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孛端人(1 / 2)
室韦人是有抢婚的习俗,只要将谁家的黄花大闺女抢到自己毡房里,过了一晚,就是自己的老婆了。
不光是抢婚,所有北边的游牧民族在婚姻这件事上,都不太讲究。什么弟娶兄嫂,子娶后妈都是常规操作。连大唐送去和亲的公主也要陆续嫁给祖孙三代人,还给他们都生了孩子。
所以汉人叫他们“杂胡”真是恰如其分的。
马车行进了好久,孛端人举着火把排起了长队,如发光的长蛇一般,照亮了半边天空。
后半夜,队伍终于回到了孛端人的营地。
第二天清晨,余皓被头顶一声山鹰的啼叫声吵醒。
孛端人的营地位于一处山间草原。
他们住在白色的毡房里,约莫有一百户,五六百人,数量比布豁部多了两倍。
和布豁部一样,他们也被强迫定居,每年像松漠都督府上交鹿皮作为赋税,
孛端人的土地比布豁人大了不少,地理位置更为优越,生活水平高很多。
余皓看到,几乎每户都有一辆或者好几辆马车,说明孛端人与外界的联系很密切,不像布豁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根据孛端人的习俗,月圆之夜是举办婚礼的好时机,今天恰好就是十五。
图雅被单独关在一顶敞篷里,门口有两个孛端武士把守着。
余皓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孛端人真把他当奴隶看待了,扔给他一把大刷子,要他把十几匹马刷干净。
孛端人的马厩修的比布豁人的房子都要好,十几匹清一色的骏马拴在马槽旁边,各个膘肥体壮,有枣红色的、有清灰色的,都没有一点杂毛。余皓最喜欢那匹通体雪白的马,让他想到了昨天那头死掉的头鹿。
余皓刷得很认真,很快讨得所有马儿的欢心,用刷子把它们伺候的舒舒服服的。马匹都相互挤着往余皓身边凑,想让他多刷刷自己。
这里成年男人喜欢把头顶附近的头发剃光,有点像地中海脱发。孛端女人则喜欢穿着宽大厚实的长袍,根本看不出来身材样貌。
所以当图雅以几张简单的兽皮蔽体的形象出现在孛端部时,立马得到了妇人们在背后聚众议论的待遇。
最后,孛端女人得出来一致结论是,“布豁女人真是不要脸啊。”
孛端人的族长、咄努的阿爸,是一个体毛浓密的男人。除了留着孛端男子标志性的地中海发型之外,他全身几乎没有一处不长着长毛的,活脱脱一只秃顶的狮子王。
孛端部等级森严,族长和族长的亲属是上等人,衣着干净,身上配饰很多。不像布豁村那般,人与人的关系很平等,身为族长的布雅老太太也要下地干活。
秃顶狮子王族长在随从的簇拥下,来到余皓工作的马厩,准备挑选一匹马。
“他是谁?”族长刚注意到这个陌生人,问随从道。
“他就是那个布豁女子的奴隶。”
“哪个狗娘养的不识相,把他安排到我的马厩来的?!”族长突然怒目圆瞪,吼声把所有的马都惊到了,“我的马是他这种人能碰的吗?”
随从当中跪下一个人,拼命磕头,“是奴才安排的,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族长看也不看余皓一眼,从马厩牵出那匹通体雪白的马,翻身而上。
“咄努那个小王八蛋呢?给我把他看好了,我回来要把他腿打折!”
马儿呼啸而去。
刚才那个随从一直等到族长远去才敢从地上起来,随后立马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去刷马桶!”
图雅一个人坐在毡房里,心烦意乱。
她身边放着孛端人准备的华贵的礼服,但是她完全不想穿上。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人,更没有想过自己的婚姻来得如此草率。
当时趁着夜色,以自己的身手,逃出去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很大。
她眼前总是浮现那个看着自己倒下的布豁少年,心里升起深深的负罪感。
如果阿妈不是族长,自己会做出这个决定吗?用自己的身体去换族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