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雨欲来（2 / 2）
怎么会这样……明明，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救命……救命！谁都好，无论是谁都好，快来阻止这场灾难吧！
柳青羊也想跑，也想叫喊出声可是她像脱力了一样无法思考无法动作，呆滞着看了许久才呢喃着吐出那个名字。
“玉元……”
“害怕就闭上眼。没事了，我来了。”
她表情上分毫不显惊恐之状，但玉元没有被表面蒙蔽赞叹或调侃她泰山崩于前色不变，只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出言安慰。
听见玉元平静话语柳青羊忽然就定了心，听话的闭上眼睛。
“玉元，玉元玉元……”
她机械般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能够从中汲取到心安的力量。
而每一声也都能得到他漫不经心却清晰的回应。
“嗯，我在，别怕……结束了。别怕，结束了。”
结束了？
她还是喊着玉元，等到脑海中这三个字转了一圈终于被理解才陡然放松下来，既而崩溃大哭——她还是不停的念着玉元这两个字，仿佛是什么定心护体的真言，能从中获取力量。
不过对她来说和护体真言好像也差不多。
玉元按着她的肩把她送回了那个她现在所居公寓的床上。任由她抓着自己哭泣，然后继续用平静的语调重复安抚的话。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
好半天柳青羊才终于不再言语也停止了哭泣，或许是在熟悉的环境中获得了一份安全感，她慢慢松开手。
虽然柳青羊松开了他，但是玉元也不拉开距离，招过来椅子就坐到了这个柳青羊半臂内，触手可及的地方。
“好点了？”
柳青羊好像没听见一样没有做声也没看他。于是玉元抬手在她眼前挥动了一下。
“真吓傻了？”
她依旧恍惚不止，突然猛地攥着玉元挥动的手臂问。
“那就是、那是妖……”
她那点力气不至于给玉元造成什么影响，不过玉元没挣开她，就保持着被抓住的姿势解释道。
“不是妖。是邪祟的一种，叫贪诡。能让吃下的活物再长在自己身体上。”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邪祟……”
她瑟缩了一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诡是邪祟离体之后不断附着新的宿主以及吞噬还未成型的邪祟形成的。柳青羊连快成型的邪祟都很少见到更不用提这种诡了……不过以后肯定会再次见到。
玉元有些无奈。照顾着她的情绪没有说话。
她一时半会儿很难平静，开始自说自话。
“神仙被吃了……我老班，他去拦被吃了，我没有给他礼物，等在晚宴开始之前给他，我准备了很久，我没给他……”
“神仙死了和人一样会进轮回，还会有转世。我可以帮你转交给他的转世。”
“今天是荣荣婚礼，她还没有跳晚宴开场舞，他们真的很恩爱，遇到这种事……但没关系她是神仙，一定漂漂亮亮……”
“还有一个神仙在场？”
那个诡应该只吃了一个小仙才对。另一个自始至终没出现。是散仙？恩爱结婚……
玉元表情有些古怪。
“荣荣还会再漂漂亮亮的……”
“好了，别想这些了。好好睡一觉。嗯？”
乱的要命，现在说话没逻辑了都快。
玉元适时打断她，提议道。
“你，你要走嘛？”
“不走，就在这看着。你睡。”
柳青羊早就哭累了，只是神经一直紧绷着才保持了清醒，现下抓着玉元晕晕乎乎的真就睡着了。
玉元掐了诀摆好她的身体，用被子裹好。留了一道有意识的假身这样等柳青羊醒了他好替换过来。
“……下午六点左右发生了一起恐怖袭击，一恐怖分子驾驶直升机扫射并撞进天鸿世贸顶层的婚礼现场，所幸外装玻璃防弹没有任何人因为子弹毙命，并且救援人员及时到达，现场迅速被控制没有出现过多伤亡。遗憾的是在为数不多的伤亡里就有此次婚礼当事人，也是最近广受青少年喜爱的新晋作家小花何荣荣……宋氏集团开盘后的证券交易造成一定影响……”
仙者侧确实接到了那个神仙的消息，并迅速调派了附近带着锁恶的捕役处人员，还有仙者侧的一队上仙作为先遣部队。
但是他们到现场的时候玉元已经在了，所以把诡削成邪祟这件事他们就没插上手。
有点郁闷，好像是单纯给玉元快递锁恶来了。
不过这贪诡刚吃了一个小仙确实不好控制，要是他们来就算组杀阵可能还是会受点伤。
于是这支先遣部队给仙者侧传了信默默转而做善后工作。主要是把神仙和邪祟打斗使用术法改成合理的、没有超出人间能力的任何东西出现。
和恶意或者邪祟不同，到了诡这种程度显形的话是能被普通人看到的。不过在普通人眼里离体的诡外形会是诡的源体——最开始恶意成为邪祟成熟，然后离体的人的样子。
这当然是它们迷惑人的伪装手段——比起一个掉三值的怪物，人更能接受自己是在和类人的恶魔交易力量。
大部分诡的源体都死了，但因为捕役处介入有少部分人救助及时还活着。为了不影响这些人的生活仙者侧在做善后的时候会模糊掉他们对诡的印象。
不过在这方面仙者侧善后工作的重点主要是非普通人。
各种特殊体质拥有者基本都有看穿诡的伪装这项能力，于是他们看到的就不再是诡的源体。也即是是说，不再是人。比如柳青羊眼中贪诡是一个缝合怪。
为了他们不被当成精神病人仙者侧会把他们的记忆修改到和普通人一致。仔细排查后倒是真的发现一个特殊体质，不过已经死了。估计要是他们来的不够快尸体都不会留下直接被贪诡吃了。
还真有点惨，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婚礼上。
……其实柳青羊是知道的，何荣荣死了。
她亲眼所见，但是她不愿意承认。做噩梦的话马上醒来就好了。可是如果……生活本就是一场噩梦，又怎么样才能不去面对？
柳青羊不知道，所以她紧紧闭着眼睛。她是醒了，但她不愿醒。至少现在不要……
黑夜一如既往提供给她安眠和包容。
闹钟像往常一样响起，摁灭了闹铃后不到十分钟柳青羊还是决定起床。然后就发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玉元。
他还在？！
柳青羊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他好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柳青羊尽量放轻了动作下床找了条毯子准备盖在玉元身上，不过拿了毯子转过身就发现玉元已经醒了。
“状态不错。我走了。”
“等等！”
“嗯？”
“……一起，吃个早饭？”
她也不知道自己挽留他想做什么。或许，只是不想他走。
“神仙可没有这种口腹之欲。不过听起来不错，走吧。”
“去，去哪？”
“你说的，吃早饭。”
“等等，我我还没换衣服。”
“啧，麻烦。我在外面等你。”
……
柳青羊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至少表面来看是这样。不过玉元因为拍戏变得忙碌起来，她只在放出来的剧照花絮以及街拍路透才看的到人了。
如果唤出名字大概还是能立刻见到，但除非邪祟或者生命之忧她实在没有喊他的理由。
因为各种原因，在何荣荣的丧礼上柳青羊作为公司代表出席了。宋林成作为何荣荣的丈夫站在悲痛难言的何父何母身边接受着来吊唁的人的劝慰。
“请节哀。”
宋林成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柳青羊熟悉了，他不久前刚在柳家婚宴上见过。然而身边人不在，如今回忆起来无人可说只是徒增烦恼。
“……嗯。”
出来等计程车回家的时候柳青羊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突然想到——云城的冬天快要过去，雨季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