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寒夜(1 / 2)
晚上喻镜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回忆起和妈妈在一起的温柔时光。
无数个黄昏,喻镜都会去山上接干完农活的妈妈。
一路上,妈妈都牵着喻镜的手,天边的夕阳照在野草地上,还提亮了山间平地上金色的麦浪。喻镜起了兴致,跟妈妈讲起和小伙伴们爬山下田的趣事,喻镜越讲越起劲,小脸红扑扑的,好像现在的遭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妈妈耐心地听他讲述,喻镜的话中透着孩子的稚嫩,很多事物的形容也是孩子气的,比如飞在夜空中的绿毛虫和稻田泥土里的滑滑鱼,妈妈时不时也被他逗笑,回家的路显得不再那么艰难与漫长。
“妈妈……”
喻镜被寒风吹醒,他慢慢坐起身搓揉双眼。
眼前明朗起来时,他发现妈妈和妹妹都不见了!他慌张起来,心中担心他们是遇到危险了吗?
喻镜踩着雪绒,留下一个个脚印,兜兜转转一大圈,天就快要黑了。或许妈妈已经带着小言回到牢房了,这样想着,喻镜便往回走去。
在半路上,他看见一颗光秃秃的杉树下坐着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看身穿的衣服就可以辨认出他也是被抓来的奴隶,他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积雪上抹着几滴猩红刺目的血液,一只漆黑如墨的渡鸦用它的喙死死啄着一只巴掌大的松鼠的脖子,尖嘴刺进喉咙,流出了血。
喻镜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幕,渡鸦也让他想到了雁怀先生,而一旁的老人轻声道:“弱肉强食,这只松鼠今天算是走到头了。”
“放过它吧,它好可怜。”
话音刚落,杉树上传来了啾啾的叫声,原来是一窝小乌鸦在等着母亲喂食。
此刻松鼠突然用爪子在乌鸦头上乱抓,胡乱中扯下了几片羽毛,可它蒲扇着翅膀,用尽全力把松鼠摁死在了地上。尚且年幼的喻镜看不下去了,虽然有许多想问的事情,但现在还是寻找家人要紧,于是转身便走,只留下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为什么我感觉风向就要改变了?”
雪地上的渡鸦用猩红的双目注视着跑远的喻镜,目光愈加凌厉。
“我得先回去了,妈妈还等着呢。”
路过狱卒的值班室,喻镜听见了哀嚎,那是母亲的声音!
他藏在窗户下,伸出半个脑袋想看清里面的情况。
小言被放在满是油污的桌上哭喊,而母亲跪在早上抽了自己一鞭的狱卒面前苦苦哀求,喻镜还不明白其中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狱卒走到妈妈面前,用手勾起她的下巴,上下打量着。
“在这次抓回来的百多号人中,你算姿色最好的了,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个女人,兄弟们都渴的很啊!”
妈妈瞳孔紧缩,知道了将要面对什么,纵使心中万般不愿,但女儿还在他手中,却也毫无办法。
见她不抵抗,狱卒用他那满是油污的嘴吻住了喻夫人的颈脖,手也变得不老实起来。就在他要享受这温香软玉之时,值班室的门被一脚踢开,门外的风雪一下子涌进室内,气温骤降!
雪花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拿着一把小小的刀刃!
“谁?”
喻镜脸色煞白,双眼如死寂,没有一句言语,他举起刀猛得冲过来,朝着狱卒的脑门一刀刺下。但狱卒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后回了一记鞭腿,喻镜双手格挡,但力量差距太大,被一脚踢来撞到桌脚,喻镜感觉身体仿佛要断裂一般,但心中难以压制的怒火让他重新站了起来,再次举起小刀,目露凶光!
狱卒显然动了怒,一巴掌把刚要站起身帮忙的喻夫人扇在地上,然后拿起一边的木棍向喻镜走过去。
“你动她们一下试试!”
说罢便又举刀向狱卒刺去,但结果很显然是被躲过,然后身上扎扎实实的吃了几棍,刀脱了手,狱卒一脚踩在喻镜背上,如同那只乌鸦一样想要摁死他。
喻夫人发了疯般冲上来,结果被一棒打晕了过去。
喻镜见此境况,深知必死无疑,万念俱灰之际,后脑传来一阵巨疼也使他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清醒时,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活着,但眼睛却被蒙上了布,他只能听见狱卒骂骂咧咧和妹妹哭闹的声音。
而一边的狱卒才把也刚醒的喻夫人绑好,喻夫人依然是一个劲地求饶。
“你想干什么都行,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他还小,他不懂事,求你宽宏大量,放了他们,你要对我干什么都行”
喻镜听着母亲的哭泣,和主动献身的求饶让他心碎。
“好啊,孩子还小不懂事,我能理解。但做错了事就要惩罚啊。”
话音刚落,喻镜就听见左耳边一把刀刺入的声音,差一点就割下了他的耳朵。
浑身体温仿佛降到冰点,他能感受到刀刃的锋利,虽然没刺中肉身,但却直击灵魂。
“啊,没中,可惜啊。”
原来狱卒把喻镜蒙上眼绑在了一根木桩上,接着用他刚刚偷袭自己用的那种小刀来当作飞镖,自己则坐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来把他当作靶子。
嗖!
又是一刀落在喻镜的手臂下方,喻夫人看着几欲疯狂,嗓子都喊哑了。
嗖!
一刀落在喻镜脸边,在他的脸蛋上割出了一条血红的口子。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昨晚你俩偷偷跑出去了吗?哼哼,按照规矩,不听话的奴隶就应该处死,今天一早我就把她们母女绑过来了,本来安排另一个看牢门的来牢里直接砍死这小子的,鬼知道那家伙又跑哪儿去喝酒了,所以就让大爷我来送你上路,但大爷我宽宏大量,咱就玩玩扔刀子,是死是活全看你运气和我手气了。”
恐惧的泪水模糊了鲜血,此刻他心中的恐惧已经要踏破他的心理防线。
“我要死了吗?在这里,就这样死了?”
喻镜内心不断拷问自己,如同死神一次次地要宣判出他的结果。
就这样丢了十刀后,喻镜身上多了几处刀伤,但还没要了他的命,狱卒扯下喻镜头上被泪水打湿的布条,露出一张男孩的稚脸。
“啧!算你小子命大。”
喻镜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吗?
狱卒对他咧嘴笑了,然后走到喻夫人身边,当着喻镜的面凌辱了他的母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亲眼看着那混蛋撕烂了母亲的衣服,然后亲眼看着他侵犯了自己的母亲。
被刀划的伤口又被绳子勒出了血泡,但他已然感觉不到疼痛,仿佛像是有只手死死捏住了他的心。
“等爷完事了,就砍了那小鬼的头当夜壶!”
喻夫人以为自己丢掉了最后的尊严能换自己和孩子的生命,她听后怒的拿起一边的刀向他挥去,但被截住,狱卒反手抢过刀一刀捅进了她的肚子!
“啊……”
喻母双眼充满血丝,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无力得瘫倒在墙上。
喻镜看到母亲的头慢慢垂了下去,头脑充血,几欲昏厥,只能大张着嘴巴,想要嘶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妈的贱人!呸!”狱卒推开尸体,穿上了裤子。
“弱肉强食!弱小就只能不幸!你的无能造就了今天惨境!”
都怪我无能,我只能看着母亲被杀,只能看着妹妹哭喊,连自己也只是被绑在这里发泄无能的怒火。
“啊啊啊啊啊啊!”
喻母的眼神逐渐变得灰冷,彻底失去了光亮。
对于喻镜来说这个世界如此寒冷,唯有母亲的怀抱带有温暖,但此刻就连这最后的温存也不在了。
只有一个也好,哪怕一生只有一个愿望也好,在我死前,我一定要手刃这个混蛋!我要他死的越惨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