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马威（2 / 2）

他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够了！喊什么喊！不就见了几滴血！又不会死人！”

兵荒马乱的屋子，再一次恢复了平静，正要去取药的婢女顿住了脚步。

曲氏从没见过苏承望大发雷霆，她从跟着他开始，一直被温柔呵护着，除了正妻的身份，应有皆有。

此刻，她被吓得呆若木鸡，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待反应过来，她一抬头就看见苏承望目如火炬般的视线，惊得她赶紧屈膝跪地。

“老爷息怒，绵绵不是有心的。”

“难道她是无意的？”愤怒到了极点的苏承望，脸色铁青。

他说出口的话也毫不怜香惜玉，“荒唐！看看你养的孩子，一个千金小姐，竟然目无尊长，傲慢无礼，口出污言，成何体统？”

“这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戳本官的脊梁骨，笑话本官家风不正，教子无方？”

“就不该让你这个姨娘来教养！”

“真是荒唐！”

“看来本官平日对你们太过纵容，让你们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翅膀硬上天了！”

连本官都出来了。

这一次，苏承望是真的怒了。

苏绵绵口中的林二哥，是苏府隔壁的林府二公子，因两家比邻，二人年纪又相仿，便成了玩伴。

林家大爷曾有位外室，去年冬天，这位外室与她生的三岁儿子，被林家大爷接入府中，成为宠妾，此人颇有手段，在府中的生活待遇直逼林家大夫人。

然而，好景不长。

半年后，林大夫人偶然间发现，这位四公子的生父竟然另有其人，还是个花和尚。

寻着蛛丝马迹得到证实后，林家大爷一气之下，将这对母子发卖出去。

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有好事的说书人给编成了段子，添油加醋，讲得绘声绘色。还有人串成童谣，在街头巷尾传唱。

直到现在，两三个月过去了，这场风波还未彻底平息，每每被人提起后，落得一场哄堂大笑。

如今，林大爷衙门也不去了，整日躲在家里避风头。

所以，也怪不得苏承望会大发雷霆，就连一旁的郭氏，也是一脸乌黑。

苏菀青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不过，她也见识到了，苏父的性情可不像表面上温润谦和，这是个有脾性的人。

毕竟，作为一郡太守，没有两把刷子和气冲云霄的魄力，如何能把这么大一块土地，治理的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苏菀青做好看戏的准备，她可不信，一个娇宠着长大的五岁多女童，能编排出这么一出好戏。

这个下马威，好威风！

她这个位置和角度，正好能将一屋子的人全部纳入视线范围内。

那厢，郭氏取了新茶杯，亲自为苏承望倒了一杯茶，又递到他手边。

她望了眼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曲氏，柔柔地道：“老爷，绵绵这丫头，素来乖巧懂事，又孝敬长辈，她年纪还小，哪里晓得这些弯弯绕绕。再说，那林家的事儿还有谁不知道！那街上的小乞丐都唱着歌儿呢！您犯不着跟个小孩子计较！”

“你……”

“你真是……”本就气急的苏承望听到她这话后，脸色愈加难看，指着郭氏欲言又止。

倘若郭氏不开口，他还能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一二，此时只觉得自己气结心塞。

这人向来是个蠢笨的，说话不过脑子。他堂堂正三品朝庭命官的女儿，岂能与街头乞丐之流相提并论？

何况，孩童无知，主母呢？教养嬷嬷呢？

还拿小孩子挤兑自己，这是说他心眼小？

这样一想，苏承望心里的火气直冲云霄，他瞪着郭氏，“她已经快六岁，早就开蒙了。看看你这个主母教导出来的孩子，愚昧无知，言语粗鄙，行事无矩。这哪里有半分贵女的淑仪？简直丢人现眼！”

语气犀利且不留情面。

这话让郭氏听着很不满意，脸色还有些难堪。

她教导出来的孩子？

六小姐生下来就养在生母膝下，她虽疼爱却从来不曾教导过。何况，老爷特意交代让这丫头无拘无束地成长。

这与她有何关系？

素来头脑简单的郭氏哪里想得到，一家主母对子女们承担着管教纠正之责，子女无教，嫡母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何况无拘无束也不是放任自如。

不过她的重点不在这里。

愚昧无知？言语粗鄙？行事无矩？

贵女的淑仪？丢人现眼？

这不是在含沙射影吗？

心里拐了道弯的郭氏，气急败坏，音调猛然提高，“老爷这话是何意，绵绵年初才开蒙，还是您亲自挑的女先生，这关我何事？”

“老爷要是嫌弃我不够端庄不够贤惠，直说就是。何苦要用孩子作伐，来挖苦讽刺我？我就知道，你嫌弃我。”说到后面时，郭氏直接伤心地失声痛哭起来。

苏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