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往事(1 / 1)
来人确实不是个软豆腐,长剑窄不盈寸,轻灵刁钻,且十分坚韧,几次跟涅槃硬碰都毫发无损。江重夏跟他对了十几招,越打越觉得眼前人很熟悉,他带的人皮面具,和一个人很像。
江重夏逼前一步,涅槃自下而上,一招留有余力的追日,意在揭开那人的面具。刀路行到一半却走不下去了,重夏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在说:“放下刀,放他走!”
江重夏踉跄后退,头疼的像要裂开。她明知不能放这个人走,可涅槃却重如千斤,怎么都抬不起来。那人朝她走过来,重夏用血红的眼睛盯着他,是这个人!那间院子里盗净和闻长敬之外的男人,就是他,他就是蛊主!重夏狠狠咬破舌尖,在他靠近的刹那,涅槃重整追日直上。
曹句文慌忙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脸上一凉,人皮面具被涅槃划成两半掉在地上。那是一张江重夏从没见过的脸,英俊明朗,眉眼间有些微异域风情。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江重夏一愣,头痛再次袭来,她守住一丝清明,嘶声喊:“肖慕!”
没了毒药的优菊就像拔了牙的老虎,擒下她不费肖慕什么力气。只是江重夏身上的蛊毒还没完全清除,优菊是种蛊的人,他一定要活捉她。优菊意识到自己此行很难得手后,便是拼命的打法,如果逃不出去宁可去死。肖慕投鼠忌器,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她擒住。
他听到江重夏在跨院里跟人动了手,以她现在的身手,便是路九良也能周旋一段时间。重夏却突然发出惊叫,跟那天她蛊毒发作时的声音一模一样。肖慕一惊,制住优菊的手一抖,差点又被她逃脱。
肖慕把封住大穴的优菊扔在柜柳脚边,轻身越过矮墙。一道黑影从屋里冲出,肖慕人没落地,破劫抢先递出,可惜还是慢了一线。那人身形微顿,飞身跃出院墙。
肖慕担心江重夏,反身回房。江重夏拄着涅槃正往外走,除了额头满是冷汗,神志倒还清楚。肖慕扶住她再去看褚策煜和陶姜,见二人只是中了软筋散动弹不得,没受其他伤才放下心来。
软筋散他解不了,肖慕也顾不上,扶江重夏坐下,捉住手腕查看她内息。“优菊呢?你看清楚那人了吗?”她脉息稍急,但已有减缓之势。她神志是清楚的,接着说了句让他心悸的话:“出去那个是蛊主。”
陶姜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恨这软筋散不能暂时让她无法视物,她一点都不想看到肖慕满心满眼只有江重夏的样子。他单膝跪着,小心的好像她是一尊一碰就会碎了的水晶娃娃。陶姜用力的想,可怎么都想不起他是不是曾经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是有的,不过是她被权欲蒙蔽了,看不见也记不起。
肖慕问:“你确定?”
“确定,”江重夏说,“只是我以为他应该是”
“先去找优菊。”肖慕打断她,拉她起来往外走。跨过门槛,踩到个硬物,肖慕弯腰拾起来,是一块黄口混着点墨的圆形玉佩。玉佩中间镂空刻着一只青鸟,鸟喙衔着一柄如意。玉质虽然普通,但胜在雕工精细,青鸟栩栩如生,鸟喙里的如意不过婴儿指甲盖大小,却连纹路都清晰可见。
这块玉佩非是凡品,肖慕觉得很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江重夏凑过来看,说:“这是那人身上挂的。”应该是刚才破劫划断了佩带掉落的。肖慕把玉佩揣进怀里,“回去再说。”
曹句文在伯羊郡外兜了个圈,回到潜渊帮落脚地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中吉在房里等他,见他没带面具,形容疲惫,担心不已。迎上去帮他脱了外袍,问:“主上伤到哪里了吗?”
“没有。”曹句文的声音疲惫而嘶哑。中吉不放心,在给他换衣服时小心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伤痕才放下心。旋即想起优菊,可看主上脸色难看,想必这次是无功而返了,便不欲再追问。没想到曹句文主动说:“优菊被肖慕抓住了,把她在咱们这儿的东西都处理干净,别露出马脚。”
中吉说:“优菊不会背叛主上,您不必担心。”
“我没有不信她。”曹句文淡淡道,“江重夏见过我真容,似乎对潜渊帮早有怀疑,所以不能让她抓到把柄。”
中吉惊道:“主上,您的青鸟玉佩丢在那儿了?”
早在回来的路上,曹句文就发现玉佩不见了,是肖慕那一剑。不过他们拿到了也无妨,送给他这块玉佩的人都不记得了,还有谁能把这块玉料低廉的玉佩跟他联系在一起。
曹句文无力的摆摆手,中吉知道他不想再说了,默默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曹句文,窗外天空露出浅淡的青灰色,这一夜终于要过去了。他精疲力尽,浑身的骨肉仿佛让人拆了一遍又重新拼在一起,是他的又仿佛不是他的了。
那块玉佩是他二十岁弱冠礼,陶姜来观礼时送给他的。那天他收到许多礼物,过往二十年见过的好东西更是不计其数。一块玉料平平的玉佩唯一能吸引他的注意只因为它是陶姜送给他的。曹句文爱不释手,却不敢表露出任何的偏爱,除了中吉,没人知道这块青鸟佩对他有多重要。曹句文只敢把它放在书房的暗格里,无人时才拿出来把玩。他小心的守护着心里这点隐秘,不敢把它暴露在阳光之下。他关注着有关她的一切,她和肖慕从两小无猜到各怀心事,从如胶似漆到彻底决裂。他甚至比肖慕还了解陶姜,一个不考功名,为朝廷孤立的南臣养子,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他很早以前就有预感,陶姜跟肖慕走不到头。事情的走向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褚策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