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旧忆《陆》(1 / 2)
天气暖和到让所有人脱下了长衫,可是内蒙的气候总是阴晴不定,若是早晚凉了,外面还是会套上一层薄薄的外褂,不怕冷得也就从早到晚都是一件,不必来回去换。
我也很不怕冷,也很怕麻烦,但妈总是怕我着凉,一概要求我穿上又脱掉。
穿的时间长得多数是一套短裤短袖,是妈去镇子替我买来的。短裤的后面画了俩米老鼠,我就叫他们是两位鼠先生;短袖的后面印了个唐老鸭,我便称他为鸭先生。
还有一双小布鞋,面儿是黑布裁剪的,底儿是用浆糊和白布底样纳的,两只脚的黑面儿上又用红黑线头雕了一对儿小花。这是妈亲手纳了一个多月才完工的自制胶底布鞋,同样是我第一次收到的挺别致的鞋子。
妈又给我买了小书包,一堆木制铅笔,一把削铅笔用的小刀,一只小橡皮泥,还有一个布置的文具收纳盒,几本用来写字的本子。
大姑来了,看着新衣新鞋说:“这双鞋纳得可真好看,你妈这手艺很不一般呦!衣服更不错,看着很舒适。”
离家不足五百米的学校还是那个老样子,本来是要在今年多安排上几间教室,可还是因为一些无厘头的原因被搁置了。
仍旧是那一间课室,只有一个男老师在任教,里面都是刚升四五年级的学生混搭在一起听课。
我们村子的人口少得可怜,跟隔壁村子比起来才不足百户。但是今年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都该上学了,见校长打了个空头炮而教室没落实在地,就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去跟一群大孩子挤在一起,都是要等到来年再送去学校。
唯独我爸想让我尽早上学,说是知识这东西越早学越好,晚了可能就起步低了。
本来校长是让等一年再送过来,可还是在我妈的强力坚持下收下了。
学校我来过了,但是从没进去过,每次都是从门口路过,偶尔能听清一群十几人的学生在朗读课本。
其实学校就在我们家的隔壁,以我的身高在院子里站着可看不见,要是爬上墙就看见了。若是走到学校,以我的小步伐也就在五分钟以内便能抵达。
清晨的风很甜,路道两旁的花儿在争相绝艳,我的小心情跟它们一样甜美。
我走进了校园,校园爬满锈迹的大铁门敞开着,其实我完全可以省几步路从西边断墙,直接走进来。
可是爸告诉我,一定要从正门进,另外一定要敲门,不能直接开门进去,让我学会尊敬师长。
我照做了,谨遵父教从学校大门进来的,走到校园中间时,转头朝家的方向望了望,爸正站在院子里也朝我这里望着,他高高的身子只有胸膛以上漏了出来。
随后便听到我妈说话了:“二哥,进来吧!他中午就回来啦!”
我站在课室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门,一个比我爸矮一点的男老师推门出来,放我进了课堂。然后又朝着我爸挥着手点点头,跟我爸在隔着百米远的距离大声地嘘寒问暖。
那些比我大好几年级的大孩子一本正经地端坐在长条凳子上,面色看起来很是生不可恋的样子,桌面上放着的写字本空空如也,有些连个课本都没有,还有一个在最后面呼呼大睡。
我左右望了望,所有的位置都坐满了,只有最后面的角落还有个位置。
我直接走到最后面放下书包,拿出交学费时发给我的课本和写字本,又把爸在家里就削好的铅笔从文具盒里拿出来,准备听课。
男老师跟我爸的对话也结束了,他进来后重重地关上门,前后左右看了看,最后扫到了我的的位置。
于是向我招了招手说:“来,你到前面一排来,在那你啥也看不见。”
又跟靠门口的四年级学生说:“去,你到他那个位置坐着。”
那个大学生不情愿地说:“老师,我到那儿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