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破裂（1 / 1）
接下来的文件密码更加杂乱无章难有逻辑可寻，卢卡奇亚破解它们颇费了一些功夫，而里间的文字又显得拼写混乱，阅读起来不算容易，想来是由于陷入了矛盾而偏执的心态而神志有些失常的表现，但卢卡奇亚还是尽力复原了这些令人心惊肉跳的记录。
“六月一日，虽然让我久等，但我的实验品终于成功到手，他不知道，我没有让他知道此事，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他了，但他为我寄来了早些日子我求他要的东西，看来传说是真的！星晶母虫真的存在，虽然这次拿到的幼体不算太多，但那么几个中总得有一个能成功，我已经能清晰感受到这个孩子的潜力了。”
“五月二十六日，我感到胜利在望了，那么久的时间没有白费，在星晶母虫孵化之后，它们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摄入星晶石了，仍然非常健康和稳定，那些植物很好的维持了它们的意识，现在它们哪怕没有人类的孩子在身边也能正常的互相玩耍，看来传说神使虽然要青春期才觉醒，但实际上从出生起就有操纵星力的本能是真的。”
“七月十一日，一切都进行的那么顺利，那些孩子同寄生植物和星晶母虫相处的都很好，虽然不知道谁才是它们意识的主导，但这不重要，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它们以平衡的形态共生着，不是一体而胜似一体，它们中有一个融合的尤其好，我想他对星力的掌控度甚至超越了那个真正的孩子，或许他的任务完成了，应该回到兄弟姐妹当中去了。”
“十月十九日，正如我所料想的那样，那个实验体比我想象的更加优秀，我查到了更多资料，一般星晶母虫在大量产卵的时候便是要产生新的星晶母虫女皇的时候，所以它们中有一个会特别优秀，真是幸运，他应该正是碰上了那个机会，他的兄弟们都臣服于他，那些寄生植物也不敢侵扰他，除了那个真正的孩子，是时候让他回归家庭了。”
“十二月六日，我得让孩子回归家庭，或许我应该和他谈谈，可能他会愿意带他回去星塔，从前他生活在第四区，如今他就要去恒星塔生活了，我的实验基本上也能宣告成功了，或许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这是他最推崇的共生的结果，他应该会接受吧。”
之后的记录散乱不堪，很多看上去都是被摧毁后恢复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但终究拼不成句子的样子，但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应该拒绝了这个实验，他们不欢而散，他提出要带走那个孩子但是遭到了拒绝，后来再见面时，已经是星晶母虫与寄生植物产生了排斥，操纵着那些有着神使力量的孩子暴动，那个男人应该是救下了她。
不过奇怪的是，按照实验记录的说法，那个孩子应该是在暴乱过程中被比他更强的实验体们撕碎吞噬了，与爱娃的说法有着很大出入，但考虑到过往诗篇学会一向的作风，卢卡奇亚便当他们是为了故事更好听而稍微改动了一下这个传说，毕竟当事人口中的话到底还是更可信的，即使是以欺骗见长的遗弃者也是一样。
在最后一份资料中，梅丝塔不断重复着那个男人偷走了她最完美的那个实验品，并且说如果那个男人不还给他，就要他赔自己一个新的实验体，卢卡奇亚认为她应该是疯了，她说的那个新的实验体恐怕就是指自己，那个男人的亲生孩子，难怪她那天说她的改造目标从来都是自己而不是他。
卢卡奇亚还想看看其他东西，他身后的动静使他警觉，转身看见那些刚刚还毫无知觉的东西生长的很快，已经形成了一些感官，像自己这个方向挪动，一不小心就已经被它们包围了，若是不动手可能还能脱身，而若是动手了难免会被察觉，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而时间过去了挺久，恐怕就快要到第二天工作的时间，自己可是等不起了。
“实在不行的话，先离开这里要紧。”卢卡奇亚心想，手里也忍不住握住了星金，似乎在考虑最快最干脆的屠杀方案，但背后的墙体突然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他感到自己的肩头被什么冰凉的物质触碰，回头却又不得见，但耳边却有声音，清脆如同孩童，却带着闷闷的回音，似乎是躲在罐子里一般，叫他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动，自能脱身。
站着不动可不就是等死？卢卡奇亚本想如此反驳，但想起爱娃提到的最初的那位圣歌ai可能也在此处，自己可能已经走到了与永恒圣歌相邻的地界，让他能够观测到自己了，说起来，克劳迪娅也是如此作风，如果不戴上她的眼镜，同样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被她蒙上了双眼都不见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卢卡奇亚选择了从善如流。
闭上双眼让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而自己倚靠的墙壁也消失了，等不适感消失，他首先听到的是混奏的音乐，来不及细细分辨，那个声音便又出现，提醒他可以睁开眼睛，卢卡奇亚点头表示明白，不过这次他先摸出了眼镜戴上，再缓缓睁开双眼，本以为会和初见克劳迪娅一样被突如其来的大脸吓一跳，却没想到没有见到人影。
转身看去，一副闪亮如新的铠甲持剑支撑身体站在几个唱片机前，自己先前听到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出的，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铠甲的头盔内空空如也，眼睛空出的部分如同深渊一样凝视着自己，虽然口部被封闭，却是仿佛要拿周围的一切去填补自己体内的空虚的样子，在投影中看不出来，面对面瞧了甚是毛骨悚然，但至少卢卡奇亚认出了他的名字。
“多谢您出手相助，格里阁下。”卢卡奇亚由衷的行礼道谢，又听到铠甲内闷闷的哼了一声，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微笑着对着铠甲胸口的位置说道，“也感谢您，胡晋阁下。”说着便在铠甲胸前缺失的部位看到了一双眼睛，比起格里的空洞无神，胡晋显得极为灵动，让卢卡奇亚恍惚间竟不觉得是他在操纵格里，反而像是被囚禁在冰冷的囹圄之中。
“主要是我的功劳呢！”胡晋毫不客气的居功，格里仍然是那样带着空洞的渴求看向自己，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副空空如也的铠甲，任凭心脏处的操纵者替他发出声音，“先生，神使阁下，您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已经许久没有神使造访了。”
“只是来调查些事。”虽然知道他们俩是为了人类的福祉而被编码出来，但从前也出过女武神那样的事，因此卢卡奇亚只是含糊其辞的混过，反而追问他是否知道隔壁平日里在做些什么，而胡晋也不知是真诚还是敷衍的答道，“不过是个女人在养奇怪的宠物罢了，我平日里也有自己的事，不可能一直盯着那里啊。”
“原来如此，敢问您平日里是在这里做些什么事？”卢卡奇亚本也没指望能从他那里真的问出什么来，他确认了梅丝塔确实在此处做实验已经足够了，于是随口询问了一下别的事情便想快速结束话题，好早些脱身去补上那个自己进来时烧出的窟窿，但谁知胡晋可能是寂寞久了，没有马上就放他走的意思，反而善解人意的说自己已经将那里修复如初了。
“那还真是感谢阁下了。”卢卡奇亚苦笑，知道胡晋是铁了心要自己陪陪他，但既然已经修复了那个自己一时赌气留下的缺口，自己倒也确实没有那么紧急的事情，路西安哪怕此时已经拿到了批准的申请马上动身，也得至少下午才能到达，带着那姑娘没法全速前进，说不定甚至要拖到黄昏呢。
“你刚刚不是要问我平日里有什么工作吗？便听听吧，我可是在确保着整个第二区的旋律能延续至今呢。”胡晋看出他放弃了离开的意愿，嘻嘻的笑着叫他听自己维护着的唱片机不断回想的音乐，“这个是克劳迪娅的，这个是我与格里。”又指着一处看上去许久不曾演奏只是顺便擦了擦灰的老式唱片机，“而这个，是女武神的。”
卢卡奇亚闭上眼睛随着他的介绍细细聆听分辨，克劳迪娅的音乐现在是它们中占着主流的那个，不断重复却又不让人厌烦的曲调仿佛让他看到了彻夜回旋舞动的少女，在舞池的中央周旋四方，听着所有人的赞美。
而胡晋的音色则不同，如同无波睡眠的宁静安抚着人们因听到克劳迪娅连绵不绝的舞曲而躁动起来的情绪，但在那之下，他的节拍反而比克劳迪娅的更为清晰，有一种暗流涌动的味道，格里的音色在里面混杂着，更激烈但不喧宾夺主，只是带着更包容的意味，但并不让人感到虚怀若谷，反而是将其他的音色揉碎了吞吃入腹的样子，仿佛随时在大快朵颐。
最后，卢卡奇亚听到了令他吃惊的消息，“女武神的唱片你们仍然还留着？不是说已经全部销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