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鹤归伏驯（1 / 2）
正殿之前众人已然看过榜，唯余寥寥几人还在徘徊。
远远看到洛聿带着一前辈过来，休元兴奋的恨不得跳起来，满脸喜色的冲过来叫嚷，“洛聿！我得魁首了！我得魁首了！”
洛聿十分意外欣喜，却被休元没轻没重的一巴掌拍在左肩上，差点痛叫起来。
“抱歉抱歉，太高兴了，忘了你受伤的事了。”休元继续滔滔不绝起来，“其实我得魁首没什么，重要的是我当场羞辱了悬心的小跟班，各位上师非但没有觉得我行为不妥，还反倒嘉奖给我魁首，这不恰恰说明了悬心的确品行不端，该打！该气！”
“虽然出气是挺爽的，但大家都是同门，悬心走了以后，这师弟该和你结仇了。”
“我可想不了那么多，我这人有仇当场报，有气立刻撒才行。”
跟着休元来到张贴的金榜前，正好遇上了悬心带着那个小师弟。
“洛聿师兄。”悬心竟恭敬的拱手于洛聿，“今年洛聿师兄虽未得榜首，但榜首是霁和师兄，岂不是一样全了洛聿师兄的颜面。”
洛聿吃惊，看着金榜上休元和霁和并列的两个大大的名字，金底黑字，十分亮眼。
“这是哪位前辈？”悬心向鹿青崖拱手。
鹿青崖还未开口，洛聿先行替他答道：“这是鹿前辈，此前一直在家主手下外业，如今召回岛中，与我同住一院。”
悬心和那师弟相视一笑，似乎是察觉什么般，这眼神让洛聿很是不舒服。
“怪不得洛聿师兄剑法超绝，如今又得古剑，原是有高人在侧。”小师弟阴阳怪气道。
休元闻言又想上前怒怼两句，被洛聿拉住了。
鹿青崖突然出声笑了一下，“洛聿，你父亲让我跟随你，可不是让我来受小弟子的流言蜚语的。你一个少主，就这点威仪？”
说罢，鹿青崖甩袖离去，虽看似是气而转身，但却姿态洒脱飘逸，令人不敢再妄议半分。
跟在鹿青崖身后，休元嘀咕起来，“这位高人怎没听你提起过？平日里也未见过。”
“他不过回岛二十日，往常喜欢独来独往，我也不知他平日行迹。”洛聿听得懂鹿青崖的话音，自是要将自己和鹿青崖的关系拉远些。
“那看来你是真的捡到世外高人了！你还不趁机多和高人学几招！”休元激动的比划着。
洛聿还未接话，迎面见到敬仪上师正向他们走来，鹿青崖侧身站与旁侧，敬仪上师见他，眼神竟微微一怔，抬手向他抱拳拱了一礼，鹿青崖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休元和洛聿拱身行礼，敬仪上师颇有威仪的喝了一句，“过来，剑堂叙话。”
二人面面相觑，鹿青崖向洛聿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自己随处转转。
本以为剑堂叙话不过是敬仪上师要斥责他们二人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毕竟往日里休元爱闯祸，洛聿又总是那个爱趟浑水的，剑堂这种肃穆的地方两人搭伴受戒是常事。不料今日剑堂坐着的却是抱朴散人和元弗散人，敬仪上师只不过是个作陪的。
抱朴散人在外人面前极少与洛聿会话，今日他也未给洛聿半分眼神，倒让洛聿心情放松不少。同休元一起行礼见过师长，二人垂首而立，等待发落。
“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元弗散人要择一人为外门弟子，修习《无明清境诀》。散人经过剑宗试炼的考核比试，选定了你二人。只是你二人各有千秋，他想把选择的权利留给你们决定。”抱朴散人声音平淡无波。
休元大吃一惊，他自认向来是毫无天赋，就连这次比试也不过是占了那小师弟耍花招的便宜，这样的事落到他头上，一时他也不知如何决断。
洛聿亦是困惑，但他心下暗自思忖，难道是他受伤之际被元弗散人看出了一身仙骨？毕竟悬心被元弗散人留在身边就是因为一身仙骨。
敬仪上师难得温和的开口打破气氛，“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先谢过散人。”
二人慌张下拜，“谢元弗散人青眼！”
元弗散人抚着一缕胡须，面色严肃不苟言笑，休元抬眼偷瞥不小心对上了他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战。
“起来吧。”
“谢散人。”
“你们二人各有所长，性格也不同，我本欲寻一个同悬心互补的性子，如今看来你们二人皆可。只是我有言在先，《无明清境诀》修得是无情道，不仅断绝男女情爱，更是断绝所有的俗世尘缘。入得我门，虽是外门弟子，仍保有东林弟子身份，但修习之时需断绝与同门师长兄弟的情谊。以三年之期为限，若未修成，三年后回归东林；若能修成，则在修得全部法诀后方可归岛。”
洛聿和休元对视一眼，抱朴散人此时开口，“你们二人自行出去商定，一刻钟后，回来告知我们决定。”
敬仪上师将他们送到门口，十分高兴的拍了拍二人的肩头，叹了口气，却是万分欣慰的语气，“我就看你们是这辈里最有出息的，平日里就是恨你们不成器。如今看来大事上你们确实可托付啊！”
两人尴尬一笑，也不知敬仪上师往日里斥责时，是否真的能看出他二人能有今日。
“若是不好意思谈，我看你们就再比试一场！”敬仪上师眉飞色舞，说罢就转身回剑堂去了。
二人见敬仪上师走远，立刻埋头嘀咕起来。
休元半分也无欣喜，“好家伙！我就说得魁首这种好事怎么平白无故落在我头上！这是有后招啊！”
洛聿疑惑，“你不愿意学《无明清境诀》？”
休元迟疑，“那倒不是······只是我惫懒又不求上进，若想学成不知要多少岁月。更何况我与那个悬心十分不对付，方才又觉得元弗散人也不是好相处的师父······”
洛聿劝慰道：“你是去学本事，又不是一去不返，既然能得元弗散人看重，他心中一定是有考量的，不会为难你。悬心都未能学得《无明清境诀》，我想你必定会比悬心更得元弗散人器重。”
休元内心动摇，犹豫许久吞吞吐吐道，“那你呢？”
洛聿自然也想学《无明清境诀》，但因为自己并未得魁首，便觉得这个机会得来的并不多么公平，回绝之心是一片磊落坦荡。
“我并不想离开东林岛上，你也知道我气宗全然未入门，更遑论修习心诀，难度更大。若是你，兴许三年五载便回来了，可我也许几十年也不入法门。”
休元听得这番话，心情愉悦许多，只觉得是与洛聿一拍即合，两人不过须臾片刻便回到剑堂，与各位前辈禀明决定。
诸位听到洛聿回绝之意仿佛丝毫没有惊讶流露，倒像是意料之中。
留下休元后，敬仪上师将洛聿送出来，倒是流露出几分遗憾之意，“虽然你气宗未入门，但也许《无明清境诀》刚好能打通你的气脉，让你寻得入门之法呢？”
“上师，我是经过慎重思考的，便是有那种微弱的可能性，我也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将这样的机会霸占去。”
敬仪上师捋捋胡须，点头嗯了两声。
洛聿知道敬仪上师是遗憾他气宗未成，灵海未开，错过这样的大好机遇。但洛聿不知道父亲抱朴散人是怎样的想法。
如是想着，七拐八拐绕回了主殿前，见鹿青崖仍在殿前的白玉栏杆上斜倚坐着，一身枯竹色的桑麻衫袍倾泻在清凉冷冽的白玉石上，反衬的他气质更加古朴深邃。
洛聿想，若是鹿青崖的灵脉未封，他的仙泽如同元弗散人或是父亲那样四漫开来，才是真的神仙临凡之姿。
见他走过来，“神仙”原本沉寂的面色突然有了奇怪的俏皮笑意，栏杆不高，他却偏要跃身跳一下，轻快的几步跳到洛聿面前。
“那个老头儿想留你？”
“你怎么又知道了？”洛聿无奈道。
“今日是放榜喜日，又是年三十，敬仪上师把你二人叫走，还能急赤白脸骂你们一顿么？除了那元弗散人无情老道的事，还有什么事能比今日话话家常更重要。”
洛聿突然有些崩不住笑，噗嗤一声惊了鹿青崖一跳。
“你笑什么？能学那劳什子无情道了很开心？”
洛聿摇头，“我不想学，元弗散人收了休元。我只是笑你方才说话很像休元，你少年时候，是不是也经常莽撞闯祸？”
鹿青崖竟然也毫不吃惊，只是微微点头，“我也猜到了你不会走的。”
“你们为什么都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洛聿凝眉，“这样，我可就有点伤心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来给洛聿看，掌心里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小“冰凌”，“你看这个。”
“冰块？”
“这可不是冰块，这是元弗散人的另一独门绝技，寒玉晶。”
鹿青崖将寒玉晶放在洛聿手中，那小小冰晶一样的东西，摸起来亦如同冰块，却比冰块更加寒冷，虽不过小指甲盖大小，但细看却有无数切面，在阳光下十分刺眼。
“这个东西是将灵力凝汇掌心所化暗器，使用几分灵力，打击的力度和准度便有多少，甚至可以跟随原主心意，打击特定的移动目标。这个东西，莫说是玄铁，便是龙骨也能被它击碎。”鹿青崖幽幽说道。
洛聿凛然正色，“你是说，我的弟子剑是被这个东西打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