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秘径(1 / 1)
夏侯兄弟父母早亡,夏侯杰虽然只比弟弟夏侯廷大了两岁,却一直尽职尽责的做着长兄如父的角色。夏侯廷天生侏儒,在武道一途上想要有常人的进境必然要付出十倍百倍的辛苦。他又天生性急,从小到大,没少在修习中出岔子。每每都是兄长护在左右,为他耗费了许多精力,反倒弄得自己进益受限,许多年停滞不前。
夏侯廷性格乖张,调皮捣蛋起来破坏力比江重夏不差,就连江离的面子也要看心情好坏才决定给与不给。可他对夏侯杰却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倒不是怕他,只是在他心里,兄长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为他好,夏侯廷绝对不会有任何违逆。
多年管理暗桩的经验和对四时寨的了解告诉他,夏侯杰就是那根钉子,可兄弟情义和对兄长无条件的信任又让夏侯廷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们在云台镇客栈落脚,商姬暗自留下尾童策应时,夏侯廷就该想办法通知江离。可他一时妇人之仁,错过了机会,就这么一步步落到夏侯杰的陷阱里。
“我回到四时寨后,发现寨子里一切如常,大哥夏侯杰也没有阻止我拜见大寨主,还有和春寒邬辰来往。他毕竟是我哥哥,如果我告知大寨主,清查后发现不是他,难免伤了兄弟情义。我便想以我对寨子和他的了解,暗暗查访清楚了再发动。不是他最好,如果是他,定要让他无可辩驳。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他了解你就像你了解他一样,一步步将你的查访引向了邬辰。”见到邬辰这个状态,肖慕就能猜出个大概。只是邬辰到底是完全无辜,还是参与了部分,就要靠夏侯廷来解答了。
夏侯廷抓了抓脑袋,薅下两缕裹着泥的头发。“侯老的毒特殊,只有找邬辰来解。他一见到侯老,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了,连春寒和大寨主也起了疑心。大寨主派人暗中看住他,可他也确实是不眠不休全力以赴的寻找解毒的方法。虽然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却没有闹出别的事端来。”
夏侯廷低着头,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他缩成小小的一团,显得格外的弱小无助。“夏侯杰那段时间忙于封山,谷雨寨人手不足,盯着邬辰的是春分寨的人。那日我看到春寒往后山去,心里起疑便悄悄跟在后头,原来她也在跟踪人,跟的正是两天没出过房门的邬辰。邬辰的状态比两天前更差,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两个人跟在后面都没有察觉。他一个人走到后山他培植药草的园子,蹲在草丛里鼓捣了半天。春寒似乎也是以为他只是来采药的,正准备离开,突然一个蒙头盖脸的黑衣人进了园子。”
“那个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听着不像熟人。邬辰一见他,便好像疯了一般,抓着他质问是不是把所有活死人毒都拿走了。我当时就知道坏了,如果这个毒不是只有一份,且不在邬辰手里,那剩下的会用在谁身上?黑衣人却问邬辰,毒一个跟毒两个、三个有什么分别?说出去都是你为了自己的女人儿子背叛了四时寨,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若真不愿意,你配那么多出来干什么?”
“邬辰被逼的语无伦次,也不怕惊动了寨子里的人,大喊大叫着,我是为了研制解药,我要配出解药,这毒才算圆满!我知道他是个药痴,但凡配出一样好药,就忍不住多留一些炫耀。况且这味药还没有解药,他多留一些才好找出克制的药物解毒。邬辰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那人却没有杀他的意思,还说镇国公会好好照顾他的家人。我知道他马上就会离开,只得出手拦截他。春寒跟我是一个想法,可那人武功高过我二人,又用邬辰当盾牌,我们拦不住,最终还是让他跑了。等我们把邬辰带到大寨主跟前,他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卫安抓耳挠腮的,“然后你们就信了夏侯杰,不再怀疑他了?”
夏侯廷点点头又摇摇头,卫安急的伸手抓他的肩膀,被肖慕拦下了。“你是怎么发现他是主谋的?”
夏侯廷沉默了好一阵,才说:“春寒比我心细,提邬辰去见大寨主时,我建议叫上夏侯杰,她没有同意,我心里就留了疙瘩。大寨主不善攻心计,对春寒严守邬辰背叛四时寨的提议没有反对,命我带邬辰守在侯老房里。春寒猜到我会忍不住去找夏侯杰,晚上便来房里堵我。她话里话外都暗示夏侯杰有鬼,我跟她吵起来,没想到夏侯杰来看侯老,我便要他和春寒当面对质,结果我们被他分开关押。大概是邬辰疯疯癫癫的,让他们放松了警惕,他迷晕了我房间的守卫,背了我出来。我无法和人动手,他又时好时坏的,我们只能自己先逃出来,其他人的状况也不敢去探看。”
肖慕看了邬辰一眼,他已经安静下来,虽然还是嘟嘟囔囔的,但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他不是神志全无的,否则刚才遇见他的时候,就该大喊大叫或者掉头就跑。邬辰是认出了他,才乖乖停下任他们摆布。
肖慕望了一眼前方涧底缭绕的雾气,问夏侯廷:“你早知道这条路?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夏侯廷道:“我并不知道,是邬辰背着我一路来的。这涧底奇珍药草,毒虫蛇鼠极多,大概是邬辰想下来采集,但轻身功夫不够,阿夏无意中发现的小路,带他下来过吧。”
肖慕想了想,夏侯廷所说应该是真的。当初江重夏跟他说起被罚修整修合涧石壁时就曾说过,这条秘径她没对旁人说起过,想留着日后偷懒耍滑时用。邬辰应该是她带下来过,以江重夏的功夫,邬辰想要一路尾随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
“他会不会泄露给夏侯杰?”
“不会!”夏侯廷斩钉截铁道,“夏侯杰做事把稳,如果早知有这条路,不会不放人守株待兔。若说是故意放我们出去引人上山,可这一引就引到了四时寨的腹地,即便准备周全于他也十分不利。”他看了一眼目光呆滞、念念有词的邬辰,“如果邬辰当真丧心病狂至此,他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