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旧忆《伍》(1 / 2)
仅仅睡了一夜,就如同把春天仅剩的几个月份差不多都睡完了,一睁眼就到了春尾。
五月的春播也开始了,往年都是在四月下旬播种,可今年的气候回暖的晚了些,也就耽搁了半月左右的时间。
家里没有播种机,田地里的主力军骡子大爷上阵了。固定在犁锄后面自制的播种设备不停地抖搂着玉米种子,那设备只不过是用一个四方的小油桶制作的,却能支撑到种完二十四亩的田地。
爸爸还是头戴着那顶白色电工帽子,说是帽子,其实跟个头盔一样。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反正从我记事时,他就一直在干活的时候戴在头顶。
他的身高将近有一米八,当年的肤色黑黝黝的,而且身体上的肌肉浑然有力,面色看起来很严肃,可是仔细一看却很慈祥。
手里拿着细绳编织的马鞭,时不时地拍在骡子大爷的身上,鞭策它不许偷懒。
骡子大爷就卖力地扭着步伐拉犂,出门时开过刃的锄头非常锋利,犁过的地方深浅有度。
玉米种子落在坑坑里头,妈妈在后头用锹盖上一层层松土,用脚轻轻踩一下。做法是在放水的时候,不让种子移位;若是踩重了,又怕种子芽儿冒不出来。
至于我,已经彻底在田野里放飞,如同散养的小猪羔子,东拱拱西拱拱地四处祸害。
我把隔在中间隔离水位的矮矮的土墙挖开了,爸在身后喊:“儿子,不要玩那个。”
挨打成瘾是有道理的,听到制止后,仍在原地自顾自地玩儿。妈妈板着个脸,向前走了好几步,我便扔下手里捧着的一捧土,向着田地深处撒腿狂奔。
妈没有追我,走到我祸害过的地方,半蹲下身子,将移位的土重新归位。
“赶紧回家吧!少在这耽误干活。”妈朝着我呆立的方向喊。
“我不。”
我说完又朝着田野里头奔去,一亩田地是按照一个长方形排列的,长度将近有个一百五十米,宽度差不多有个一米五左右,反正当时的我也没有仔细测量过,但是差不多就是这个理。
快跑了五十米的时候,我就没力气再狂奔了,仰面躺在上干下湿的田土上歇一会儿。
“快起来,会生病的。”
妈又在不远处管辖我的自由了,可我还是躺着不动,呼哧呼哧吸着气不起来。
妈又说:“再不起来,地里的蜈蚣会顺着屁眼子钻进去。”
什么样的虫子都对我的内心有极强的威慑力,所以听到这句话时,直接快速爬起来,扑腾着双手左拍拍右拍拍,上下左右地看一遍衣服上有没有爬着虫类。
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最后长长地舒上一口气,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至于为什么怕虫子,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从懵懂起,就特别害怕那些毛茸茸的虫类潜伏在身体上的某个部位。
若是老远就看见它们爬行在地上就不会害怕,直接给上一脚踩死了。
春尾的播种,至少也要走上一天半的时间。最后半天是要开闸放水,浸润谷子,松软下面的土,促使谷粒发芽儿,根茎深入地表。这样一来,刮大风的时候,不至于被连根拔起,也不会损失全家人一年的口粮。
人工种地的效率明显是很慢的,若是请来专业的播种机耕种,不到半天就能干完。
所谓的播种机就是在拖拉机后面按放了自动化的播种设备,在当时这样的设备在方圆百里都没有几个。即使要用,也要排队等候,而且价钱也不便宜,相当于我们家庭两个月的开支了。
本身就是背靠皇天厚土吃食的,不像城里人一样能挣工薪,所以大部分庄户人家都出不起半机械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