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车马之疑(1 / 2)
程昇见状,有些不悦地皱眉道:“朕说了,只当是家常叙话,不必动辄行礼告罪。”
说罢又吩咐姚谕起身,接着道:“罢了罢了,不提这些。以免你心中惶然。”
“你父亲应当向你说过,现如今朝中局势难明,不少人都盯着朕,更有些已然按捺不住想要试探朕的底线了。”
姚谕刚想起身回话,被程昇眼锋一扫,又坐了回去,只得僵着身子拱手道:“是,家父不可轻易离境,兄长们也因上阳关一战无法入京,只得微臣先行入京,以供陛下驱使。”
程昇点点头,微微垂眸令姚谕看不清他眼底情绪,低声道。
“如今朝中局势复杂,此时入局虽有不妥,但总归利大于弊。你既以受伤回京为由,又有通天寨一事,那这些时日便不宜在明面上做些什么了。”
姚谕低头称是,又听见程昇转而问起通天寨一事。
“臣远在北境时便从人口中听说过通天寨行事,后又听父兄们说起陛下屡次派兵遣将都无功而返,便存了心思想有一日能为陛下除去此患。臣贪功冒进,无令擅自调兵,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姚谕告罪复又跪下,这一次,程昇没有叫她起身,只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姚谕,一只手搭在宝座的雕花扶手上,手指轻轻摩梭着上面的花纹,良久才轻叹一声。
“朕问你,并非是想责罚于你。何况你大可说领兵回京,路遇劫匪反杀之,为绝后患带兵剿匪。”
姚谕闻言,倏尔抬头,一脸的不可思议,而后呆呆问道:“陛下怎知我原是想用此计?”
程昇一听,面上的冷凝也挂不住了,哑然失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不仅是他,站在一旁的李公公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快起来吧,与你父亲一样,一根筋。你这样呆愣愣的,是如何打胜仗的?”
说完,不待姚谕为自己辩解,便吩咐身边的李公公扶起她来。
“好了,继续说说吧。”
“微臣原本打算扮作富商领三五十人押货,等匪贼动手将人抓回寨中,再里应外合一举攻破。约摸大军行进路线已被人知晓,等微臣到达庆安府,听闻贼匪十分小心,已不再劫掠行人。”
姚谕顿了顿,继续道:“既失先机,微臣便准备将此事搁置,回京后再向陛下请命剿匪,不曾想我率部方离开青云山,后脚便有消息传来,通天寨劫掠一行百人车马。如此,才让微臣有可乘之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程昇听罢,脸上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缓缓道:“若如你所说,这群贼匪如此谨慎,当不会在你还未完全离开就有如此动作,除非这一行百人的车马里,有他们一定要得到的东西。”
“陛下圣明。当时战场混乱,匪贼战力不弱,微臣只得让那群人走脱,待微臣剿匪后查验过所留物品,却都只是些金银玉器,看似与平常商贾并无不同,可若只是金银玉器应不会引得匪贼铤而走险。”
“关于这群人的来历你可有眉目?”
程昇只是例行询问,并不指望听到什么肯定的答复。
却见姚谕沉吟半刻道:“但凡商贾走商其车马货物必有家徽,一是谨防造假,还有便是可以震慑一部分宵小。陛下圣恩,准许我叔父一家走马经商,他们多年来各种大小商贾家徽识得不少,只肖一问,便有眉目。”
前朝便是有为官者经商,利用手中权力与人脉关系为自己牟取暴利,而避交税收,导致国库空虚,最后民众生活困苦,朝廷无钱无粮,一遇天灾人祸,便只有群起而攻之。
是以大周律法,为官者直属亲眷不许经商,就是谨防为官者于民争利,以权谋私,动摇国本。
而姚晁得特许也是因为他早年对还是皇子的圣上有救命之恩,以致患上腿疾。而大周为官,容貌有异,四肢有疾者,皆不许录用。是以在家沉寂良久,直到新皇登基后,特恩准其行商。
许是太久没想到这个人,程昇有片刻晃神,轻声喃喃道:“姚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