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忽复乘舟梦日边（2 / 2）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十帅九悟九梧又开始忙碌起来，非禅送婠婠和非铿去第九重城阙上的秘境入口，又把他们送回登仙台下的密室。
回到悟道茶树下后，凝神静气地泡了一道茶，不断在一念十回百转，还没喝几口茶，幸韫就回来了，非禅连忙给她点了一盏茶，柔声地说：
“累了吧，以后开春祭礼就让凰婆她们去吧。”
咕噜地一口喝下茶，幸韫干脆利落地回应：
“没事，让他们见见王后也好，人心会更安定，朝会开的怎么样了？”
“还行，你念动九十九层的会议录像就知道，不过董宫主越来越神秘，连婠婠和非铿都难亲近她。”
“神秘？我看是和你一样，没事懒得抛头露面，回头咱们去见见她，不就知道了，我现在看下会议录像。”
非禅心中有想法，但想法还没有完全得到印证，也不好跟幸韫说，幸韫却没有多想，与其浪费时间琢磨人，不如直接点。
非禅越想越不对劲，他立即念回六十六层，查勘了控魂仪，发现一切都很正常，又把观心台的分析拿出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观心台提示，在刚刚会议上，婠婠在回答他问题时候，两次心跳频率出现极其不正常波动，而非铿的心跳也出现很大的波动。
他们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没有背叛北地王庭，还对王庭支持很大，可为什么要说谎呢？这很不合理！
等幸韫看完会议记录后，非禅就迫不及待地问：
“韫儿，人在接受控魂后，为什么还会说谎话？”
分析了会议记录了，幸韫似乎摸索些思路了，她简单地回应：
“善意的谎言。”
“你的意思是啥？”
看怂娃儿一脸不解，幸韫微笑地又帮他解惑：
“我知道你在问婠婠的事，你不早就怀疑过，他们在鸿蒙真宫中发展的太顺利了。
其实，你早该想到的。
非铿一开始是想回北境的，但婠婠在控魂仪留下魂念后，他就坚持要一起留下来。”
幸韫的解惑，让非禅更加迷惑了：
“你的意思是，非铿是为了婠婠才留在登仙山的？”
幸韫靠着非禅的肩膀，低声地说：
“如果，我一个人被留在一个危险的地方，你会放心么？”
“当然不放心了，可婠婠和非铿之间如果有关系的话，那她为什么还会来找我？”
为爱不顾一切，非禅能理解，只是觉得婠婠找他就很不理解，但幸韫却觉得很好理解，她继续说：
“这事很简单。
婠婠接触你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偷渡去上界，因为开启秘境的出口，需要元阳真阴之气，而非铿不是童身。
在秘境化为密室了，有没有你已经不重要了，她自然又和非铿在一起，而且他们应该是早就在一起的。
非铿还知道婠婠的身份，只是不好说这事，不好说的原因，一则、想保护婠婠，二则、认为不点破更好。”
非禅越听越糊涂，把幸韫扶正，认真地问她：
“婠婠的身份？韫儿，婠婠还有其他身份吗？”
幸韫点了点头，俏皮地笑着说：
“咯咯，以下所说的事情，是你需要知道的。
第一，婠婠在会上已经暗示过，只是你没有往那方面想。
董宫主以前只想偷偷上升，而她也一直想偷偷飞升，这是在暗示你。
这么隐秘的事情，董宫主都会告诉婠婠，那她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那婠婠为啥会不了解董宫主？
第二，你的厨艺是什么水准，梧鸾和悟素的厨艺是什么水准，她凭啥厨艺那么好？
说明她不是普通的人！
她昨天回来就在暗示你。
第三，一甲子六十年，赤水真庭才给鸿蒙真宫补给一千零八十万灵石。
而仅仅去年一年，非铿就给北地带回二十万枚，这会不会太多了？
婠婠又凭啥决定，今年非铿会给王庭带来五十万枚灵石？
五十万枚灵石可不是小数目！
灵石关系到修者的修行大事，在真宫中，有几个人能作主这件事？
她还说董宫主不在乎灵石，这也是在暗示你。
她能做主很多事情！
第四，兆爹不是说过，凡尘一年能有一位血斗士成为真宫护真斗士，那就是奇迹一年。
可去年北境有三百多位血斗士成功定居在登仙山，还有不少人加入了十二字真军，这得多大的权利，才能决定这样的事。
那位董宫主就不怕受到威胁么？如果她就是婠婠，当然不会怕了。
通过以上的这些事，你应该明白婠婠才是鸿蒙真宫的真正宫主！
非铿以前说，他是被董宫主说服反水的，那他肯定知道董宫主是谁，这也是他会坚持留下的信心。
还记得，他说是宫主的棋子，会在宫里发展很好，那时婠婠开玩笑说要他多多关照，他当时笑得很尴尬，明明是婠婠在罩着他，能不尴尬么？
他们才潜伏下来不久，就说要把婠婠推上副宫主的位置，是为了名正言顺送机密级的情报给咱们。
这一年多，我一直有这种猜测，要不哪里会去打劫赤水星舰，我就那么无脑傻大胆么？
在年夜饭和今日朝会上，她流露出的种种暗示，让我笃定了这事。”
经过幸韫的解析，非禅明白了很多事情，那么多事情拼接一起，那董宫主和婠婠就重叠了，但他还有很明白一些事情，又问幸韫：
“就算董宫主是假的，那赤水真庭的任命总是真的，董宫主总要面见真庭封谏官吧？
还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控魂仪只能掌控生死不背叛，但不能逼她为北地王庭卖力做事，可她做得让我这个北地禅王都自愧不如。”
白了他一眼，幸韫直说：
“这还用想，很简单呀。
当需要董宫主身份出面时，婠婠就是那位董宫主；
当需要婠婠身份出面时，婠婠就还是那个婠婠；
婠婠应该是她的小名，董宫主的名字才是她的真名；
真宫中的人应该见不到，她们同时出现在人前的情况。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做，找下她不就知道了。
我觉得这是份善意，她明明有正规途经飞升上界，却要偷偷摸摸上去，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走吧，咱们去找下她，直接从后山秘境入口过去，已经不需要再遮遮掩掩长途跋涉了。”
对于幸韫的想法，非禅没有打算去阻止，现在的鸿蒙真宫在他眼里，已经毫无威胁了，只是有点顾虑而已。
……
午后的登仙山阳光明媚，这块大陆常年处于春暖花开的季节，真是鸿蒙星的一处宜人居所之地。
非禅幸韫的突然也是必然到来，婠婠只是愕然了下，就带他们去鸿蒙真宫宫主殿，然后就悄然回避。
当董宫主出现时，虽然容貌更加秀美了，但却成熟许多，非禅和幸韫知道她就是婠婠。
第九层天字楼内的天慧仪给出了明确提示，但都没有揭穿彼此的身份，这才是她的身份，婠婠只是一个假身份。
递上装满灵果灵茶的储物袋，虽然今天朝会后，非禅已经送了一份，但这一份是幸韫给的，好事成双。
董宫主没有矫情，坦然地接过，然后就以婠婠的嗓音说话：
“没想到，您们这么快就过来，我真名叫董梦舟。
婠婠是我娘亲取的小名，您们还是叫我婠婠吧，我更喜欢这个名字。
我娘亲是上代鸿蒙真宫宫主，和我父亲飞升真庭后不久，他们就莫名其妙地归墟了，留给我的魂牌化为齑粉。
是仇杀还是意外？我上禀了几次监天台里，但一个答复都没有，凡人界有真宫无数，鸿蒙真宫宫主的确不算啥。
我怕直接飞升会遭遇不测，但又不甘心我父母陨落的不明不白，就一直想偷偷去上界查探。
在父母出事后，我怀疑真宫中的每一个人，软货是我亲自策反的，但却是我唯一相信的人，他一直帮我在调查监视宫中的动静。
渐渐的，我们相知相爱了，我以婠婠身份现于人前，一个是为了后山秘境入口，一个是为了调查丁大娘，如果不是为了开启那个后山通道，我是不会和你有纠葛的。
我早就想好了，进入后山密室后就把你杀死，然后一个人偷渡去上界，这个计划软货不知道，但他很早就帮我查出丁大娘有重大嫌疑。
一开始，我只是以为那是采阳补阴邪术的邪术，没想到是用来破境的，这样的邪术在鸿蒙星域是找不到的。
那应该就是上次星舰下来时，某个人给她的，通过一甲子苦修，成功突破了金丹境界，她也成了可以轻易置我于死地的人。
那段时间我整日忐忑不安，但对她毫无办法，只想尽快偷渡上界，可在丧香楼听了您一番话后。
我知道自己想当然了，在强者的秩序下，就算成功上去了，就算知道事实真相，我又有什么能力去解决！
在天京中，那短短一天时间，是我这一甲子里，活得最轻松的日子，前年和去年的年夜饭，让我倍感温馨。
知道自己又有了一个大家庭，软货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心里始终把匪王当成大哥，可您却把他当哥。
咯咯……”
六十六层观心台显示，董梦舟所言都是真实的，如果她说的是谎言，那她的娇笑就是一场戏，可面对这悲凉的笑容，非禅和幸韫都沉默了。
深深呼了口气，非禅郑重地说：
“婠姐，我现在不能跟你保证，以后一定能够帮你报仇，但如果将来有机会了，我一定全力以赴。”
董梦舟听了这话后，十分郑重伏地跪地三叩首，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也是对非禅的信任，如果非禅开口就是铁定要帮她报仇，那反而不可信。
……
悟道茶树下，茶香袅袅，一桌子都坐满了人，婠婠和非铿去而复还，北境双王夫妻也去而复还，鸿蒙星鸿三大势力真正齐聚一堂了。
众人商议了许久，北地禅王非禅做了最后的陈述：
“即日起：
北境三州并入北地，北境幸王幸玄除以夏朝王爵，和天台山主非兆添为真宫左右护法，率部进入登仙山，重组鸿蒙真宫真军。
目标有二：
一、协助董梦舟控制登仙山大陆；
二、准备北击夏朝东南参卫州，正南陶唐州，配合北地王庭一统九州。
即日起：
九梧率领一百零八万位地吏进驻鸿蒙真宫，务必在本月底，彻底掌控鸿蒙星内一万零八座真院真庄。
协助北地一统天下之后，继续治理天下黎庶，以后鸿蒙星内不设官衙，以真院真庄为布政施德主体。
北地王庭准备兵分三路南下：
东路军，建日率领桂雷桂山桂天桂离四帅，统三十万位五行天军将士，从东北昆吾州出击，南下正东孟盈州；
在攻克孟盈州后，兵分两路，主力二十万将士，转向西进中央神民州，会师中路军，攻略神民州全境；
偏师十万将士，南下参卫州，协助鸿蒙真军攻略全州后，回师参与攻略神民州全境。
中路军，我和幸韫率领九悟，统四十八万位五行天军和一百零八万位地吏将士，从武夫州南下神民州，目标夏朝止戈皇城，占领神民州全境。
西路军，建月率领桂风桂水桂泽桂娣四帅，统三十万位五行天军将士，从西北叔得州出击，南下正西赤望州；
在攻克赤望州后，主力二十万将士转向东进中央神民州，与中军会师，攻略神民州全境；
偏师十万将士，从神民和黑水二州交界地带，斜下正南陶唐州，协助鸿蒙真军攻略全州后，回师参与攻略神民州全境。
出兵时间，定在二月二，龙抬头！
诸位，即日起，准备一统！”
“喏！”……
人很快就散去了，悟道茶树下，只剩下非禅和双王三人，双王对这么快夺星还是有顾虑的，特别是武氏老祖还是腾龙星主。
幸玄不无顾虑地问：
“禅儿，对于武氏老祖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非禅很淡定地说：
“玄叔，您应该知道，
天上方一日，人间已千年。
这是第二凡人界和至高第六太虚界的时间流速差，这是三十六万日比一日的时间差距。
但还有一句话，
天上方一日，天人长一岁。
这是第五天人界和第六太虚界的时间流速差，这是三百六十日比一日的时间差距。
因此凡人界和第五天人界是一千日比一日的时间差距；
以此类推，和第四仙人界是一百日比一日的时间差距；
而和腾龙星海所在地第五真人界的时间差距，是十日比一日。
也就是说凡人界十年，真人界才过去一年。
今年是武氏立夏36年整。
昨日的除夕夜，是腾龙星主武氏老祖的年夜，也是夏朝武皇祭祖上禀老祖的日子。
区区星主没那么大权限，能够错开宙时，随时接收下界的香火，武皇是要想继续上禀，必须等到十年后的除夕。
十年生聚，对于武氏老祖来说不过是短短一年，而对于我们来说，在天京内是一百年的修行时间。
十年之后，修行一百年后的我们岂是腾龙星主能奈何的？
既然要走星匪这条路，就必须尽快建立皇朝，得到鸿蒙星灵的认可，否则风险太大了。
这一点，您们应该比我清楚。”
“啪！”
非兆给非禅后脑勺盖了一掌，大笑着说：
“哈哈，怂儿，你居然敢试探你爹和你叔！什么叫我们应该清楚！从头到尾就你一个人清楚！”
“嘿嘿……”“呵呵……”
非禅尬笑不已，幸玄也被他们父子给逗得乐呵不已，笑过之后，非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非禅的肩膀，不无顾虑地说：
“怂儿，这条路真不好走！
我和你叔最初的打算，如果你俩平庸点，就送你们去真庭混日子。
然后再想办法步步高升回天界，你姥爷在天界很有名望，有他照应，你们在天界会过得很好。
你要记住，活在天界的人，才能真正活得跟人一样，其他都是蝼蚁。”
对于兆爹的话，非禅没有反驳，在少尊记忆中说，只有凡尘的人，才能活得像个人。
可就像幸韫说的，不管在哪里，只要和家人在一起，都是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