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见林晓婉已经泣不成声，伍牧便自己继续坦白道：“完事之后，我到你房间看了看，很明显是女孩子的闺房，而放在桌上的香烟打火机很显眼，所以就注意到了。当晚救下你，你说你家住在那里的时候，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我家就在隔壁，所以就没有跟你一起上楼。万一你当时推门发现了这件事，直接报警的话，面对警察，我怕我会露馅儿。果然，第二天就印证了我的预感，说实话你很漂亮，所以我会在心里想认识你，于是你会抽烟和你爸叫你‘小小’这件事，就自然而然印在了我的脑子里。”
“你杀了他，还能从容不迫地帮他料理后事？你杀了我爸，还能若无其事地跟我谈恋爱？”林晓婉眼含热泪，伤心至极，随后她自言自语道：“林晓婉呐林晓婉，你怎么就爱上了这种人！”
“是，要怪确实只能怪你自己！”伍牧似乎毫无愧疚之意，“如果你不主动，我也不会喜欢你，那人……”伍牧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那些人也不会因为你而死，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被你拆穿，你也不用这么伤心，对吧？”
“咳……”林晓婉诧异地笑了起来，不禁呛了一下，“你他妈还真有脸说！”
“嗯哼……”伍牧只是耸了耸肩。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杀死一个喜欢我的人，你说是喜欢我，杀死想强奸我的那个人，你也说是因为喜欢我，你别他妈恶心我了！”林晓婉愤怒道，“你杀人完全都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杀人灭口而一错再错的恶性循环！”
伍牧似乎已经不准备辩解，于是林晓婉继续说：“你杀死那个想强奸我的人，无非是看到他和我爸的死有联系，你知道警察会找他，所以你才起了杀心，只要他一死，一个人证就没了，一条线索就断了，死无对证，说不定还能替你背锅，是这样吧？”
见林晓婉毫不客气地质问，伍牧的脸上只是挂着礼貌性的微笑，而在眉眼之间，突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肌肉跳动。
“而杀死文星北，就是因为他误打误撞看到了你杀人藏尸，你怕事情败露，就杀人灭口，但是你没想到，他会把视频也发给我！怎么样？今天，现在，你也准备杀人灭口吗？”林晓婉步步紧逼，不依不饶。
“当然！就像杀死文星北一样！”沉默良久的伍牧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其实按照法律上来说，我应该属于正当防卫，毕竟是他先动的手，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那点小把戏应该是给你看的！他可真是喜欢你啊！”伍牧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然后又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认识这把刀吗？就是他的！他也是死在这把刀下的！好了，待会儿你们就可以做一对同命鸳鸯了！真让人羡慕和嫉妒啊！”
说完这话，伍牧拿着刀在手上把玩，一边走，一边用大拇指指腹刮了刮刀刃，口中还念念有词：“放心！应该不会痛的，我试过了，刀很快！”
“站住！”林晓婉厉声呵斥道，“你杀了我，你身上就背上了四条人命，你可想清楚！”
“三条！三条而已！”伍牧驻足看着林晓婉，一脸坏笑，“刚说的怎么就忘了，我那属于正当防卫！”
“我劝你趁早收手！你杀了我，你也逃不了！”林晓婉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打算跑！我跟你说过，我喜欢你，等你死了，我就自杀！来他个双双殉情！”伍牧重新迈步，朝林晓婉缓缓走去。
他进一步，林晓婉便退一步，与那天文星北面对他时，如出一辙。
等到林晓婉退无可退，她似乎被吓到了，瘫坐在地。
伍牧也管不了那么多，举刀便向林晓婉刺去。
林晓婉双手后举，双眼紧闭，头往身侧一歪，一副害怕绝望的模样。
“不好！”吴满看着苏寒手机上的直播，见林晓婉直接向伍牧摊牌，又用言语相激，他料想事情不妙，于是对一旁开车的苏寒说：“苏队，恐怕林晓婉有危险！”
可是他并不知道，林晓婉给他看的直播，设置了延迟。而此时此刻，林晓婉已经身处极度的危险之中。
“刚才直播的内容，他们两个说的话，都录下来了吗？”苏寒快速问道。
“这是您的手机，我的手机一直都在录！放心！”吴满迅速回答，紧接着发问，“苏队，要不要让现场蹲点的同事，现在就冲进去？”
“现场几个人？”苏寒问道。
“两个！”吴满回答。
“行动！”苏寒一边思索，一边命令道，“让他们迅速先把伍牧制服，等我们过来再说。”
此时的楼梯上，矫健的步伐三步并作两步，迅速飞上楼来，急促的脚步穿过狭长的走廊，来到林晓婉直播间前，没有一丝迟疑，推开了房门。
“不要！”外面的阳光顺着洪亮的声音照进房间。一个人影喘着粗气，站在门框中央，一动不动。
此时，伍牧正趴在林晓婉身上，他已经将刀重重地刺下。
只是，那把刀似乎偏离了方向，扎在林晓婉脑袋不远处的地毯上，伍牧的手还死死握在刀柄上。而他的腰侧，似乎也被什么东西顶着，他缓缓低头看去，同样一把尖刀插在上面，林晓婉手握刀柄，然而那刀刃却朝向外侧。
二人对视，面露疑惑，彼此大为不解。待房门打开之后，又一齐转身看向门口。
只见文星北呈“大”字形堵在门口，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
伍牧满脸失望地长舒一口气，胡乱扔掉手中的弹簧刀，翻转身体，顺势在林晓婉身旁席地靠墙坐下。
林晓婉更多的则是惊讶，她将刀子收了起来，迅速起身，朝门口走了几步，站在房间中央，疑惑而又高兴地看着文星北。
紧接着，两名干警也从走廊迅速冲了出来，扒开文星北，正准备进屋将伍牧按倒，却发现他正坐在地上，也并没有人受伤，看到眼前这一幕，两人都愣在原地，对视一眼，不知所措。
“文哥？”林晓婉满脸疑问道，“怎么回事？”
“哎呀……幸亏及时赶到！”文星北大口呼吸，连连感慨道。
“及时个屁！”林晓婉不屑地对文星北抱怨道，然后又转头恶狠狠地看向地上的伍牧，“要是我有一丝犹豫，他早就死了！”对伍牧翻了个白眼之后，又低下头小声道，“同样……我也会死！”
“没事就好！”听林晓婉这么说，文星北心有余悸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林晓婉，又看了看远处的伍牧，重复道，“没事就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晓婉有些气恼，质问起来，“你没死你怎么不跟我说！我还以为……”她又转头看了看伍牧，“以为……”
“以为我死了？”文星北帮她补充道，然后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你是在担心我吗？有没有哭？”
“哭个屁！”林晓婉不耐烦道，“怎么回事？说！”
“其实他昨天并没有杀我，只是跟你刚才一样，躲在了摄像头的死角，发现摄像头之后，他在镜头前表情夸张地演了一场戏。”文星北缓缓解释道，“他原本就没想杀人，最起码，没想杀我们！我和你！”
林晓婉又转过头去，望着伍牧的眼神里，情绪复杂。
“他发现摄像头之后就很好奇，等把直播掐断以后，才来问我这件事，我就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就是跟你说的那些话，用什么方法啊，怎么实现啊，都跟他说了。他就想用这个方法，将计就计，来你这里送死！”文星北看着林晓婉大为不解的表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当时告诉我，他杀了你父亲，却又爱上了你，还因为你，杀了那个视频中的人，他不知道该如何和你相处，爱得越深，悔恨和自责就越深，就越痛苦。所以他想让我消失三天，让你以为我被他杀了，然后在这场游戏中想方设法地激怒你，让你能够狠下心来杀了他！可是没想到，今天你就找上了他，如果你今天不找他，他也会在两天后找你，用同样的方法，死在你手上！”
听了这番话，林晓婉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等到回过神来，她再次望向伍牧，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恶意。
“那你就跟他一起，来骗我？”林晓婉又厉声质问起文星北，“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万一他真的死在了我的手上，我就杀人了！我倒成了杀人凶手！”
“我想到了这一点，也很纠结，但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找他来。”文星北委屈道，“这不，一看到你的直播，我就马上跑过来了！”
“你怎么会看到直播？”林晓婉又问道。
“别忘了我在你身边是干什么的，直播间都是我搭建的，密码也就重复那几个！”文星北得意洋洋地说，转而又赞赏林晓婉道，“牛逼呀，你这些镜头布置的都很到位，表现出来的画面也很不错，也能够左右对方的行为，最后还能想到这出其不意的反杀，连我也被你骗了！”
“有什么用呢？你还是来晚了！要是真想杀，他已经死了！”林晓婉露出不屑的表情。
“你这么善良……”文星北正要说话，却被伍牧打断了。
伍牧严肃地看着林晓婉，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没下手？”
“为什么？”林晓婉像是自言自语地重复道，接着她又望着他，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感情，缓缓说道，“肯定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或者我喜欢你，当我知道你杀了我爸，杀了那个人，杀了……”她看了看安然无恙的文星北，顿了顿，继续说，“我就把自己对你的感情深深埋到了心底，为它们立了碑，哀莫大于心死！也不是因为我善良，我并不是什么圣母，你杀了我爸，如果有机会报仇，而且还有这种方法能够让我瞒天过海，让我不至于坐牢，我肯定不会手软！一点儿都不会！”林晓婉深深地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最后温柔地说，“实在要问为什么，你就想想现在正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瑞瑞。毕竟，是她救了我一命！要不是她，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我！而且，我也不希望因为你，而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只能说你有个好妹妹！”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吴满的声音在走廊外响起：“不好了！他们出了画面！恐怕要动手了！”和说话声一同传来的，还有他和苏寒匆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