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谁救(1 / 2)
回到内院,吴不可想了想,出去寻找侍酒。未多久见到,拉她踅到僻静无人处,开门见山:“侍酒,我能够信任你吗?”
侍酒一惊,当即跪倒在他面前,满脸惶恐:“侍酒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啊。少爷你怎么这么说话?”
吴不可一把把她扯起:“好了好了别动不动就跪着,起来说话。”
侍酒趁机把躯体偎入他怀中,娇声软气道:“爷啊,今晚上就让侍酒侍候好不好?爷你这些日子,跟侍酒生份了许多。”说着双手伸过来搂抱他腰。
少年心性,知好色而慕少艾。她躯体香软暖热,搂着偎着甚是惬意,吴不可心头觉得不该,双手却不听心意,自然而然就搂住她,不回她话,正色道:“你帮我安排个人,即刻动身,从西门出去五六十里路,西山脚下有个彭家村。找到彭村长,给我带个口信。就说:弟子求……教。嗯,就四个字:弟子求教。”
顿一顿,沉声吩咐道,“这事,我不想让姐姐知道。你答应吗?”昨晚不便请教师父名讳——晚辈当面询问长辈名字乃十分无礼的言行。至今只知道师父姓彭,名字就不知道了,料想彭家村总不应该有两个村长。
“……是。”侍酒紧紧地贴着他,在他耳边娇喘着,闻言身体一僵,垂下头,低声答应了。
吴不可搂住她腰的手紧一紧,放开她。侍酒退开两步,抬头直视,有点无所顾忌的样子,低声问:“就让王小二跑一趟,如何?”
王小二是门房老王头的独生子,今年十八岁。眉目活泛,从小就是个机灵鬼。缺点是话有点多。
吴不可对成国公府一干下人除了侍酒侍剑等寥寥几个侍女,其余都不熟悉,闻言并无异议:“你安排谁就是谁。”
当务之急是找到师父,学好练气法门。师父说的:任何一口汤入肚,一滴血流过,一口气行过,都会有痕迹。追寻那口汤、那滴血、那口气的来历与去处,就能明了它们的用处,从而给予施加力量,或助之以活身,或拂之以杀人……体内所中的蛊毒,如果是虫子,总有法子逼它呆不住,自己逃出来。譬如以先天真气逼它。如果是药物,应该更容易。以毒攻毒,撒土抛沙嘛。前提条件肯定也要先天真气护体。
嗯,师父说人贵自救,不可依赖他人成活,我必须要……
侍酒伸手拉住他手,低声细语道:“我今晚过来。好么?”吴不可犹豫一下,点了点头。侍酒嫣然一笑,转身就走。
她安排王小二即刻出发。虽然已经是黄昏,王小二还是一诺无词,动身即去。
她已经被另遣差事,变成服侍苏宁宁,不再是吴不可的贴身侍女,并不能想找吴不可就过来厮磨服侍。
好不容易捱到饭后得闲,于是托词闲步,过来寻找。才从吴不可的贴身侍女侍云、侍烟口中得知少爷晚饭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认真夜读,交代了不许打扰。有侍云、侍烟轮流守着,侍酒在吴不可书房外欲呼不敢,欲走不甘。徘徊良久,最终悻悻而去。
张太岳,?州人氏。医术精湛,久负盛名,单手号脉之术尤其擅长,江湖人称“张一手”。时年六十有二,须黑颊润,精神矍铄,望之宛若五旬中人。
太医院的服务对象当然是皇族王公、非富即贵,引车卖浆者流到此却步。得闻新近在商界名声甚响的成国公府姐弟求治,张太岳犹豫一下,还是好奇心起,答应接诊。他想看看从纨绔子弟到商界奇才需要长啥样,是必须三停匀称还是五岳耸峙。
双方一番打量,见礼。礼过,受诊。张太岳为人端方,不尚虚礼,不苟言笑。他伸出右手三根指头搭在吴不可左手寸关尺上,微微闭眼,认真诊脉。
他搭脉的动作与彭老头颇为相似。吴不可心头一动。但片刻间觉察不到有如彭老头先天真气那般的微细暖流入体,吴不可大为失望,张口欲问又止,看了陪坐在几步外的苏宁宁一眼,咽下一口口水。苏宁宁不知他心思,回报与一个鼓励的微笑。
张太岳诊脉片刻,眉头皱起,轻咳一声,道:“苏公子,右手也放上来。”
噫,这是左手号脉不准,要右手一起参断了。蛊毒肯定属于疑难杂症……吴不可心头暗暗叹了口气,答应一声,送上右手。
张太岳双手齐出,左三右三,六根手指搭住吴不可双手脉搏,再次微微闭眼,细察脉象。片刻,他眉头聚集成峰,嘴唇抿起,满脸凝重。又片刻,他撤回双手,张开眼睛,一脸颓败,苦笑道:“惭愧惭愧,苏公子身上的病症,老朽查看不出来。苏小姐,你们另请高明吧。”起身送客。
吴不可好生失望。
苏宁宁同样满脸失望,连声恳求再试。本来不打算明说吴不可病况,想试试张太岳能不能自己察脉查出来的,情急之下忍不住和盘托出。张太岳愣怔片刻,重新给吴不可把脉,半晌之后还是摇头摆手,只说惭愧,坚决不给用药。吴不可目光投向苏宁宁,轻声道:“姐姐你先出去,我有事想请教张大夫。”
苏宁宁诧异地看了吴不可一眼,依言出去。
张太岳审视地看着吴不可,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住,等他出言,并不请他重新落座。
对方并不欢迎,吴不可也不再客套,直截了当说话,道:“前天有人给我诊脉,手法跟张大夫你一模一样的,不知是何道理?”实则细辨起来,彭老头的手势、指法与张太岳不尽相同,刚才吴不可就知道了。他这么说,只是想引起张太岳的兴致。
张太岳嘴角一扯,作哑然失笑状。抬手捋一捋下巴黑须,正色道:“中医传承千年,至今虽有伤寒派寒凉派火神派温病派脾胃派滋阴派等等分别,用药各重,佐使有异,但号脉位置与手法,至今别无二致。那个方家与老朽号脉手法相同,自是应当。老朽学艺不精,帮忙不上,抱歉了。公子请回吧。”微一拱手,转身就走。
外行人一说话就露馅,吴不可情急之下无所顾忌,道:“但是人家搭脉的时候,我的寸关尺位置能够感受到一股暖热的气流进来,张大夫你刚才却没有。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张太岳一怔,收步转身,一本正经,道:“当真?那应该是对方炫技弄艺,别有计教。没有当场目睹,老朽也猜不出对方耍什么手段。”微一思索,又道,“何况老朽为人方正,一生不涉这些旁门左道,就算是亲眼目睹,恐怕也拆穿不了对方的把戏。公子你今日可是问道于盲了。”
对方终究是能够出入皇家大内的堂堂太医,至今端着架子也是应当,吴不可无奈之下只能底牌尽抛:“不是。人家说那是先天……内家真气。”什么先天后天的吴不可不懂,但是不管先天后天,肯定都属于内家真气,这个他还是懂的。
张太岳微微一哂,道:“以内家真气察脉诊病?嗯,这倒是一个极其高明的法子。老朽愚钝,没有练习这个。苏公子你另请高明吧。”扬长而去,再没有与吴不可说话的兴趣。
气闷回家,苏宁宁相约越日去北门另外找一家名声久著的医馆。
午饭后,王小二躲躲闪闪来见。见四下无人,吴不可急不可耐,即刻把他拉入书房,关门闭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