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入金州（1 / 1）
送走褚策煜，盛玖折回凉亭。褚璋煜的心情明显靓丽了许多，正跟着乐伎的曲调打着拍子，兴起时还跟着哼哼。抬眼见盛玖心事重重的走进来，问：“觉得本王草率了？”
盛玖说：“据我所知，以往在京城，爷跟四爷可不只是不亲近。他在上京贵人圈里受欺侮，他母妃在宫中被冷待，凡此种种，爷敢说与您和皇后没有干系吗？当初他受欺凌时都未曾向您投诚，如今他手里有权，背后有肖慕，为何此时倒要向爷您靠近了？四爷的话听着合情理，但也有古怪，让人不能不起疑。”
褚璋煜挥走乐伎，对盛玖说：“先生是江湖人，不懂朝堂捭阖。他有南地氏族血统，为朝堂忌讳，在大位上是无望的。父皇若宠幸他们母子，早给他筑些根基，尚有一搏之力。现在才从头开始，就算让他做了武林盟主也没用。肖慕有本事，拿住了四时寨那小美人儿，可四时寨连江湖事都不过多涉足，何况朝堂事？当年江离千里单骑，一人一剑救走了周显祖，齐云山给的不过也就一匹马。你是江湖人，他们这些所谓世外高人的脾性该比我清楚。至于海安帮，敢咬死了谁都不靠，其实是因为他最大的靠山是齐云山。”
“我这个四弟，输就输在没投生在个好肚子里。他的心机城府可比我另两个兄弟活分多了，他眼下投诚于我，我们互惠互利，日后他若真有本事摆平北臣，推倒我，那成王败寇，本王也没什么不服的。但机会有多少，我那四弟心里有一本账。”
盛玖沉吟片刻，说：“爷心里有计较我就放心了。不过肖慕和江重夏去了南疆，咱们需得防备。我已派人去联络燃阳子，不管他们想做什么都不能让他成事。”
褚璋煜不以为然道：“你尽心就是了，区区缠丝帮不过一群娘们小白脸，不足为虑。不是说杨祺岳的亲信中了缠丝帮的独门毒药吗？江重夏替他去讨解药也是人之常情。你这心眼儿也忒小了。”盛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说。
三天后，褚策煜一行自伯羊内河渡口南下，一路顺风顺水的到达了金州。金州位于浙南九郡的中心，郡城地全是平原，有内河的港口，人口众多，经济繁荣，是浙南九郡经济贸易的中心城市。中原西北两境皆有山脉、海河、沙漠为天然屏障，唯独南境一线，名为边境，却一面临江三面是广阔平原，昆山、齐云山和南疆的十万山脉均与之相隔甚远。
乍看地形风土，南地富足，百姓多为商户，应该是周朝三条边境线最好管理的一条，但实则却是大周的土匪窝，蛮夷的聚居地。公孙良死后，楚旷短暂避过朝廷的锋芒，修复了山门阵法，邹宗钦那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悠的谋士们就连山门都进不去了。南疆蛮夷聚居的十万山脉林木丛密，蛇虫毒物众多，外人难以进入。齐云山就不必说了，山下六十里朝廷连管辖权都没有。再加上南地江湖各帮派自洽自制，如此算下来，堂堂南境都护府，辖制大周东南全线，能管制的却只有金州府。
好在邹宗钦性子随和，被欺压成这般还能每天乐呵呵的。可外人的气好受，自家的火难灭，从伯羊郡回来，窝了口气的邹宗钦旧疾复发在床上躺了三天。诚郡王和郡王妃到都护府外时，邹宗钦才刚从床上爬起来，听见通报咕咚便又躺回去了。
只要邹宗钦不闹事，诸位高邻们也不是好作的主儿，瞧着都护府管辖范围小，辖地却是三境之中最安稳的。要不是邹宗钦吃饱了撑的剿广腊，南境都护府恐怕从建府到散摊儿都捞不着兴兵的机会。
按说金州这个位置，应该江湖人云集，鱼龙混杂才是。实则却十分安静，几乎见不到江湖人的踪影。或许是他们隐藏的太好，至少外地人来金州是看不出身边有帮派人的。
褚策煜初到金州就是这个感觉。金州地块不大，阡陌交通一派江南水乡的温润随和。街市繁荣，井井有条，居住在这里的百姓不是农人打扮，就是南方读书人的书卷气浓浓，还真少见有劲装武服携刀佩剑的江湖人。
这次金州之行，褚策煜是打定主意要抱邹宗钦大腿的，干脆客栈也没赁，和陶姜冯平几个带着行李直奔都护府。外面看都护府没有恢弘阔大的感觉，普普通通的院子一座，和江南富户的宅院没什么区别。冯平递上名帖，都护府的门人很上道，腿脚快的跑着进去通报，外管家引着褚策煜一行人悠闲踱步进入府内。
相比外面的朴实无华，都护府里面就大有内涵了。依着江南水乡的风貌地势，因地制宜，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地道的江南园林。褚策煜不急不缓，经过感兴趣的建筑就停下来让外管家介绍。管家也是个妙人，都护府大到一座楼塔，小到一块石头都是如数家珍，听的褚策煜兴趣盎然，搞得真跟郊游似的。
整整逛了了一盏茶的功夫，管家才把褚策煜一行领到内院。内管家说都护大人病了好几天了，今天感觉好了许多，却也只能勉强坐起，实在不便拜见郡王。请郡王和王妃先在临桂苑住下，明日他身体好些再当面请罪拜见。
褚策煜谢过管家，说：“邹都护病了？我既然来了，便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烦请管家带路，我去看看都护。”
管家一怔，说：“都护是旧疾加时气致病，怕过了病气给殿下，还是”
褚策煜摆手打断他，“无妨，我身强体壮，这点小病气不怕。请管家派人先带家人去安顿，你带我去见都护。”他礼貌又强势，管家不能再推拒，只好让侍从带陶姜等人去安顿住下，自己亲自带着褚策煜去见邹宗钦。
邹宗钦刚躺服帖，侍从就通报郡王到了，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动作有点大扯得胸口嘶嘶拉拉的疼，又是一阵猛咳。褚策煜动作比侍从还快，先一步把他扶回床上，亲近的直接坐在床沿上，“世叔别动，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