有节奏的敲击着一旁的案桌,刚刚斥候送来的军报,让其原先还有的几分把握竟在瞬间消失殆尽。“不能再等了!将军!再这样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辽远城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帐内诸将皆都急着进言,“等!就是黄花菜凉了,我们也要等。”尉迟正国一扬马鞭,起身走出大帐,“我等奉的令是出海路,背击北月,辽远城守不守得住,非我等职令所在。无上令,我们就得在此等。否则就是违令。懂吗?”说着尉迟正国一马鞭轻轻戳在刚才急于出声的那个部将胸口。“可要是辽远城失了,我们又背击个啥?”部将还是不明尉迟的心思。“那我们就改道南下,坚守紫荆关。”尉迟正国说到坚守紫荆关之时,竟有刹那间的晃神。当年他父子二人因不满徐氏擅权,惑乱朝纲而辞了官职,归了乡里,种地浇菜,过起了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可最后竟也是因为这北月犯境而不得不上城抗敌,事后却是功成身难退,李崖以帝王之尊三入尉迟家,恳请尉迟父子出仕为官,最后李崖终是以诚心打动了尉迟无量,他这才说动其子尉迟正国出仕为官,效力大唐。此刻的尉迟正国一想到当年之事,再看眼前形势,竟不由心生感慨,终究是百转千回,却似又要回到原点。
正在众人看着茫茫白雪,沉默不语之际,忽见一斥候急奔近前,揖手禀报,“报!凌家少主凌鸿山已于北港登岸,求见大将军!”“凌家?这大冬天的也没歇着,凑什么热闹!”旁人一听是凌家商船前来靠岸,皆是觉得古怪稀奇。“这凌家商船共有几艘?”尉迟正国闻报转身看向北港方向出声问道。“靠岸的仅有小船一艘,其余船只皆停泊于外海,未得点查。”“嗯,带他上来吧。”“诺!”斥候领命报揖退下。尉迟正国则是返身回到大帐,升堂高坐,静待凌鸿山的到来。
不多时,就见雪花飘散中两名俊朗男子,一前一后步入大营,正对着大帐主座方向疾步行来,尉迟正国此时正襟安坐于大帐之内,远远看着二人行来,只见行于前者,头戴束发皮冠,插一粗糙木簪,身着素色襕袍,外罩青色鹤氅,朴实无华中全无半点豪门奢华之态,倒与那修身悟道之士有着几分相似。再看其身后从者,步履稳健,疾走如飞,虽也是一身素衣简装,却是长刀在手,全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裘帽之下的面容阴柔中透着刚毅。尉迟正国看到此处,不禁心中感叹英雄出少年,来人必不可小觑。二人行至帐前,却被兵士拦下,只道是要将手中兵器留下。“大将军可识得此刀否!?”安生见状一手横刀举于身前,大声喝问帐内尉迟正国。闻听此喝,尉迟正国不禁好奇,示意旁人取刀来看。待将长刀取来,尉迟正国接过手来,未及拔刀验看,便已是一声惊叹,“柳家苗刀!”,再将长刀拔出半鞘之后,猛的收刀回鞘,疾喝道“来者何人!此刀如何得来!”听到帐内喝问,帐外兵士赶忙放行二人,安生大步踏入帐内,伏首揖礼座上尉迟正国,正言道“小女子王安生,此刀乃为义母柳氏之家传宝刀,大将军识得此刀?”“王安生,王峰之女,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你姐弟二人现在可是大唐的敌人,你竟还敢入我军帐!你不怕死吗!?”听到王安生三字,帐内众将竟是不约而同抽刀出鞘,意欲上前擒拿。见此剑拔驽张态势,凌鸿山赶忙上前揖礼打圆场,“大将军息怒,我等今日冒险前来,是有要事求见于您,您可让我等将情由说完,再论生死亦不晚矣,还请大将军斟酌。”尉迟正国手端长刀,细细抚摸,半晌不语。帐内众将亦是握刀在手,进退无据之中,全都看向座上的尉迟正国。“大将军,我王家是忠是奸,公道自在人心,今日此时我亦不会多加解释。安生此次南下只为一事,救我义母柳氏一家,当年义母救我性命,授我技艺,恩同再造,安生不能眼看她有难却坐视不理。还望大将军念在往日与柳家同殿为臣的情分上,行个方便,放我等南下。安生在此叩拜大将军了!”说完双膝落地,就要叩头。“放肆!前随无道终至败亡,我今为唐臣,自当恪尽职守,守土护国。无论你先父之事有何屈折,尔等也不应甘为敌犬,助纣为虐。而你凌家更不该食君禄而行谋逆之行!”尉迟正国言毕示意左右拿下二人。安生一听有异正要起身,却已被一长刀架在脖颈之上,细看之下竟是那把柳氏苗刀,持刀之人正是那尉迟正国。
“丫头,劝你束手就擒,莫再挣扎,否则我亦可让你血溅当场,明白吗?”说话间尉迟正国已来到安生面前,手握长刀紧贴着安生脖颈之处。眼前突变让凌鸿山心中大惊,正待言语间却已被左右之人架起双手,捆绑起来。“公孙氏当年背主弑君!逼死柳将军!今日又欲谋那剑南权位而陷害柳氏一家!难道尉迟将军就如此枉顾忠良,不辨是非!”挣扎间凌鸿山依然大声喝问起那尉迟正国。再看那尉迟正国却不为所动,一挥手就要将两人押入铁牢。“且慢!我有一物可证我王家清白!”安生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只让人解其双手,她好将物证呈上。尉迟正国心想量她此时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一挥手让解了捆绑,只待安生呈上物件,一看究竟。安生揉搓了下双手,慢慢从胸前袍服中取出那道装着李崖密诏的樟木盒子递与旁人交与尉迟正国。看完诏书内容,尉迟正国却是将诏书木盒恢复原样,走下大座,亲手递还与安生,一言不发径直走出大帐。此等举动却让大帐内众人不明所已,纷纷呆立原地,众将也是面面相觑,不敢声张。须臾一兵士入帐传令,“大将军令,全军三日后开拔,赶赴紫荆关。众位将军请速归本营,传令诸军。再将此二人看押起来,三日后一起随军出发,押解进京。”
三日后大军起拔,一行缓缓离开了琅琊台,而被各自关在铁牢之中的安生与凌鸿山此时也正被一队兵士押解着跟随在那队列之中。安生回头看着身后囚车中的凌鸿山,心中满是担心与愧疚,感觉到了安生的目光,正在闭目养生的凌鸿山赶忙睁开双眼,冲着前方回头的安生微微一笑,示意一切安好,不必担心。两人心中诸多言语已尽在那刹那间的眼神交汇中,可谓一切尽在不言中。就在两人心中还在为彼此相互挂念之际,忽听得不远处似有破弦之声传来,安生一个激灵,赶忙曲腿起身,看向半空。“敌袭!”未及警示报完,半空中已是一片箭雨袭来,大军队列瞬间人仰马翻,中箭者无数,一时间哀嚎声,喊叫声乱成一团,安生一看落在身旁的羽箭,“疾刃!是疾刃!”一眼认出是疾刃营双羽箭的安生不禁激动的大声喊话给身后囚车中的凌鸿山,听到安生的喊话,凌鸿山也赶忙起身望向队列四周,几轮箭雨过后,突遭袭击的唐军已然阵形大乱,一时半会儿竟无法构筑起防御阵形来。而就在此时,一队劲骑却正朝着安生囚车所在位置奔杀而来,一路上飞箭频出,弯刀飞舞,路上唐军纷纷躲避,不敢应其锋芒。不多时,疾刃营便已杀至安生两人身旁,为首拉目一刀劈开两人囚车,斩断铁链,拉过两匹战马让两人骑上,再将两人护在军中,一路掩杀出去。“可知那尉迟正国身在何处!?”安生立于马上却不急于突出重围,却要寻那尉迟正国,“小姐,此地不宜久留!呆会唐军反应过来,我们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拉目见状不禁心中焦急。“安生,有什么事先冲出去再说!”心急如焚的凌鸿山赶忙一马鞭抽在安生座骑上,一行人马这才一路飞奔杀出军阵,直奔一旁丛林而去。
再回头看那领军主将尉迟正国,此刻正被众将搀扶着端坐在路旁包扎箭伤。原来刚才疾刃冲阵时,拉目便一眼望见了那一身金色将甲的尉迟正国,眼见敌主将在前岂有放过之理,于是连发三箭直取尉迟正国。闻得箭矢之声,尉迟正国接连避过胸前两箭,却就是看着第三只来箭生生射入左肩,而不闪躲招架,中箭之后一声闷哼跌落下马,身旁众人皆以为主将重伤,赶忙上前救护。也正是这一突发状况使得唐军大乱,失了指挥,让那疾刃竟在万军之中轻松救得人去。
而一路疾奔入林的众人也是一口气奔驰半日,日落之时方才择一隐蔽处停下歇息。“你方才急于找那尉迟正国是为何事啊?”喝过一口水,缓过劲来的凌鸿山不禁疑惑于安生刚才的举动。“我只想拿回那把刀,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好在我们的目地达到了。拉目,清点人马,所有人都齐了吗?”安生起身急于想知道疾刃营的损伤情况。“小姐放心,全营一千五百骑无一损伤,尽在此处,听候小姐号令!”“织雨她们呢?”凌鸿山这才想起自己的那个调皮妹妹来,幸好没在此处看见她。“凌小姐眼见你二人迟迟未归,下令船队避开唐军,改道南岸小港以轻舟摆渡让我等登了岸,而后而后。。。”“而后呢我们就发现你们被人给逮了,再往后呢我们就救了你们啊!”拉目正吞吞吐吐间,忽见身着一身轻甲的凌织雨已经跳到凌鸿山面前扮起了鬼脸。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凌鸿山看见凌织雨出现的那一刹那间,竟是有些头疼欲裂的感觉。“你。。。你跟着来做什么啊!船队呢?”凌鸿山一手抚头,强忍心头火问道。“人家担心你们才会跟着来嘛,要没我,你们现在可不还在那笼子里呆着。船队你放心啦,我已让他们继续南下返回广安了。哥,你别生气了嘛。”凌织雨这时倒是撒起了娇来,弄得凌鸿山众人哭笑不得。“人都来了,你也不可能再将她赶回去不是吗?没事,织雨,从此刻起你必须紧跟我身旁,寸步不离,我定保你性命无虞。下去难免会有战阵厮杀之事,倒是我连累了你兄妹二人,到时我定尽全力也要护你们周全。现在大家还是赶紧休整一下,明日日出便要立即出发,以防追兵。”安生说完拉过织雨一旁休息去了。倒是凌鸿山此时却是一头乱麻,只能围着火堆胡乱的塞了几口干粮便倒头望月发呆去了。
次日拂晓,林中仍是一片黑暗,安生众人却已是熄火埋灶,整装出发了,“我们这该如何行路方为快捷稳妥?”安生立于马上却不知该行往何方向,只能问道于一旁的凌鸿山,而一夜未眠的凌鸿山此时正红着一双眼睛一语不发盯着头上树冠发呆,须臾才蹦出一句话,“昼伏夜出,或能避人眼目,就是太慢了。”“我们这可是千把号人,你看这还刀枪箭矢,顶盔贯甲的,就算昼伏夜出,早晚也得露馅。”凌织雨听了直呼太夸张。“鸿山,除此之外再无他法了吗?”安生也觉凌鸿山此法行不通。“算了,不必问他了,想必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姐,要不这样,我们先行出去探探路,再做打算如何?”凌织雨倒是快言快语,话没说完就已拉过马头就要前行。“你留下,安生,我们一起去探探回来再做计较。”凌鸿山驱马上前一把拦住织雨,回头邀上安生一起奔向前路而去。
不多时两人已是出得森林,不远处便是一条笔直大路,此时尚早,道上行人倒是未见几个,虽是如此,两人亦是小心翼翼下马牵线,步行过去。一路上两人尽皆沉默无语,心中却是七上八下,只道是心中不时疑惑自己行得来这大路又将为何?身后那千人铁骑又如何能顺利赶至西川?这种种难题让两人茫茫然一路竟是行到了大路中间。望着身边发际纷乱,一言不发的凌鸿山,安生有点局促的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未开口却被他立时打断,“莫急,天无绝人之路,你且放宽心,我定能想出法子。”虽是这般说法,但他一脸的严峻依然逃不过安生的眼睛。“都怪我擅做主张,我只是想。。。”“呵呵,想法是不错,只是你让我当时还真有些措手不及,下不为例啊。不过此番我们能如此顺利逃出,倒是有些意外,这尉迟正国。。。”安生刚要为自己之前的献刀之举向凌鸿山道歉,他却是并不在意,倒是觉得尉迟正国能让他们如此轻易脱身有些意外。话说到此,两人抬头望着看不到尽头的道路,相视无语,只是继续默默向前走去。
正在两人感觉漫无目地之时,忽听得路旁小亭处有人轻声招唤,“念石兄,别来无恙。”凌鸿山闻唤一个转头,只瞧见小亭处一儒生打份的年轻人正朝自己揖礼打招呼。“子惜,你怎么会在这?”凌鸿山赶忙定神细看来人,竟是琅琊王氏兄弟中的长兄王安,王子惜。“念石兄,当日一别已有数载未见,今日再见,不想却是这般情形。我已在此候着你们多时了,先进来喝杯热酒再细言说吧。”言毕王安掀住亭中竹帘请进两人。待三人落坐后,一旁小童赶忙上前为三人斟上热酒后退身亭外。“长话短说,尉迟将军已将你二人之事与我详谈过了,我今日在此候着二位也是将军的安排,此物将军让我交还王小姐。”王安说着从旁拿出一麻布包裹的五尺长物交到安生面前。安生双手一接,心头不禁一颤,赶忙打开麻布,真如心中所猜竟是那把柳氏宝刀,宝刀边上放着一张尉迟正国手书的“忠义难千秋,孤忠葬青山”。“物归原主,此外将军亦有话让我带与王小姐。来日沙场再见,生死悉听天命。”安生听完尉迟留言,报揖在前施礼于王安言道“将军苦心,安生明了,多谢公子。”“话已带到,我也该回去了。念石兄,乱世之秋,我也知你是身不由己,还请珍重吧。”王安说完递上杯酒与两人一起一饮而尽,转身走出亭外,径直飘然离去。“本是世外清闲人,却也不得不卷入这浊世混沌之中。”望着远去的王安,凌鸿山心中满是感慨。
依着王子惜的指点,两人赶紧将千人队伍尽皆改头换面,打着进京商号浩浩荡荡出发赶路。只是行未多时,安生还是觉得不妥,“鸿山,如此行路太慢了,也必引起注意。”“嗯,我已飞鸽传书父亲,想法在前面沂州府筹措些唐军衣甲,若以府军行事,我们便方便得多了,只是现在还未收到回复,我们还是先不要进城,尽量走小路,一切小心行事为上。”凌鸿山此时正盘坐于马车内看着大唐舆图,心中却是焦急盼望着广安的回信。“不如这样,我先行赶去西川,你领军随后赶来,如何?”安生却是等不及再这么耗时下去。“你一个人?”凌鸿山心里却是不放心,“还有我啊!好姐姐!带上我吧!我不想跟这一堆臭汉子呆一起,闷死了!”不知何时,这凌织雨竟是凭空蹦了出来,吓了两人一跳。“呵呵,也是,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跟着你们确是不便,那就跟我走吧,不过我们可是要日夜兼程的,你吃得了这苦吗?”“吃得了吃得了,姐姐,您就放一百个心啦!”听着安生同意,凌织雨那叫一个高兴。“那就这样定了,拉目留下帮你领军。我们西川再见!”安生说完唤来拉目吩咐一番,便两人双马绝尘而去。而正苦等回信未果的凌鸿山却在不久后等来了沂州府的凌家信使,看完信函的凌鸿山却是一把捏住信札,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景成八年春,凌平海于广安府发讨檄书,历数曹氏诸罪、士门诸弊,起兵讨曹,以清君侧。一时间天下风云变幻,大唐之境烽烟四起,兵戈骤现。
而此时的上京曹庆昌闻报广安兵事,当场勃然大怒,朝上便要亲自领军平叛,却被景帝一反常态的当庭压了下来。眼见朝堂之上形势有异,朝事归来后,曹庆昌便将自己关进书房,一日一夜谁也不见,滴水未进。直至次日晌午,有人传报上官大人来访,这才开门迎客。两人行过虚礼便对面而坐,“荣公,这才一日,为何竟是如此憔悴。圣上听闻荣公身体报恙,甚是担心,特遣下官前来探望,还望荣公保重身体才是。”上官秋眼见一脸疲态的曹庆昌,却也只是淡淡的说出一番客套话来。“有劳圣上挂心了,有什么话就请侍中大人直说吧,说完了也好早些回去跟圣上交差不是。”曹庆昌眼见来人态度,强撑起身,转过身去背对着上官秋缓缓说道。“荣公,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上官秋也起身正对着曹庆昌。“此间就你我二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如此,下官就有所不敬了,敢问荣公可还记得当年徐氏之事?”“嘿嘿,陛下以我比徐氏,难道他是想当那杨文宇?”闻听有人提起前朝徐氏之事,曹庆昌不禁一声冷笑,转头瞥了一眼上官秋,上官秋倒是淡淡一笑,双手揖礼继续缓缓说道“当年随帝败亡,徐氏之祸应为首要,士门倾朝,架空皇权,前车之鉴。本朝开国虽有赖荣公之助,然积弊不消,那大唐恐也难免再蹈前随之辙。”“哼,士门之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荣公,曹氏历经三朝,百年名门,故吏门生遍布天下,若因您的不知进退。。。岂不可惜。”“陛下若嫌老臣碍事,老臣这就辞了那些劳烦差事,去与那汉王做伴,何如?”“荣公,您这又是何苦,汉王与陛下毕竟是亲兄弟,也都是您的亲外孙,您就这么想看着他们骨肉相残。”“哈哈哈,亲情?可笑!你带话回去,老臣告老还乡。送客!”曹庆昌话毕一挥手径直离去。
景成八年春,北月汗王亲临久攻不克的辽远城下,五日后高镇奎开北城门,迎北月大军入城受降。是夜,北月狼主王安道率玄武营突袭辽远城,生擒高镇奎及其七家家主,并在王峰旧部支持下弹压辽军大营,接掌辽军。北月二十万大军退出辽远城外,去城二十里地扎营立寨。次日辽远城头两镇辽军尽弃辽帜,皆着唐军衣甲列阵城头,招展大唐军旗,而正中城楼之上一面赤红天策上将军旗更是迎风飘荡,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