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变故（1 / 2）
不觉已是辰时，天边火红，霞光漫天。
今日擂台也暂且告一段落，众人纷纷回了自己小院休养调戏，准备明日的比武。而比武期间，仆从会把食物送至每个小院，山庄里各个菜系的名厨皆有，也让四面而来的江湖豪杰享了一享口福。
翠屏山庄，春生小院。
范小二正坐在床上打坐调息，今日连战三场，可谓畅快，分别是形意拳詹仲和、五郎棍邱云以及来找茬的尤树义的仇人之一卞成伟，若当作练气境界看待，这三人中詹仲和境界最高，大约有练气六层到七层之间的水平，而另外两人，则至多练气五境的水准。自己出手虽留有余力，可观其三人对敌之时一招一式之间所蕴含的江湖经验，已经是让范小二受益匪浅。
尤树义在桌上鼓捣着今日“捡”的东西，什么饰物佩环香囊钱袋……应有尽有，他本应回隔壁的雁去小院，可今日见仇人洪鼎实力大涨，竟稳稳站住了陆吾台的擂主之位，生怕半夜被那蛮子来几个闷拳，便死皮赖脸的来了春生小院求着范小二给他一个睡地板的机会，出乎意料的是范小二居然爽快的答应了，这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把几件准备给范小二好让他通融通融的物件都揣回兜里。
范小二调息结束后睁开双眼，穿上靴子，在尤树义对面坐下，尤树义狗腿的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范兄威武！今日三战，范兄名气可谓白虹贯日，如日中天，天下无敌……”
“是曹兄，而且你又没读几本书，成语还是节约点用。”范小二摆了摆手，“那卞成伟之前看我们两个谈话，以为我与你私交不浅，我连战两场后便上了擂台，出言挑衅，我便收拾了他一顿。”
“什么狗屁私交浅不浅的，这样，桌上物件，范兄除了那冰花芙蓉佩、双兽纹玉佩、珠花簪和银子，你随便挑一件，咱之间就不说谢字了。”尤树义正义凛然的说道。
“合着贵的都不能选呗。”范小二虽吐槽了一句，仍是没有强行拿那几个物件，挑了一个小香囊，名曰梅花引，然后不自觉的笑了笑。
尤树义看见了范小二突然的一笑，浑身鸡皮疙瘩，范小二目光投来之时，他连忙把头偏开，权当作没看见。
范小二把玩着手中香囊，问道：“你偷……你捡来了这么多物件，不怕被人找上门来？”
“范兄不必如此顾着我的面子，偷就是偷，有啥不好承认的。不过他们真要是找上门来就对喽，我还真希望我偷错了人。”尤树义拿起冰花芙蓉佩，抛给范小二，范小二接过，手指轻轻摩挲，质地温润，是上上之玉材所造。
“范兄你可知这块玉值多少银子？”尤树义看向范小二。
范小二摇摇头，猜了个数字：“五十两？”
尤树义比了个五，“五百两！”
范小二一听，连忙把玉佩轻放在桌上，尤树义拿起那块玉佩说道：“五百两，够一个小村子的人一年甚至数年的生活开支，可这块石头就值这么多，范兄，你说气不气人。”
“但这石头即使到了我手里，它原先的主人并不会在意，毕竟这五百两银子对他而言九牛一毛罢了，那人龌龊银子的勾当太多太多，要不是我杀人的手段差了，我真想……”
尤树义说道此处，有些愤怒，不过很快一转神色，恢复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
刚才尤树义一番说辞，加上近日相处，范小二知道他不会将这一桌财物占为己有，不过劫富济贫之举终是治标下策，可又如何治本？范小二尚且不知，如何帮忙，范小二也是不知。
他只能看着这个名为“盗圣”的人，挣扎着矛盾着为一些不平事尽着自己的一份力，自己如何敢冠冕堂皇的教训他少做些这类勾当。
想到此处，不免有些沉重，范小二茬了话题，问道：“这曹家拳原本名声如何？你可知道一二？”
尤树义点点头，“曹家拳一脉单传，传男不传女，所以江湖之中听到的他们出拳一事极少，不过名声还不错，也未有过什么仗着江湖身份压人的传闻。”
范小二这一听，更加感觉有些对不住那曹涧老哥，之后若有机会定要登门道歉一番。
范小二不打算在聊，决定出去透透气，在逛一逛这翠屏山庄，尤树义暂时不想出门走动，就留在了院子里。
天幕虽然暗沉，可翠屏山庄内灯火辉煌，庄内仿有武国一十六景，其中一景为石林，范小二走到此处，借着月色与周围灯笼亮光细细欣赏，与白天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曹涧兄好兴致！”一行人快步向范小二走来，为首的一人说道。
见范小二没有反应，以为他看这石林入神，又道：“曹涧兄！”
范小二这才想起自己如今还是曹涧，打量了一行人，问道：“阁下是？”
“在下何道诚，这几位是我好友，我们饭后在这庄子里闲逛，不曾想竟遇到了曹涧兄，今日曹涧兄擂台上风姿卓绝，实为我江湖年轻一辈俊杰人物。”为首的世族子弟何道诚说道。
范小二听完愣了愣，这突如其来的马屁有些太过直接，他本就不擅长应付这些，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何道诚见范小二没有说话，以为他心生不悦，心里暗道这人好大的架子，却仍是笑着说：“是我们坏了曹涧兄雅致，几日后宴席，定会来讨一杯罚酒，那我们先行告辞。”
范小二尴尬的点了点头，自己就问了个他的名字，这个人便想了如此之多，看来江湖江湖，不只是那武力之江湖，也是人情之江湖。
自那几人离去，便有陆陆续续的人接踵而至，都是来与大出风头的“曹涧”搭一搭话，想着攀上几分关系，范小二躲不过，只能无奈陪笑，最后实在没了耐心，便胡诌了个理由，这才得以离开。
山庄廊道一直直行会到一处水榭，出于山庄边缘，较为偏僻，范小二狼狈的逃到这里，坐在长椅上，灌了一口酒，可酒还没入肚，又听见了往自己放向走来的脚步声。
范小二本有些愤愤，可瞧清了来人的面容，连忙别上酒壶，准备起身行礼。
“不用那么拘束，要喝酒便喝酒。”来人正是孟生，范小二仍旧起身，拱手一礼，孟生抬手虚按，老江湖的笑道：“怎么，逃这来啦？”
范小二听这语气十分亲近，一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回孟庄主的话，我在赏月。”
“臭小子学武把脑袋学坏了？”孟生也坐在了长椅上，“你爹也真是心大，敢把让你小子一个人来这，他现在身子如何？”
范小二面不红心不跳，想着范成平日的样子，回道：“身体好的很，一天能几大碗白饭。”
孟生听后哈哈大笑，他见范小二还是有些拘谨，拍了拍他的肩：“怎么，现在跟你孟伯伯都这般生分了？”
范小二头脑风暴，没等他想出一个好的答案，孟生举手比划了一番道：“也对，当年你就才这么高一点，谁能想到一下子就比孟伯伯还高了。”
范小二挠了挠脑袋，憨厚的笑着，点头称是。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感觉如何？”孟生问道。
“侥幸罢了。”范小二谦虚道。
“侥幸能把那詹仲和打的认输？这人脾气可不算太好。”孟生说道。
范小二还想解释，孟生直接摆摆手让他打住，“这外面倒是颇凉，走吧，去屋内再给伯伯讲讲你这些年的事情。”
范小二找不到理由拒绝，毕竟他现在可是曹涧，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孟生。
到了屋内，一位仆从端上了两碗上好的茶水，孟生亲自给范小二端上一碗，随后斥退了屋内的下人，抿了口茶水，笑道：“喝喝看，千金难买的午子仙毫，滋味肯定好过你那劣质酒水。”
范小二生硬的坐在座位上，仍是有些忐忑，腰杆立的挺直，端起茶水，有样学样的吹了一口热气，小抿一口。
“如何？”孟生看着范小二笨拙模样笑意更盛，慈祥的问道。
“好喝！”范小二有些词穷，不过这好喝二字倒是发于真心，这茶水入口余味绵长，纵是他这个不懂茶道之人，也能感知与寻常茶水的区别。
孟生继续喝着茶，约莫十息之后，再次开口。
“曹涧是否还活着？”
范小二一听此话，周身寒毛瞬间炸起，努力动了动面庞，挤出一个笑脸：“孟伯伯说笑呢？”
孟生不急不慢的用茶盖刮了刮浮起茶叶，说道：“不用再装了，你那杯茶水里我加了东西。”
范小二微微皱眉，放下茶杯，灵力悄然运转，准备动手。
“曹涧他爹吃东西一直不行，我以前还笑话他说他就像那牛去耕地，吃最少的东西，干最多的活儿。”孟生仍旧笑着说，可这笑声落在范小二耳中确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问你话呢，曹涧是死是活？”孟生不再喝茶，看着范小二。
范小二知道骗不过眼前这个江湖老油条，便直接说道：“山庄往西六百步左右，埋着的，没死。”
孟生摆了摆手，一名仆从从屋内暗影出现，“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