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窝囊(1 / 2)
收拾好心态,已经准备好腹稿的少年,这才开始不急不缓的往回走。
拱桥中央的那些人已经走了。
天已经很黑了。
走在闹市上,明显行人少了许多,显得有些冷清的,甚至有些商贩已经收摊走人了,不过,仍然有相当不少的摊子还在营业,打算最后再捞一笔。
李远扬有些失魂落魄,一方面是因为银票的事,另一方面,就是他觉得自己起的这个名字,好像有些太高了,一点也不与他现在的处境有啥相似的,挺嘲讽人。
还不如叫李窝囊呢,就不错,这不跟现在挺里外呼应的。
来的时候,有人带路,自然就走的很快。可回去时,少年东绕西绕的,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反了。再度回到客栈那条街道时,就已经比来时多走了一个时辰了。
感受着脚底板的酸楚,少年心底没来由有股想骂娘的冲动,同时也有些劫后余生,很是庆幸自己没愣头愣脑的去跟那群人讲理。
路上,花铺已经打烊,门户紧闭,就连摆在门外的展品也给一并收了回去。
街上行人很是稀少,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只有两侧悬挂的大红灯笼还在散发光亮,少年脚步不禁快了几分。
少年脑袋微微晃荡,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高大汉子,这人好像是故意拦住自己,为什么?压下心中想法,李远扬定了定神,率先垂首,态度诚恳道:“对不起啊,大叔,撞到你了。”
若是一般市井老农,估计也只会摆摆手,全然不会放在心上,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
高大汉子咧嘴一笑,脸上横肉乱颤,瞧着很不像个好人,他伸手摸向少年的头,眯眼笑道:“不要紧,我身子骨硬着呢,散架不了。”
李远扬没有躲,身子一颤,任由那老手摸来,身形一顿,硬着头皮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哈,大叔。”
高大汉子微微俯视矮自己两头的少年口袋,是一股沉甸甸的景象,还有悦耳的铁铜交碰声。
汉子摊开手掌,“拿来。”
矮小少年疑惑,愣道:“拿来什么?”
“拿一一来。”汉子语气加重。
少年愣住,神色慌张,急忙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没说完,少年便被汉子一把拎住领子,拽入一旁的巷子里。
边上寥寥无几的摊贩微微侧目,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就好像,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一声沉闷声响。
少年左脸便肿了起来,掺杂着血迹,不再装傻辩解,一双眸子死死盯住汉子,又成了哑巴。
汉子抓着头发将少年提到脸前,两对大小眼眸对视,汉子讥讽狞笑,“狗娘养的孙子玩意,一看就是条没娘的狗,早点低头给钱,至于挨这一拳头?”
见那少年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着自己,高大汉子便愈发恼火,脸色阴鸷,又是一挥拳将其打的转过头去。
这之后,无论汉子如何拳脚相加,恶语相向,那怕那少年被打的只剩一口气吊着,也不曾开口说过一句求饶交钱的话。
此时,少年已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就那么倚黄土墙边,气息奄奄的呼吸着。
汉子一把将一袭灰袍沉甸甸的袋子扯破,铜钱滚落,被汉子捻住一枚,故意在少年眼前晃悠,汉子脸色难看,微微摇头,道:“有钱没命花,岂不是就要亏死了?来来来,说一声爷爷我错了,叫的你爷爷我开心了,还是可以饶你一命的。”
巷子另一边,几位行人看到这一幕,身形微顿,却又匆匆离去,好像不曾来过。
见那面目全非的少年仍旧选择当个哑巴,汉子心中怒意到达顶峰,揪起沾满鲜血的领口,挥起拳头,嗤笑道:“好!有志气!我看看你这不值钱的命,到底能抗住几拳头。”
汉子笑嘻嘻一拳砸去,“不如我们打个赌,只要这三拳没有打死你,我不但放走你,还不要你的钱。”说罢,又是一拳,鲜血四溅。
少年昏死过去。
高大汉子抹了把额头汗水,见那少年了无动静,怕不是已经死了,只是心底一狠,汉子脸色狰狞,事已至此,回不了头了,大不了以后浪迹天涯,便又高高举起拳头。
只是,那拳头停滞在半空,任凭汉子如何用力,脸色憋的通红,差点就要背过气去,就是落不下来。
“他娘的”汉子沉声骂了一句娘,但旋即好像想到什么,机械般僵硬的转过头,一位中年男人默默站在那里。
此人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
道人瞥向昏死过去的少年,有些欣慰,倒是不孬,还算是有些骨气。
张九真俯瞰那保持着半蹲姿势的汉子,像是在看一只蝼蚁,微笑道:“我与你打个赌,要是你能顺利递出这拳,打死这个孤儿,我就饶你一命,装作没看见。”
约莫是觉得眼前道人说话太过匪夷所思,也可能是怕到至极横生愤怒,汉子狞笑一声,就凭你?!话语落下,不知从那掏出一截剑尖就要划向孤儿脖颈。
张九真微笑,“就凭我。”
下一刹,高大汉子就眼前一黑,被道人按住后脑勺,往墙上磕去,一下,两下,三下
道人摊开手掌,再次松手时,汉子已经面目全非,鲜血淋漓,认不出原貌,尸体软趴趴的瘫倒在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直到死时,那一截剑尖还被握在汉子手心,道人撇了一眼,一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剑尖罢了。
其实从头到尾,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可为何视而不见,又为何任由汉子将少年差点打死,这其中,自有一门学问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