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夫差并未忘记伍子胥的孩子还在齐国,或许是内心觉得让伍子胥挫骨扬灰依然不满意,他下令进攻齐国,而伯嚭难得的支持年轻的君王开疆拓土,他甚至说出了:”霸王之位只在吴国。“这般的话语,而这样的话语极大地鼓励了夫差。
夫差在伍子胥那他从未抬得起头,那绝伦的将军,自始至终都将自己狠狠压制,以忠义的名义贬低蔑视自己,然而实际上,他才是最为卑劣的投机者。他甚至认为楚国杀了伍子胥的父兄绝对是正确的做法,毕竟如伍子胥这般的逆贼,居然对自己的王做出鞭尸的行径,而现在更是敢诅咒收留了他的吴国,哪怕他功勋卓著,也不过是孤魂野鬼。
他唯一做得对的事情,不过是带来了真正的忠臣,伯嚭。
齐国大臣杀死国君悼公而立阳生,夫差出兵讨伐齐国的叛乱分子,然而战事并未如他所料一般轻易结束,他那时恍恍惚惚感到了一些不对,他身边若有那将军,是否一切会有不同。而伯嚭出现的恰到好处,他开口对心神不定的君王说道:”大王,我们若是为齐国除了叛乱分子,又对自己霸业有什么好处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此次出兵不过是为了展现我吴国国力,奠定霸主地位。我知大王一向良善,可此番若陷于战争泥潭,损失的却是我吴国男儿呀。“说罢,伯嚭甚至还挤出了几滴泪水,虽然景润让他怂恿君王出征,却没想到并未能战胜,而景润反而说是好事,伯嚭仔细想想,便觉得也是。
夫差听到伯嚭之语,觉得内心妥帖难言,刚刚那恍惚的错觉也瞬间烟消云散,他握住伯嚭的双手,激动的说道:”知我者,太宰也。“
之后两年,夫差自诩霸主,以吴国的名义召集鲁国和卫国的国君在橐皋相会,在会上自比尧舜禹。为进一步称霸,夫差又发兵在邗筑城,并开凿河道,使长江、淮水连结起来,辟出一条通向齐鲁的水道,准备与中原之国会盟。
每个人都在等待着那转瞬即逝的机会。
吴国与晋、鲁等国会于黄池,在会上,吴国与晋国争作霸主,夫差与众诸侯争论,连日不休。他就像是没有看到国力不及他的诸侯露出的鄙夷和嘲讽。也或许他确实发现了,因而他的行为越来越嚣张疯狂,肆意地炫耀着自己的爪牙,甚至有些玩火的意味。
他越发觉得他的一生似乎都笼罩在伍子胥的暗影之下,哪怕他都死了,可由于他忠君爱国的伪装,所有人都只想看他日后如何后悔,都有人都像是给他的未来,给吴国的未来下好了预言,将这一切刻与龟背,等其从时间长河中浮起。而他未来在史书上,必会落得狗恶酒酸之名。
为什么,明明这都不是他的错。
明明是伍子胥先背叛他的,可为什么却是他背负恶名。
因而哪怕是黄池之会期间,他也依然贪杯,可还好他年岁尚小,哪怕夜半贪欢,次日依然有活力。
可这一日,变故突生,那一夜,有使者来报。
使者的盔甲沾血,面色焦急而惶惑,在看到夫差那一刻,那听起来就年幼的声音慌乱地说出:“大王,越国率兵入吴了!姑苏台,姑苏台被焚,而太子也被越国杀了!求大王救救吴军吧!”
那时夫差并没有那么惊讶,就好像是那把砍刀终于砍下,史官落笔,将他的一生构建起,又随之践踏地支离破碎。
可伯嚭突然拔剑,砍杀使者,夫差被眼前变故惊吓到,他看向伯嚭,以及他手中滴血的剑,像是喃喃般说道:“太宰,为何?”伯嚭深吸一口气,镇定一笑,答道:“这件事不知虚实,留下使者泄漏风声,于争霸不便。”
夫差看着双目赤红的伯嚭,双手交叉,说道:“好。”
他想起几年前,他把伍子胥挫骨扬灰的时候说的话了。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