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父母（1 / 1）

“你说这个？当年的法案规定是所有人都不得保留女武神的唱片，我可不算人呢。”胡晋对此事不以为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你也不用怕出什么事，我不过是觉得像这样美丽的音乐消亡了有点可惜，她怎么说也算我们的姐妹，况且只要她自己不再出现在第二区的土地上，这唱片机就算是废铁一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能保证无事发生我也不好说什么。”卢卡奇亚想他应该尚且不知道女武神其实仍然存活的消息，也不便将此事透露给他，只能含含糊糊的提醒他一切小心，“只是事有万一，到时候你可有什么应对的法子？”

“没有万一。”胡晋话说的自信，卢卡奇亚却想着看来得与x阁下谈谈此事，让他先别放那女孩到第二区来，能直接送去恒星塔就是最好的，且看时间已到了日出的时候，便更生去意，而胡晋也仿佛听到了什么似的沉默了半晌，这次没有继续留他坐坐，直接放他从永恒圣歌从前的员工线路离去了。

待卢卡奇亚走远，胡晋叹了口气便以同样的方式接了一个虽然穿着宽松的服饰仍然难掩佝偻的女人来，“怎么样，梅丝塔，我算是将他糊弄过去了。”梅丝塔点点头，已经因为变异过程中而僵硬的脸扯出一丝微笑，“真是太感谢阁下了，我想他应该会去试着用同样的法子让那女孩也成为我的作品之一。”

“有什么必要，你已经向大家证明了你的实验是成功的了。”胡晋对她所做的事情仍然不敢苟同，甚至由于完全是编码而不是很懂人类情感的他下一秒便戳了痛处，“况且现在双旋圣焰只剩下你一个人在了，你继续实验又去做给谁看呢？”

“小机器人，你可真会说话。”梅丝塔冷嘲热讽了一句，谁知却得到了对方的道谢，气的哼了一声，告诫自己不要和这人造的东西一般见识，耐心的解释道，“我们做实验是为了完成夙愿，可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没有鼓励没有夸奖也是要继续做下去的，何况我的实验尚未成功，我可是有始有终的人，和那家伙不一样，总得试到最后的。”

“这次的实验内容嘛，就算是做成功率的实验吧，若是仅仅是偶然，那最多只能保个百二十年，我需要更长久的计划。”梅丝塔打开了移动装置更新了日志，又加上层层密码使之难以破解，“而且，作为新时代的神明，连制造自己的同族都做不到也实在太没用，虽然收集材料要去第四区，不知道他能不能过心里那道坎啊。”

“第四区？爱丽丝应该已经被他们封存起来了，不知道现在是谁在管理。”胡晋认得从前的控制系统ai，也知道她的统治并不长久，但之后自己也被送上了粉碎机，若不是当年自己的父亲浮士德博士担心有这么一天，给自己留了退路，恐怕连这里的一方小天地都容不下自己，对外界的消息实在闭塞，因此好奇的多问了几句。

“是从前的巡查神使塞西莉亚，不过那时候你已经不在任了，应该是没有听说过的，更早的我也说不清，你也就大概听听。”梅丝塔的实验进度往前推了一些，心情大好，也就同他多聊了几句，“另一位则是卡罗莱纳，大约三十年前是圣日齿轮教会的神使长，某些程度上说，是实验品拉奇亚的父亲，这也是他前往第四区最大的阻碍。”

“想不到你那位合作者这么大来头，但这位神使长还真是不讲究啊。”胡晋听闻卡罗莱纳是神使长时一愣，但他的代码中没有隐瞒的设定，因此他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了，“我知道你与他关系很差，明明作为母亲让他看点东西还要我这个外人帮忙带着，想不到他与父亲也处不好呢，是实验中出了什么岔子导致的吗？”

“你还说你没有看我的实验记录，这不是从头到尾都看过了吗？”梅丝塔见胡晋说出来自己的秘密，咬牙切齿的骂道，而对方也只是耸耸肩，“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当年父亲为了我可以自主学习，将好奇心作为重要的一环写进了我的编码中。”言下之意，这可不是他控制的了的。

“那请替我谢谢浮士德博士。”梅丝塔没好气的说，但看着胡晋一脸疑惑的说着浮士德的生卒年来证明他确实已经过世的样子，知道自己又鸡同鸭讲了，只能揭过此事，纠正他的另一处措辞，“小机器人，我可不是他的母亲呢，我们人类只认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为孩子，不和神使一样凡是种下他们种子的人，都一律称为孩子。”

所以他只是实验体拉奇亚，也只能是实验体拉奇亚。梅丝塔顺便向胡晋解释了卢卡奇亚与卡罗莱纳的恩怨，“我知道的也不算多，那时候我正在就他带走拉奇亚的事情和他对峙，卡罗他告诉我那孩子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可能会做出偏激的事来，我看他如此担忧，应该是不假的，他应当比我更了解他的孩子。”

“不过我当时没有当一回事，即使他是如此成功的实验体，又能对强大的神使长构成什么威胁呢？”梅丝塔那时为了重新开始实验而继续与他纠缠于是继续在恒星塔的阴影处躲避，但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改变了主意，“但我小看了拉奇亚，他比我想象的更强大，更符合我心中神明的标准，他甚至可以改变星力的流动轨迹，不仅是自己的，还有别人的。”

“你的数据库里可能没有那么详细的记录，但我们双旋圣焰可是行家。”正是因为曾经为了造神计划而进行了数十年如一日的研究，梅丝塔才能看出卢卡奇亚的潜力多么惊人，“往常来说，神使们通过与星晶虫共生的亲密关系控制他们改变自身的回路来改变体内的星力流动，由于这样的关系，神使们是无法干涉不属于自己的星力的。”

“但实验体拉奇亚，或许因为他的体内拥有星晶母虫的缘故，对其他星晶虫族群有着天然的压制力。”梅丝塔谈起自己的专业便滔滔不绝起来，完全不给胡晋插话的机会，“作为星晶虫，他本身就能操纵自身的星力流向，即使离体他也有他的办法，而更重要的是，即使是他人的星术回路亦会受到影响，这才是神明该有的力量。”

“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尚且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但他已经能使他父亲，那可是神使长，的星术失去作用，那导致了他的不幸过世。”梅丝塔提到卡罗莱纳时仍然免不了带着忧伤的情绪，即使自己实验的成功让她兴奋不已，“我想那孩子觉得自己杀死了父亲，因此不愿再面对他。”

“我不是人类，不明白那么复杂的事情。”在胡晋看来卡罗莱纳既然是成为了控制系统ai便不算死亡，而卢卡奇亚本身也不是故意，那么既没有主观意愿有没造成客观伤害，怎么能谈杀害呢？“不过既然只是误会，为何卡罗莱纳阁下不去同他谈谈？第四区的神使应该是可以短暂出现在其他区域的吧？”

“这个嘛，他和实验体拉奇亚一样都不是习惯把心里话说清楚的人，换句话说，有些患得患失吧。”梅丝塔从前与他有个数年的交往，对卡罗莱纳的性格也算有了不错的了解，这几年暗中观察卢卡奇亚让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小机器人，浮士德博士给你的编码只能让你按照逻辑思考，但人类很多时候是不讲逻辑的。”

“我猜，知道现在他仍然在为了当年的事情感到后悔吧，他虽然救了我，却不愿意再见我，他养大了那个孩子，却不敢真的告知他真相。”但他又是那么爱那个孩子，即使因他而死应当也没有怨恨的意思，所以才没用把自己死亡的真相公之于众吧，“但他们迟早总得谈一谈的，我们的神明若是抗拒自己的力量可不好。”

胡晋保持了沉默，梅丝塔知道他应该是在努力理解自己的话，但很明显这对于一个ai来说太过艰难了，为了避免他因此短路，梅丝塔将他的思绪拉回，问了他另一个问题，“说起来，还没问过你，作为人类为了他们的福祉而开发的ai，你为何会同我这个遗弃者合作呢？”至少，他答应的太过草率，甚至未经犹豫。

“我自然是在为了人类的福祉考虑啊？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吗？”胡晋听了这个问题却觉得莫名其妙，“我的数据库里完全没有录入过目睹他们的记录，也没有他们实际存在的证据，难道他们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但人类既然相信他们存在，说明他们想要这样一位神明，你想要为他们制造一位，难道不是好事吗？”

“况且，你怎么就确信我是为了人类的福祉而被编码出来的呢？”胡晋嘻嘻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能猜到父亲抱着和你一样的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