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回 金陵围城（1 / 2）
萧泓奕和薛东武快马加鞭返回山庄，跑进大厅，一眼就看到言阙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林燮站在一旁，老令公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言阙见萧泓奕进来，急切地说道：“殿下，你终于回来了，出大事了。”
老令公招呼二人坐下说话，言阙说道：
“南宫太的右路军把京城围了，昨天我和陈大人在回京的路上突然被右路军拦住盘查，回到城里才知道京城变天了。俊王两天前就回京了，诚王和胤王也进了京，说要开启宗族议事。皇上昏迷不醒，开启宗族议事是皇后的主意，皇后还准许右路军驻扎在京城周边。今天早朝俊王递交了南宫太的奏折，要求彻查南宫丞相遇刺一案，矛头直指殿下，要求殿下交出监国权力。父亲让我赶快出城通知殿下，商议对策。”
萧泓奕一听勃然大怒，大声说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南宫太他不要命了吗？他竟敢带兵进京，这不是造反吗？”
言阙说道：“俊王和南宫太是一伙儿的，他们这是要趁皇上昏迷不醒夺权呀，皇后在背后支持他们，局势对你很不利。”
萧泓奕气得鼻孔喷张，说道：“我的监国权力是父皇亲授，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怎么对我不利。”
言阙说道：“柳大人拿出监国诏书给他们看，让他们都散去，可他们就是不肯，说圣旨并非皇上的本意，是殿下利用皇上病重骗取了权力，所以他们要举行宗族议事，选出一位亲王行使监国权力，明摆着就是想让俊王取代你。”
萧泓奕问道：“禁军和巡防营呢？周大统领怎么说？”
言阙说道：“殿下刚刚离京，周大统领就因为宫里发生行刺事件被弹劾了，现在没有丞相的同意，他无权调动禁军。目前只有巡防营还在我们手里，可是林大哥不在，无人指挥呀。近来京城到处是流言蜚语，士族官员人心惶惶，周大统领为了稳住禁军军心，不敢与皇后对抗，兵部谢大人也不敢与右路军起冲突，现在是僵局。”
萧泓奕站起身对林燮说道：“事不宜迟，林将军，备马，咱们连夜回城。”林燮诺了一声跑出大厅。
大厅里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停留在一言不发的老令公身上，薛东武忍不住大声说道：
“爷爷，您坐了半天了，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您不是说要帮助泓奕吗？”
老令公睁开眼睛说道：“东武，昨天刚教训了你，怎么今天又忘了？你要称呼梁王殿下，泓奕是你随便叫的吗？”
薛东武急得直跺脚，说道：“我的爷爷哟，都火烧眉毛了，您还纠缠这些小事，您吃的盐多，快给大家出个主意吧。”
老令公慢吞吞地说道：“越是大事，越要考虑周全，不能莽撞。小阙，我问你几个问题，看你是否知晓。”
言阙说道：“外公请问。”
老令公说道：“南宫太上书，起兵进京的理由是怎么写的？”
言阙说道：“南宫太在奏折里指责殿下趁皇上病重篡夺监国权力，谋害丞相，破坏朝纲，排斥异己，培植亲信，预谋弑君篡位，所以他要进京勤王，为南宫铎讨回公道。”
老令公说道：“南宫铎遇害，京城里一直有流言蜚语，说是被殿下所害，南宫太是个谨慎的人，绝不敢只凭流言蜚语就起兵造反，一定还有更多原因。”
言阙说道：“我想起来了，南宫太提到了南宫丞相临死前给他写了亲笔信，信中说梁王擅权，不听劝告，雇佣杀手刺杀了他，所以他让南宫太保卫皇上，为他报仇，清君侧。”
萧泓奕激动地说道：“这不可能，南宫丞相与我相处融洽，他遇刺时身中两箭，重伤不省人事，当天就去世了，我亲眼所见，绝不可能亲笔写信。”
老令公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可能有人利用南宫铎遇刺身亡这件事挑拨离间，假冒南宫铎给南宫太写了信，南宫太信以为真。殿下，记得曾经有人仿冒你的笔迹给皇上写信，差点儿误了大事，看来要害你的人又开始兴风作浪了，而且这次更加凶险。”
萧泓奕说道：“不怕，有圣旨在，有禁军和巡防营护卫京城，只要我一回城，必然拨乱反正。皇后心里清楚，她无权干政。”
老令公说道：“老臣相信殿下的能力，可是右路军包围了京城，很可能已经封锁了所有进京的道路，殿下要千万小心呀。黑夜赶路恐有不便，我看今夜暂且按兵不动，待天亮再说。我马上派探马去京城方向侦查，要做到知己知彼，千万不能莽撞。”
薛东武说道：“爷爷说得对，殿下，现在外面情况不明，你不能冒险进城，俊王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失去了太子之位，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复位，你监国就等于断了他的路，他能轻易放过你吗？还是小心为妙。”
老令公大声斥责薛东武道：“东武，你怎么不长记性呢？不许议论俊王。”
萧泓奕说道：“镇国公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先等探马的消息再说吧。”
老令公安排饭菜，众人吃了饭，夜色已深，萧泓奕走了一天的路，实在累了，早早躺下睡了。
言阙没有马上就寝，而是轻手轻脚地来到石榴苑，他想看看妹妹和乐瑶。
石榴苑里的两个房间都亮着灯，言阙推开妹妹寝室的门，言穗正在绣一件衣裙，见哥哥来了，停下手中的针线，呆呆地看着哥哥，眼睛红红的。言阙刚要说话，没想到言穗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言阙感到莫名其妙，快步走到妹妹身边，拉着妹妹的手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见我就哭呢？”
言穗的哭声更大了，言阙慌了神儿，大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话呀？”
言穗一句话不说，只是哭，言阙琢磨了一会儿问道：“泓奕来看过你了，是吗？”
言穗点点头，言阙说道：“听说他今天进山了，你知道吗？”
言穗哭得更厉害了，言阙看着妹妹伤心的样子，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道：“他带乐瑶进山赏花，没带你去，是吗？”
言穗一头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言阙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转身出门，来到乐瑶的寝室。
乐瑶正在油灯下绣那件披风，听见言穗的哭声，知道言阙来了，打开屋门，正巧言阙站在门边，把吓了她一跳，她后退一步，皱着眉头说道：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敲门进来？”
言阙红着脸说道：“我，我有话对你说。”
乐瑶侧身说道：“进来吧，有话进来说。”
言阙慢吞吞地走进乐瑶的房间，四下打量，乐瑶递过来一个蒲团让他坐下，自己继续刺绣。
言阙说道：“泓奕今天来看你了，是吗？”
乐瑶点点头，言阙继续说道：“他带你进山赏花，没带小穗，是吗？”
乐瑶抬起头说道：“是，小穗熬夜做手工，累了，让她睡了个懒觉，没叫醒她。”
言阙说道：“她哭得很伤心，你从山里回来也没解释安慰她吗？”
乐瑶说道：“她生我气了，不理我，我给她做饭她也不吃。”
言阙盯着乐瑶手里的披风说道：“这是给他绣的吗？”
乐瑶点点头，言阙说道：“你可要想好了，帝王家不一定是好地方。”
乐瑶说道：“我知道，可他是认真的，我不想让他不高兴。”
言阙说道：“如果将来他继继承了皇位，有三宫六院，你出身不高，能幸福吗？”
乐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过这些，这大概就是命吧。”
言阙激动地说道：“不，你应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应该在帝王的后宫里靠争宠过日子，一辈子关在高墙里，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乐瑶说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二十了，没人来提亲，我不能再等了。”
言阙说道：“那也不能去做妾呀，你先不忙做决定，我去找父亲，让他给你找个好人家，堂堂正正，明媒正娶。”
乐瑶没说话，低头绣披风，言阙生气地一把抓过她手里的披风扔到一边，说道：“你把它先放一放，别整天想着他，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
乐瑶拾起披风，生气地说道：“你尽胡说些什么呀！这是小穗的嫁妆，不是我的，你还是出去吧，尽说些不中听的话。”
言阙涨红了脸，站起身说道：“乐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关心你，其实我不是为了小穗才说这些话的，都是为了你。”
乐瑶撇了言阙一眼说道：“我知道了，心领了，你还是快去看看小穗吧，她还在哭呢，不知道明天她会不会原谅我。”
一大清早，林燮和卫队整装待发，可是久久不见萧泓奕的身影，他让蒙三勇在山庄大门等候，自己跑进大厅看个究竟。老令公薛亮在不停地踱步，萧泓奕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薛亮。探马来报，京城已经被右路军完全封锁了，所有通往京城的道路都设了关卡，进出京城的人都要经过右路军的盘查，老令公拿不定主意，梁王殿下是否应该启程回京。
薛东武说道：“我看还是观察观察再说吧，如果南宫太想对殿下不利，卫队那点儿人肯定挡不住，不能冒这个险。”
林燮插嘴问道：“京郊守备是羽林营的责任，他们难道放任右路军封城吗？”
老令公说道：“是呀，很奇怪，羽林营方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东武说得对，殿下现在不能回城，小阙先回城，通知周大统领和谢大人，派禁军接殿下回城。”
言阙说道：“外公说得极是，要想万无一失，必须有军队护送才行。”
在梁王去邑州祭天的这段时间里，元虚倍感煎熬，自从伪造了南宫铎的私信发出后，他一直在焦急地等待齐州方面的动静。前些日子巡防营突袭了王府别院，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他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纰漏，玄臣的死和任奇列的失踪让他坐立不安，也让他失去了安全感，他只能躲在玄天观里，靠李笃和仇九外出打探消息。
这天他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仇九找到了任奇列。原来任奇列从暗道逃脱之后躲藏到孤山的密林里，羽林营和京兆尹府对京郊展开了大范围排查，见到外来人员就抓起来问话，吓得任奇列不敢露头。饥饿难耐时他就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几天之后便衣衫褴褛，如同叫花子一般。又过了几天，风头好像过去了，他干脆装扮成叫花子来到金陵城外，想混进城，到宝通商社藏身，谁知金陵城不是那么好进的，巡防营压根儿就不让乞丐进城。城门口贴着他的画像，他也不敢把脸洗干净，不得已，只能在城外徘徊，真正过上了乞丐的日子。
任奇列失踪之后元虚心急火燎，任奇列是皇子，皇子在他的眼皮底下失踪，让他如何向皇兄交代？于是他派仇九四处寻找任奇列的下落，仇九害怕与羽林营和京兆尹府遭遇，先偷偷摸摸地在孤山附近打探，后来寻思着小王爷孤身一人，肯定会想方设法进城到宝通商社寻求庇护，便进城打探消息。可是宝通商社没有任何任奇列的消息，仇九无计可施，只能围着京城四门转悠，没想到真的碰上了任奇列。
任奇列见到二叔放声大哭，道出这段日子的艰辛，感谢二叔还惦记他，救了他，并痛惜玄臣之死。元虚见了任奇列一脸的嫌弃，略略安慰了几句，让仇九带他去梳洗打扮。小王爷找到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李笃带回来了第二条好消息，右路军三万人马已经到达京郊，大本营就设在西山的狮子沟，距离玄天观不远。元虚喜出望外，立刻打扮了一番，来到狮子沟见南宫太。
话说南宫太接到叔叔南宫铎的书信，得知梁王害死了叔叔，顿时怒火万丈，萧泓麒在旁边添油加醋，说皇后也支持他伸张正义，于是决定起兵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