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追杀(1 / 2)
“道长,这字怎么解?”
楚玉鼎饶有兴趣的把字签拿回来,在手里摆弄,在其上一个描了朱砂的“死”字,红的鲜艳。
“不用解。”
老道士神色不变,语气依旧是平淡如水。
楚玉鼎反问:“就是个字面意思?”
“就是个字面意思。不过……小友好像不相信?”
这小太岁不愧是天生虎胆,若是常人怕是早已胆战心惊,只差跪在地上求这老道士指点迷津了,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哈哈哈,自然是不信的,我还是那句话,终归不过是看本心罢了。只是,道长你若想让我相信,总要好好解一下这个字才对啊。”
“好,那贫道问你,我刚才曾听旁人称呼小友为‘小太岁’,这可是小友的诨号?”
“正是。”
“古书云:‘太岁如君,为众神之首,众煞之主。’小友以‘太岁’为诨号,只怕命格不够,导致煞气入体,容易死于非命啊。”
哈!轻笑一声。
“不是说解字吗?道长怎么分析起我来了。”
“这解字最终还是要落在人身上的,这字,不用解。”
“我看,不见得。”
楚玉鼎将竹签摆在桌上,转过去,上面那个字正对着老道士。
“这字可以拆开来解。上面一横,那是‘王’字的一横,下面好似一个‘夗’字。
这字看起来就像是‘苑’去掉草字头的两竖,意思是,我以后住大宅院,却又不是草头百姓,那岂不是说我以后将会封王拜将的意思吗?”
“呵。”
这回轮到这算命道士轻笑了一声。
“封王拜将?小友可是对朝廷有好感,想做那朝廷鹰犬?”
“好感谈不上,恶感么……也没有,只要这皇帝老儿别管到我头上来。只是,听道长这话说得,可是看不上乾朝朝廷?”
“这就与小友无关了。小友还是听我一句劝,莫要违抗天意,这人力终有穷,天意终有定。”
“我只信,人定胜天。”
话已至此,两者都沉默了。这南街上依旧是人声鼎沸,可这二人身边的气势却是如这霜天寒地一样,冷冽逼人。
沉默半晌,这老道士又开口了:
“小友莫要学那愚昧世人,只偏听偏信从心之言,你天生命格低贱,不如跟在贫道身边做个童子,随贫道游历四方行善,方能化解这死劫……”
“你这老道!好不识趣!”
话未说完,小太岁终究是忍耐不住心火,怒目圆睁,张口喝骂。
这楚玉鼎天生一副铜皮铁骨,沛然巨力,可是百年一见的异常天赋,加上少年心性,正是心气比天高的年纪,如何忍得了这算命道士一直折辱他?
“我尊你敬你,称你一声‘道长’!不尊你敬你,你就是个臭算命的!安敢在此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现在就掀了你的摊子!”
气愤之下,一对铁拳紧紧攥起,用力之下青筋如同曲行的小蛇,内心已经打定主意,这野道士若是敢再多嘴一句,就让他今天做不成这生意!
算命先生也不慌张,一手轻抚胡须,一手拿起那根字签,微眯着眼睛打量,好像能从那一个“死”字上看出一本天书来。
只是那微眯的双眼中,原本明亮的光芒染上了一抹冷色,蕴藏着危险的意味。
此时的二人,一个是性烈如火,一个是杀意如冰。
楚玉鼎正气愤难当的时候,一只苍老的手拍了拍他。
回头看时,不由得叫了一声:“五爷?”
这叫住他之人,是一名花甲老者。
满头银发霜,一身沧桑月。
身材佝偻,不到七尺,此时正一手负后,一手持烟杆吞云吐雾;五官粗犷,面色红润,下颌留有一寸白须;眉眼慈祥,一身粗布棉衣,肩膀上还趴着一只肥硕的橘猫。
正是楚玉鼎家中长辈——唐五,平日里尊称一声“五爷”。
“五爷,你怎地来了?”
“小象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的乳名,正是小象儿。
“这道士,他……”楚玉鼎依旧满肚子恼怒,快速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五爷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摆头示意离去,意思很明显:既然话不投机,何必浪费时间。
“……哼!”
恨恨的瞪了那道士一眼,猛然一跺脚炸的满地白雪飞溅,楚玉鼎余怒未消的往街口走去,雪中的每一个脚印都极深。
今天的烟火还没看到呢,得看。
算命道士和唐五都对离去的他,视若未闻,一个依旧研究着竹签,另一个也只是抽着那根烟杆,只是不再带着笑容。
烟雾逐渐弥漫,直到肩膀上的橘猫“喵”了一声,唐五淡漠开口说道:
“以‘太岁’为诨号,容易煞气入体,死于非命?呵呵,可笑……
刚才那古语,你可记得还有后半句?”
唐五转身就走,直留下声音钻进那道士耳朵里。
“太岁如君,为众神之首,众煞之主……
有如君临天下,不可冒犯。”
方才楚玉鼎一声怒喝下,这算命摊子早已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注意,都围在一旁窃窃私语。
此刻,正主离场,观众却尚未尽兴,有后续赶来看热闹的商铺老板,询问相熟的,发生了何事。
一番了解下,瞬间挂上一副怒容,两步走出人群,冲那破落道士喊话:“你居然咒小太岁死于非命?一张破嘴,搭条烂舌,还不赶紧找医师治一下!”
“就是就是!”
“以后别来南街做生意!”
响应者如云。
周围也有不同的声音,那是担心若这道士有真本事,是不是该求他化解下小太岁的劫难?
“什么铁口直断?大家莫信!我呸!”
一口浓痰啐在雪地上,这仗义执言的老板恨恨离去,众人也指指点点的散开。
这道士丝毫不为所动,任他狂风骤雨,我自岿然如山。只是拿着那根竹签,口中喃喃:“世人愚昧,偏听偏信……”
待到众人散去,右手一攥,那根竹签瞬间被捏的粉碎。
缓缓抬头,双眸中的光亮骇人,淡漠无情,只留杀机。
“妖言惑众、析辨诡词……
裹挟民意,狼子野心……
果真是天魔临尘啊!这一死劫怕正是应在我守元道人手上,若不是那唐五随行……”
抬头望向夜空,只觉得穹顶上,“荧惑”和“岁星”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眼。
一颗鲜赤如血,一颗浑厚如土。
“那妖星明明已死,还能和这岁星相映成辉……不能再等,唐五怕是已经认出我来,近日必须诛魔,否则,乱世将起啊!”
……
“五爷,你说这道士是不是太过分了?是不是真道士还两说呢,呸。”
这边的楚玉鼎依旧是愤愤不平,和唐五坐在街口的一家酒楼二层,等着看烟花。
受过他恩惠的酒楼老板让小二送了水酒、凉菜和花生米。
唐五抿了一口水酒,依旧是带着慈祥的笑容,开口说:“这道士估计是冲着小象儿你来的。”
抱歉,守元道人是谁?我不记得,什么江湖菜鸡。
一听这话,楚玉鼎愣了一下:“冲我来的?想杀我?”
“有可能。最近这小县城里来了不少江湖客,而且这道士有真气在身,能找到你,还说出那般狂悖之言,应该是那帮‘正派’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