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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亲眼所见,在兵荒马乱中流离失所的黎庶的凄惨,任是想象力丰富,吕哲也脑补不出来。
到了邺城附近,情况才有所好转,自建安五年,两军对垒长达一年半之久的官渡之战以袁绍败北结束,袁绍自此丢了邺城,从此退守冀州,曹操便雄踞于此,经过几年休养生息,邺城有了欣欣向荣的气象,几乎看不见了千疮百孔民不聊生的惨状,有了连片的良田,淳朴的农民在田间秋收,歇下来的时候,大家聚在地头闲聊,邻里之间其乐融融。
这一日,所乘马车正行走在通往邺城的官道上,突然被几骑士卒截停。
“嘿。”为首那人拉着马缰,挡住去路。
他们和这些士卒非亲非故,无端被挡了去路,十有八九,又是无事生非。雁过拔毛,有些士卒生财有道。吕哲不想理会,他都懒得去掀遮着窗户的布幔,就是撒几两银子买一个清净,差不多的事,路上已经遇见不止一回,由余仓一人应付足矣。
“我这里有一个物件,你们买了去吧。”为首这人又说。
当兵的,拦住过路的外乡人,兜售东西,这还是第一次。
吕哲有点好奇了,他伸出手指在布幔边上挑开一条缝隙。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士卒,手拿一个物件,像是柳条编成的筐,在余仓面前晃了两下。
吕哲再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是一个柳筐。
不过那根本不是新筐,筐体都有破洞了,折断的柳条外露,大概是有人丢在了路边,他们为了给他们的讹诈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所以就捡来了。
“敢问尊驾,几文钱?”余仓陪着笑,他可不想激怒这些士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花钱消灾,正经事不能耽误。
“我呸,打发乞丐呢?几文钱你都买不了一根柳枝,二十两银子,不还价。”士卒瞪大眼睛,满脸怒色。
“二十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吕哲义愤填膺,忍不住呛出一句话。
“抢?好主意,也不是不可以。”说话间,对方的刀已经架在了吕哲的脖子上。
吕哲伸着脖子从窗口探出头看,这下好了,缩不回去了,只能把脑袋直挺挺支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吕哲有点后悔了,别人花钱消灾,轮得到他挺身而出伸张正义吗?逞一时口舌之快,换来的往往是羞辱。
吕哲是真想不到,都已经到了邺城的郊外了,踮起脚跟甚至都能看见邺城恢宏的房舍了,居然还能遇到被士卒拦路勒索这种事。
余仓见士卒都把刀子架在“明澈”的脖子上了,这要是有个闪失那还了得,吓得他赶紧赔礼道歉,说女儿小,不懂事,望尊驾莫怪,他这就给尊驾取银子。
余仓颤巍巍打开箱子,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准备交到那个为首的士卒的手上。
谁知为首那人冷笑一声,淡淡问道:“你觉得到了现在,二十两够吗?敢惹我几个,就要承担惹恼了我几个的后果。”
从装束上看,此人应该是一个伍长,另外几个人,都是他的兵。
“尊驾的意思是……加倍?当然不是问题,刚才多有得罪,加倍是应该的,我这就再取二十两。”余仓回到马车钱,从箱子里继续往外掏银子。
“我们说的是全部。”一个小个子斜眼瞥见箱子里还有不少银子,于是狮子大开口,还跳上马车,一脚踢开余仓的手,然后一脚踏在箱子上,不让余仓触碰那个箱子。
余仓哆哆嗦嗦,嗫嚅着想说话,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像很害怕。
两个外乡人,唯唯诺诺,这样的表现让军爷们很满意,他们哈哈狂笑,仿佛他们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