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七 见莲不分明(1 / 2)
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轻轻能忧恼的,怕也只有阿哑。
而这位阿哑,偏偏又是西楼应。
偏偏西楼应,正是那位绝世公子。
偏偏这位绝世公子,不是什么好人。
轻轻送走了良王回到主厢小院里时,西楼应果真是还呆在书房里。
“阿哑,你不闷么?”她走近,看着他安静坐在桌案后拿着书的样子。
西楼应不曾理会她,只是翻过了书页,继续看自己的书。
“阿哑,你跟我说说话吧。”既然能说话了,怎么不开口,她还想让他多说些话让她听,日后她可就没机会了。
“阿哑——”见他还是不理会自己,轻轻索性搬了个凳子坐在桌案对面。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看他,连理都不理自己,是不是生气了?
“你不要这样嘛,跟我说说话。”拿起笔架上细长的毛笔去够住他手里的书,轻轻点动着,试图让他转移注意力。
“阿哑!”见他还是没反应,她真是有些急了。站起来就抽走了他手里的书。
西楼应这时才抬起头来,眼中神色一如既往地喜怒难辨。
“你这家伙真是怪脾气!”轻轻看也不看那本书就将它扔在一边了,脸色难得不带笑容。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西楼应这才说了第二句话。
果然,没反应过来似的,呆了一会儿,轻轻才张嘴,“哎,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受得了你。”这下子她更担心阿哑会不会祸害别家的好女孩。
嫁个这么个男人,不说话的,没有笑容的,叫人猜不透情绪的。那还不得闷死啊。
西楼应心头微微一突,这是第几次了。
“好啦,阿哑,你说说你怎么不高兴了。”他在不高兴,不理她。
她总是能察觉他的情绪变化。
“那个梁公子是谁?”虽然他知道。
“一个朋友。”良王也算是朋友吧。
“他来做什么?”他继续问。
“公子府大宴宴酒是我酿的,他的身份能帮上忙。”良王,当朝王爷里最温和的,却也是最有心思的,朝政上有别人出面,自己终日热心于艳馆花街,喜爱美人美酒,暗中把握这实力强大的商行产业。这么一个王爷真是有意思。
“公子府大宴?”这句话是问句,至于到底有没有疑惑,他自己知道。
“互利互惠,各取所需。”她口中这几个字如此自然。
“公子府大宴都是些权贵,藏梨镜馆除了骨梅花和碧芳桃,还有别的佳酿。”轻轻笑着,波澜不惊。
“阿哑,那位梁公子你也要结识的。”看着这个少年,她想等着时机到了就把一切都给阿哑,她的去处已经择好。
“结识权贵。”西楼应总结。
“是的。”她点点头,“他们作用还是不错的。”世间人人逐富贵,权势这东西能搅起很多事情来。
“不过阿哑,对他们除了必要之外,我们避而远之是最好。”是啊,避而远之是最好不过的。
“原因呢。”避而远之,她可是在这其中周旋得叫他都夸目相看啊。
“阿哑,你总要知道所谓权贵,越是光鲜亮丽,便越是肮脏龌龊。”周旋、平衡、厮杀、妥协,就是富贵权势后面的骨架。
西楼应眼底掠过暗光,不再说话。
“好阿哑,答应我——”她的语气像是乞求一般,“这一次不要消失了。”来如春梦几多时,阿哑,你可不要是我这寂寞浮生里的一场好梦啊。
“我后天离开镜馆。”明日就是大宴,他是要回去的。
“记得回家。”会和她说,也就是不会失踪了。轻轻想了想,“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自会回来。”她陪吗?他并没有这个打算,时间不对。
“好,等你回来我给你做饭吃。”每个人都有秘密,哪怕是她面对阿哑也是隐瞒了些事情的,阿哑,也有他自己的秘密了。
“你不想知道西楼公子是个怎样的人吗?”他问这一句,是因为隐隐猜出答案却不甘心承认。
“传闻就够了,不过是个旁人。”她的心不喜欢装下太多东西,不相干的人或事,懒得去注意。
他感到心中有些东西躁动不安起来,让他想要发泄。
“既然世人盛传公子无双,自然那位有过人之处。阿哑,你不会以为我也敬仰着西楼应吧。”凤陵之中,那位西楼公子可是多少妙龄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呢。
“你和她们一样吗?”西楼应在想,如果是的话,那这个女人他是考虑如何对待了。
“阿哑——”轻轻唤她,“你看着我。”
西楼应对上她那双常常带着笑意的眼,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双让他心惊的眼睛。
“藏梨轻轻,十七扫床待客呀。”下个月就是她十七的生辰,下个月之后,她就是凤陵名妓了。
西楼应自记事起,有过烦躁,有过寂寞,有过失望,却独独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心惊。
一个在他面前说着“扫床待客”的女人,若是别人。自甘堕落、甘做娼妓,早已被他出手了结,事后净手。因为会脏了他的耳,污了他的眼,染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