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马威（1 / 2）

坐在苏大公子身旁的年轻美妇人，二十出头，眉目清秀，面相和善，是他的妻子简氏，她是前任蜀郡太守的女儿。她着一身青色交领襦裙，与她清雅淡泊的气质相符。

“菀青妹妹！”

“大嫂！”

不多言，二人简单打过招呼。

简氏身旁的小男童，是他们的儿子，才五岁，是苏府唯一的孙辈，糯糯地唤了一声“大姑姑”后，便乖乖地坐在娘亲身边。

再下面一位浓眉大眼的少年，相貌与苏母郭氏相差无几，就连身宽体胖的身材都得到了九分继承，这是郭氏所生的嫡次子苏会，今年十八岁。

他是在苏承望殿试放榜当日出生，可谓双喜临门，因而，郭氏及其宝贝这个小儿子。

此人面上憨厚老实，背地里却是个酒囊饭袋，时常光顾花门柳户。

“大妹妹安！”他起身笑着说道。

大概是先入为主，苏菀青只觉得这声音让人听着不舒服，只对着他点了点头。

坐在左侧的，便是妾室和庶出子女们。

苏承望有四名妾室。

在翰林院作庶吉士的三年里，上司曾送给他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就是坐在第一位的曲氏，面赛芙蓉，杨柳细腰，是个标准的美人。即便已经三十多岁了，依旧风韵犹存。她生了两女一子，可见颇为得宠。

长女二小姐苏月月，十四岁。

次女六小姐苏绵绵，五岁多。

儿子三公子苏玉，十二岁。

温氏，生三小姐苏青青，十三岁。

蓝氏，生四小姐苏珍珍，十二岁。

关氏，生五小姐苏圆圆，九岁多。

这三位良妾，是苏承望到蜀郡做官后，相继抬进府的。

苏菀青只跟几位正经主子见礼打了招呼，其他的妾室和庶子女没资格，包括那位让人交口称赞的二小姐。

她只抬了一下眼皮，留一道余光扫过，大致认个模样。

全然不在意这些人不悦的脸色。

世家大族的人家里，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是鲜少有机会露面的，更不会在正堂内有他们的座位。

这是规矩，是正室夫人和嫡出子女才能拥有的体面和尊容。

“先带大小姐回院子休息。”见时辰不早了，苏承望便抬手招呼下人带苏菀青去安置。

“大小姐，婢子带您去……”一名小婢女怯生生地走上前。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突然一道刺耳又稚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她才不是大小姐！”

说话的是六小姐苏绵绵，是宠妾曲氏的幼女，今年才五岁半。

“我阿姐才是大小姐！你是谁？一个乡下来的野蛮子，休想抢占我阿姐的位置！哼！”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绵丫头！不准胡闹！”苏承望一脸严肃地呵斥，“怎么能这样讲话？这是你的大姐姐，她生下来就在山上养病。”

说是呵斥，声音却是温言软语的，俨然一副慈父形象。

一直安静坐着的曲氏，轻轻推了一下女儿，细声慢气地劝导着：“绵绵乖，不可对长姐无礼，快跟长姐道歉。”

苏绵绵撅了撅嘴，脸上写满了不乐意，她挺直了腰板儿，昂起头，瞪眼望着不远处的苏菀青。

“我才不要这个长姐，她也不是我的长姐，我阿姐才是嫡出的大小姐，不是什么野猫野狗，都能当我的姐姐。”

“绵绵！”她语出惊人，曲氏慌得赶紧去拉她胳膊欲阻止她，还暗暗地瞥了眼郭氏。

郭氏柳眉紧皱，脸色不虞。

苏承望同样剑眉紧锁，脸色沉沉。

“愚不可及！”苏菀青在心里嗤笑，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到右侧最后一把椅子坐下。

这让苏绵绵更加不乐意。

她奋力地甩开曲氏的手，继续大言不惭，“谁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说不定跟林二哥家里的林小四一样，是她娘跟花和尚生的野种，冒充苏府的小姐享富贵……”

“嘭！”

“住口”

一个瓷白的茶杯，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狠狠地砸了出去。

屋子里，霎时噤若寒蝉。

主子们下人们，一个个全都垂眸不动，就连郭氏也被惊得坐直了身子。

瓷渣，茶水，茶叶，一并溅在了曲氏华美的裙摆上，有一块瓷片弹地而起，擦过曲氏精致的下颌，血珠泉涌而出。

“姨娘伤着了！”率先看到的嬷嬷大声尖叫着，曲氏的三名儿女见生母受伤，也大声哭喊着。

此起彼伏的声音，一时间沸反盈天，冲击着人的耳蜗。

这让原本因伤了曲氏而心生一丝懊恼的苏承望，更加怒火中烧，隐藏于心底几十年的阴暗之种拔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