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能救你的不是天珠(1 / 2)
在梦里,自己的心跳非常快,仿若有另一个人的生命叠加在了自己流动的血液里。
他和我抢着在梦境里呼吸,谁都认不清这到底是谁的躯体。
“哥哥,快来呀,又有谁家的仆随来了。”
“来的不是仆随,都是别家迟来的恩情。”我依稀在听到弟弟于门外大喊后就想跑过去看,但是一动脚才发现脚上穿的棉鞋并不合脚,只好蹑着跛着跨过门槛。门外边厚厚的积雪一下子就把小腿陷了进去,我拔腿起来时鞋子就掉了。
弟弟呆呆地望着越驶越近的一辆牛车没有注意到我几步一跌的跌在了雪里,他七八岁不饰粉琢的脸庞格外单纯,亦显得茫然而悲伤的神情十分通透。弟弟代替我在牛车停住后抱揖上前,躬道:“敬代家君致谢足下。”
“祝愿足下安康顺遂。”我因为不放心弟弟光着一双脚飞快赶到。
“尊家君何在?”车内人隔着窗户问道。
兄弟间对视一眼,到底是我更为年长能说出更周全的回答:“家君为翁翁置办寿衣去了。”
车内人一时间似乎没有去怀疑我说的话,且把窗户推开又出于什么顾虑没有露出面目,待到再开口时,声音沉郁了许多:“正巧了,我所赠衣物或可长随尊家翁于地下。”
“足下长安。”我真切的感到一阵酸楚,拉着弟弟跪在雪里以表达诚挚的感谢。
牛车的御夫撒缰跳下车,转而接过主人递出的竹盒捧到了我们跟前,他打开了盖以便我们过眼——盒内是一袭大燕廷尉的官服,流光熠熠仿若河洛卫氏至今拥有的所有信仰。
“您、您是中台的人么?”弟弟勇敢地抱过竹盒猜想道。
“尊家君尊家翁无愧于本朝。”车内人在改口时掩过弱弱的哭腔,随后伸手窗外,两指夹着一块铜板。“拿去吧,这是德丰在尚书台判案时常用的物件。”
我怔了怔才把铜板托在掌心上,想这一面正一面反是父亲消遣天地良心的玩意儿,只不过往日执法可将一切荡平的父亲还在京城疯窜似要寻回什么永远寻不回的东西。
泪水突然滚烫的落在脸颊,我不由自主地攥紧铜板侧目于竹盒内依旧模样的印绶,瞬间泣不成声。
“阿奴,从今往后,悲欢荣辱,皆在尔身。”未露真容的亏心人最终没有向两个孩子投下悲悯的目光,或许是怕见到从前的自己,仅仅一句掏心话便叫车夫走了。
梦里的故事自此定格在这里,最后只依稀听到他在我的脑海里用赎罪的声音在反复喃喃:“是我没有照顾好弟弟,是我没有照顾好家人。”
这是谁在赎罪?谁在借用我的生命去赎罪?!
初歆悚然从沉睡中挣扎出来,睁眼看到一位铜铸的侍女提着一盏长明油灯。
“你知道你只有十四岁么。”仿佛是摇曳的灯火在讲话,初歆警神地回头,见到晋衎一张脸好拟冻光凝脂的玉璧。
他假惺惺地笑了:“我泰熙六年生人,比你儿子还大不少。”
“泰熙六年中秋日正是卫琬的诞辰。”晋衎坐在床上阅卷读书,道:“既然醒了不妨把狐羔毡还来。”
初歆闻言瞧了瞧自己的处境,厚实的茅草铺在底下,身上盖的确是一张白光光的价值千金的狐羔毡。“我以为我会死在外边。”他倒觉得这么躺着也不难受,当即赖在茅草堆上把毡子拉过胸口。
“阿檀不想你死了。”(阿檀,晋植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