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舞阳太子(2 / 2)
皇帝觉得权玉臣忠直敢谏,奉法不阿,颇合心意。
周冉这回将权玉臣狠揍了一顿,权玉臣自然不甘心,却也不是哭着鼻子直接告到皇帝面前,而是在上朝时推说面容不佳,不敢犯上,没去上朝。皇上好奇,下了朝便让自己身边的太监去将人召来,他若不来,绑也得给他绑来。
权玉臣跪在皇帝面前,皇帝见他鼻青脸肿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便问起缘由。
原来权玉臣在周冉临走前,突然想到为周大将军摆席饯行,权玉臣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也是宫中的红人,红到连御史大人与京都卫尉都争相要把女儿嫁给他。权玉臣宴请,朝中许多重臣自然都去为周将军饯行了。
周将军想,自己与权玉臣并不熟,非但不熟,还很看不顺眼。怎么权玉臣会想起为自己饯行呢?但见权玉臣三番两次的上门拜请,推脱不得,便去了。
到了权府,权玉臣便招来了几个美艳歌姬陪伴,周冉将军挥挥手表示不用,但权玉臣硬是将人塞在他左右两边,几位歌姬穿得暴露,周冉不忍直视,她们便贴在周将军身上,令周将军很不自在,只要有人来敬酒,他就喝。
到甚么时候胸口处隐隐作疼了,他才放下酒杯,不喝了。偏巧这时权玉臣起身敬酒,周将军却没有站起来,还表示自己喝醉了。
在权玉臣看来,这就是不给面子了,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干笑着把酒往前推了推:“将军,您是个贵人,这杯酒就拜托你了。”言下之意,这个面子还请周将军给一给,说的十分谦虚。
但周将军哪里还能再喝,也不懂虚与委蛇,就说这一杯喝不完。
权玉臣压抑着愤怒,心想这老匹夫就是不给面子,往前十多年,刚从诸侯叛乱的前线退下来时,你是有面子。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用兵保守,虽没吃过败仗,却也没做出甚么大成绩,凭甚么在我面前就端起了架子,这次我非得要你好看。
但他面上仍然谦虚,就说:“是不是美人侍奉不周。”于是立马又招来十多个美人,往周将军面前一站,其他宾客不知情的,就坐在那儿偷偷发笑。
周将军哪是这个意思,尴尬的忙将杯中酒干了。这一杯酒下去,顿觉胸口更疼了些。
权玉臣笑眯眯的又替一旁的程将军也斟满了酒,道:“来,我们一起,再敬周将军一杯。”
程将军刚起身,周冉却摆了摆手,说喝不下了。
早年,周将军与程将军关系不错,一个守河北,一个守边塞,都是名噪一时的大将,只是风格大相径庭。周将军以骑兵为主,行军飘逸,极具观赏性,经常率骑兵孤军深入,就像一柄青光利剑,以快制胜。因为剑走偏锋,容易大胜。
而程将军则是一柄玄铁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出战以步兵为主,行军布营,前有斥候,左右掩护,极为扎实。这种风格让他从来都没有战败过,是名符其实的不败将军,但也因为过于求稳,所以也从来没取得大胜。
正因如此,皇帝愈发记不住这程将军,几十年如一日的让他呆在河北,直到前段时间告假回到京都,这才有机会来给周将军饯行。
之前看周将军起来敬酒的时候,大家都起身离开座位,身子伏地,表示不敢当。而当他起身敬酒的时候,大家的屁股稳如磐石,没几个动的。他常年在外,不认得他的也就罢了,但周冉可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给他敬酒,他岂有不给面儿之理。
于是脸色难看的道:“周将军,岂非连你也瞧不起我程某了?”
周将军道:“哪里的话,你回京都,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只不过近日持戈试马,便没能上府中一叙。”
他要不说持戈试马倒还好,这么一说,更让程将军不爽了,河北无战事,他已多年未行战事也未得到皇帝重用了。周将军一句无心话,听上去到更像是一种嘲讽。
他阴阳怪气的道:“是啊,你周大将军如今就要北伐匈奴了,我怎敢误了你的大事。”
周将军看气氛不对,便举起酒杯,道:“蒙程将军谅解,这最后一杯酒,我干了。”说罢,饮酒而尽,尽而离席。
但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有心搞事的更不嫌事大。
这个权玉臣拉着他又说了:“哎~周将军这怎么就走了呢?”
周冉此时已经喝晕了头,身子又不舒服,甩了甩袖就要离去,却不想这一甩,便将这柔柔弱弱的戏子给甩了出去,权玉臣额上那伤,是撞在桌角上撞的。
当然,他在皇帝面前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微臣好心帮周将军办一场饯行宴,却没想到周将军非但不领情,还喝得烂醉,出手伤人。此事怕说出去有辱将军威名,遂不敢上朝面圣。”
皇帝一听,当即召见周冉,周冉却抱病在身,连圣旨都接不了了。一个大将军,领兵出征前喝得酩酊大醉,致使旧疾复发,这是罔顾君令;不但如此,还醉酒伤人,这是莽夫所为。种种表现,岂非令人失望。
翌日,周将军伤势好了一些,知晓此事,心中骇然,立马给皇帝书信一封。
皇帝对此事相当重视,想必也愿再给周将军一次机会,于是再次召他二人入宫,周冉感恩戴德的叩谢隆恩,说明自己这是无心之失。
这时,王皇后提醒道:“周将军行差踏错而已,错不至极,况且周将军乃是‘贤德皇后’的亲哥哥~”
有的时候,事情不是事情,得看犯事的人是谁。
王皇后对周氏一族从来就没安好心,也多少揣摩出皇帝对周氏的心思,此时刻意提起周将军的这层身份,软绵绵的一句话,却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作用。皇帝听了之后,看似对周将军仍和和气气的,但眼神却变了。
皇帝把他二人留下用膳,事后,还特地把太医大臣们都叫过来,让给看看周将军的伤势。
太医这一看,摇了摇头便说:“周将军曾为流矢所中,贯其左胸,后创未愈,恰逢阴雨,又饮酒醉,这伤已深入骨髓,岁岁必发。”
皇帝道:“甚么叫岁岁必发,你们这些太医,连个箭伤都没法子治,我留你们有甚么用?”
太医们齐齐磕地:“皇帝饶命,臣等可以给周将军开一副药方辅以调理,但周将军也要多注意饮食,不再大动干戈,这身子还是能养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