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病(27)(2 / 2)
第二天早上医生来换药时,大哥才从睡梦中醒来。见到父亲手上那个肿起的大包后,大哥便要去与护士理论,这时被父亲叫住了。
第二天,大哥像下达作战任务似的给四哥四嫂还有我和妻子布置了作业,大哥的开场白依然是:弟兄连手脚,姊妹连肝胆,现在父亲有难,我们做儿女的尽孝道的时候终于到了,在父母面前各显各的能,各尽各的心。另外大家年终时来一次大决算,生病的收入与支出应该理个清单。
晚上,大哥给父亲亲手洗了一次脸后,就又到外面打工去了。一位护士对父亲说,你的儿女们真孝顺呀,你老人家好福气哟。父亲苦笑着点了点头,说,我们是孝友传家。
妈妈在电话上要求来城里看望父亲,四嫂说妈妈自己都需要人照料,来了反而会耽误事情的。其实也是呀,妈妈那么胖,又曾中风两次,来了也只有增添麻烦。父亲听到回绝的话后,眼角泪汪汪的,其实他想她下来,哪怕是负担。
在病中,父亲仍然牵挂着儿女们的工作学习和生活。他在想二哥厂子上的事情,二哥生产的魔芋精粉会不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国外客户会不会拒绝。父亲又在想三姐官司的事情和二姐的身体。每个儿女都令父亲时刻担心着。
四嫂见到虚弱的父亲,要求医生给他输血。
提起输血,四嫂开始还担心这个,妻子把四嫂的心理活动向我悄悄剖析了一番。妻子说,输血得花掉很多钱,而且这笔钱是不能报账的,公费医疗是不会受理这笔钱的,如果坚持输血的话,以后这笔钱谁个认呢。
这次四嫂能主动提出来,四哥感到很欣慰。
输了两天血后,父亲的身体明显的好转了。到了第五天,父亲就能四处走动,这令我们都很高兴。
周六的下午,父亲在四哥的陪同下来到我的画室,父亲说他喜欢看我画画的样子,画笔每动一下,他的心都随之悸动一下,仿佛是在用心承受着儿子的精神走向。晚上,我们陪父亲在四哥家打麻将,桌子上有我与父亲和四哥四嫂,妻子一直帮父亲指挥。父亲那晚的手气特别好,其实我是把自摸的牌也打了出去的,不逮父亲的***的就是能让他快乐。父亲那晚还是有偷牌的习惯,但被四嫂发现了,四嫂便借故头晕不打了,父亲只得作局(赔钱,这样场合才没有散去。
在麻将桌上余下的时间是大家认认真真的打牌,很少说话。四哥心里嘀咕,认为四嫂搅乱了气氛,不该游戏那么的认真,于是四哥想方设法的专觳四嫂的牌,这让四嫂很是不快,总说四哥好笨,忘记了谁与谁是一家人。这话惹得我们都笑了起来。为了搞活气氛,让父亲尽情一点,我经营起笑话,当我见到四嫂觳牌后,将赢得的钱往衣兜里按时,我说四嫂呀,你就不要把钱往情怀处放了。
四四嫂的脸还是红了一阵子,妻子也有点不好意思,四哥见状后,继续打趣道,反正你赢的钱马上又要吐出来,别把你的体温粘在钱上面哟,现在需要的是退烧。呵呵,大家越说越有趣,父亲咳嗽了两下。
一直玩到十一点钟,父亲的兴致仍很勃勃,我们又不好说不打牌了,这样会让父亲感觉到很不舒服,可是医生明确说过,不能让父亲熬夜,明天早上还要到医院去输液呢。四哥只得给四嫂使了一个眼色,四嫂心领神会,故意不时的看看手表,然而专心打牌的父亲却并没有在意,这让四嫂有点急了。不过,父亲曾在一次家庭会上封她是细节大师,她还真是这样。四嫂故意要去上趟厕所,出去后,便悄悄把门外的电闸拉下来,造成停电的假象。父亲于是站起来打开窗四处望望,说,全城没有大面积停电,准是保险丝坏了,叫四哥重新换上,四哥只得假装去换,但就是电灯泡不亮。呵呵,父亲笑了,说,不用换了,我睡后它自然会亮的。原来父亲还没有昏君呀,四嫂与妻子都把舌头伸了出来。
那天晚上,我陪父亲睡。父亲很兴奋,他给我摆起了龙门阵(故事,家常,父亲说等他的病完痊愈后,他就打算来城里住了,还叫我给他买几本国画的书籍,他也来学学。我有点好奇的问,爸爸,那你准备住谁家呀。父亲说,老四家也可以,老幺家也行,只要不吃受气饭哪里都可以住的。我故意说,爸爸,要是我们无意中把你得罪了怎么办呀。父亲说,那他就不吃饭。我说,哦,明白了。
父亲还把修路的事讲了一番,一定要让支书多想办法把村道路修成宽阔的白油马路。还有就是把自家的堂屋修好,成立一个像模像样的老年俱乐部,再在村里设个小商店,和一个专卖批发的小药店,父亲说他已经想好让村子里的几个比较有知识的老人来管理这些了。
那晚,父亲滔滔不绝,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对老年们晚年的前途充满了希望。
不知不觉,天就快要亮了。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