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几份证词(2 / 2)
“没什么关系,认识罢了。”
“怎么认识的?”
“蔡家舞会上跳过一支舞,后来他邀约过我几次,我没有答应。”
“顾先生在追求您?”
“他那种人,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谈得上什么追求?虽说人死为大,但我还是得说,顾先生一个有妇之夫,这么做,人品可见一斑。”
……
“你们在走廊上碰见?”
“是啊。戏开场之前不巧碰见,我不想理他,很快就走了。”
“你们说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只是他向我献殷勤,夸我裙子漂亮,夸我发型好看……之类的。他向来见了美貌的女人就像见了肉骨头的狗,具体说了哪句话我已想不起来了。”
“后来他搭着你肩膀?”
“他企图——对,他刚刚搭上我的肩就被我扫下来了,我厌烦的很,就走了。”
“你看见他的时候,他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没有。从包厢出来,走廊尽头就是洗手间,能吃什么?去厕所吃屎吗?”
……
(三叶丽珠的证词
“姓名?”
“叶丽珠。”
“年龄?”
“二十三岁。”
“职业?”
“全职太太。”
“与死者的关系?”
“我们可没什么关系!我一个本分的妇道人家,你可不要乱讲。”
“……我是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唐家的舞会上,我们就见过那一次面。”
“据目击证人说,他在戏开场之前与你说话?”
“我在走廊上,不巧正碰见他。他堵着我去路,我心里腻歪的很,但是我夫家做生意的——你知道,这年头做生意的讲究个八面玲珑,谁也不好得罪,我只能假意与他寒暄一番。”
“具体说了哪些话?”
“具体……还不就是夸我好看,这我自己当然知道;然后他居然将我堵在角落,碰了一下我的头发——我实在忍不了了,赶紧推开他跑回自己包厢。”
……
(三剧院服务员的证词
“姓名?”
“李大壮。探员先生,我什么都没干啊!我是无辜的,我上有老下有小……”
“你只需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年龄?”
“二十二岁。”
“职业?”
“兰心剧院服务员。”
“与死者的关系?”
“我只是个服务员……”
“好吧。我是说,你在给包厢送茶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我发现他死了!太可怕了……”
“我是说在那之前!仔细回忆一下。”
“在那之前……他们进包厢的时候我就开始上茶,中场休息的时候我第二次进去倒茶,就发现他已经死了。”
“没有别的服务员进去过包厢吗?”
“没有。为了避免不同的服务员记混时间,比如刚倒了茶又进来倒一次什么的,我们这儿的包厢都是专人服务,除了我没别的人。”
“你送的茶水是哪里来的?有没有发现有人动过手脚?”
“那不能!我们剧院的茶水都是在后厨里统一倒的,我拎着一壶水,从包厢这头一直送到那头,这水里真有毒,那整条走廊的人岂不是都完蛋?!不可能不可能。”
……
翌日,督察长薛庚琛将毒理检验报告往桌子上一扔,靠在座椅上,疲惫地叹了口气。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探员何长文闻言拿起报告看完,发现确实如此。
毒理报告中显示,在顾振礼的胃里和血液中检测到毒物反应,据初步推断,应当是一种植物类毒碱,进入人体后能够麻痹神经中枢,进而导致死亡。
可诡异的是,不仅茶杯内没有测出残留毒物,茶壶、瓜子……所有顾振礼可能入口的东西都拿去检测了,没有一样检测出毒物反应。
顾振礼的尸体已经解剖过了,胃内容物除了当日的晚餐,就只有茶水,除此之外他没吃过别的东西。
“据化验室推断,类似生物碱这类的毒素,进入人体后的毒发时间因人而异,具体看个人体质,但绝大部分应当在两小时内就会出现身体反应。”
“两个小时……顾振礼死亡时间是八点,不排除晚餐时候下的手。”
“是。但是越界筑路区……日军已经在接手调查。”
督察长薛庚琛揉了下眉心,让他烦恼的倒不是案子毫无头绪——这年头,破不了的冤案悬案那还少了?黄浦江底下冤魂可多得是。只是这桩案子死者身份特殊,日方给的压力很大……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连母国都被占领沦陷,尚且自顾不暇,公董局哪还有什么话语权?不过勉强维持着面子罢了。
思考了一会儿,薛庚琛决定按照章程公事公办,召集巡捕房的探员们进行走访调查。
这年头不好混啊。办事不利要被上司责罚;可你要是太有能力了,就会遭到军统刺杀——
薛庚琛冷笑一声,想到两年前“殉职”的公共租界探长黄福生,因为多次破获暗杀活动,在外出期间,直接被暗杀。
——不过养家糊口罢了,搏命?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