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招魂符(1 / 2)
话说蔺正来自告奋勇寻找灰隼和金线蛇,任静一直住在梁王府里,为萧泓奕和许漪涟行针止毒。南宫慈不再来梁王府,蒙三勇隔三差五来王府陪溱潆练鞭,大家都盼望着蔺正来早日归来,为梁王解毒。
这段时间言素来探望过萧泓奕,还把玄真道长请来给泓奕看病。乌吉对言素横眉冷目,许漪涟只好拖着病恹恹的身体接待客人,张罗端茶倒水。玄真把梁王府仔细察看了一遍,做了一通法事,告诉言素有人故意戕害皇子,他也无法解毒,二皇子能否度过这一关,就看他的造化了。
言素听了玄真对泓奕病情的分析,联想起发生在凤鸣山庄的事,心中愤怒,这分明是太子迫害弟弟,看来太子嫉妒弟弟,不但要剥夺他的兵权,还要置他于死地。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无论如何不能置身事外,一定要寻找太子的破绽,加重太子的危机,让他只求自保,无暇迫害弟弟。他盼望泓奕早日康复,早日步入朝堂,羽翼丰满。
春完夏至,一天,蔺正来风尘仆仆地回到金陵,带来了灰隼和金线蛇,一同来的还有冯继有的女儿冯艳玲。梁王府设宴给蔺正来接风洗尘,乐瑶掌勺,还特地从尚清斋叫了酒菜,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好不热闹。大家谈论最多的是蔺正来如何捕获灰隼和金线蛇,以及在夜秦和滑国的见闻。蔺正来把冯艳玲介绍给大家,讲述冯家对他的帮助,郑重宣布自己已经向艳玲求婚了。此言一出,蔺正良差点惊掉下巴,他知道二公子行事古怪不按常理,可是婚姻大事如何能自己做主?他不好在宴席上说什么,只能飞鸽传书,把二公子自作主张与冯猎户联姻的事情汇报给阁主。
任静用灰隼的血和金线蛇皮调制解药,让萧泓奕和许漪涟服下,不出所料,奇毒迎刃而解。任静还从父亲的医书里找到了一个恢复元气的药方,称作神元大补散,交给蔺正良配药,不出数日,萧泓奕和许漪涟基本恢复了常态。
琅琊阁来信,让蔺正来马上回琅琊阁商议婚事,阁主的口吻严厉,斥责儿子行事草率,罔顾纲常礼法。蔺正来读了来信,犟脾气上来了,让蔺正良回信,说如果父母不同意他的婚事,就当没他这个儿子好了,他也不回琅琊阁了。蔺正良左思右想,不敢按照正来的意思回复阁主,没想到正来招呼不打一个就带着冯艳玲离开了金陵,他急得团团转,二公子玩失踪,这让他如何承受得起?好在正来离开之前去了一趟梁王府看望萧泓奕,说要继续去滑国游历,还邀请二皇子有空去滑国看看,这才知道正来去了滑国。
萧泓奕痊愈了,宫里上下都很高兴,这天言素到养居殿觐见皇上,料想皇上一定心情不错,想趁热打铁把女儿和二皇子的订婚日期敲定。意外的是皇上见了他神情暗淡,没有半点好心情,当说到泓奕身上的毒解了,身体也康复了的时候,梁帝忽然生气地说道:
“他的病是好了,可是越来越没规矩,早晨来请安,竟然又提出回梁州,说了一堆混账话,说什么在京城百事不顺,与京城无缘,让朕生气。”
言素说道:“泓奕被人下毒,心里害怕,在陛下面前发发牢骚,陛下千万不要当真,更不必为这些小事发愁。我看泓奕有济世爱民之心,参与朝政定能有所建树,陛下留他在京城参政是为他好,他迟早会理解陛下的苦心,会感谢陛下的。”
梁帝依然愁容满面,无精打采地说道:“真正让朕发愁的不是泓奕,刚才太医来过了,说宁妃母子二人得了心病,越来越痴呆,用了许多安神补气的药也不起作用,已经不能进食了,恐怕熬不过这个夏天。”
言素一听心急如焚,宁妃是他的堂妹,泓帛是皇上最喜爱的儿子,他们母子二人关乎言家在朝中的地位和未来,不禁脱口说道:
“这群庸医,什么心病,是他们医术不精,宁妃母子过年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了呢?一定要治这些庸医的罪。”
梁帝有气无力地说道:
“可以治他们的罪,也可以把他们都赶出宫去,可是宁妃母子的病怎么办?你有更好的郎中推荐吗?”
言素说道:“陛下,芦宁宫风水不畅,实在不宜居住了,臣想请玄真道长来宫里再次施法驱邪,陛下意下如何?”
梁帝听言素这么一说,忽然恍然大悟,说道:“对,对,道长两年前来宫里施过法,然后宁妃母子的病就好了,可惜他们从去年冬天开始老毛病又犯了,你说得对,快去把道长请来,越快越好。”
玄真接到皇上的旨意,不敢怠慢,关闭了山门,带着徒弟慕容升再一次来到芦宁宫。
玄真让清心在院子里摆好香案,铺上黄布,把事先准备好的条幅挂起来,在宫里的每一扇门上贴了黄底红字的辟邪符纸。言素见慕容升一身道士打扮,知道玄真已经收他为徒,有些意外,慕容升一心想复仇,因为怕他在城里闹事才送他去玄天观,没想到真入了道行。玄真经常进城帮助他炼丹,可是从来没提起过收了新徒弟。
玄真走进宁妃和泓帛的寝室,见了痴呆的宁妃母子,心里暗暗吃惊,问身边的太医:
“皇妃母子这种状况有多久了?”
太医说道:“宁妃母子从去年冬天就时常心悸,不能安眠,饮食不调,却诊断不出得了什么病。今年的状况越来越差,以致进食困难,我们怀疑皇妃母子得了心病,所以用的都是安神补气的药。”
玄真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说道:“请搀扶皇妃母子到外厅休息,我要在寝室里焚香驱邪。”
梁帝听了,吩咐宫女们将宁妃母子搀扶到客厅里,宁妃母子目光呆滞,任人摆布,虚弱不堪,形容枯槁,梁帝看了心痛不已。
玄真在寝室里摆好香炉,点燃一炷香,焚了一张符纸,然后让众人离开。他关上屋门,独自一人在屋里搜寻,查看了门窗和房梁,把室内家具翻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件。最后检查母子二人的铺盖,看到了蚕丝褥子,他曾经在夜秦的摩崖洞修行过,认得这是夜秦的蚕丝褥子。他仔细抚摸褥子的正反两面,然后慢慢拆开褥子边缘的缝线,把手伸进褥子里面,反复摸索。他的手触摸到了一张纸,拿出来一看,是一张符纸,仔细辨认,惊得哆嗦了一下,赶忙将符纸揣入怀里,接着在另外一个褥子里又找到了相同的符纸。他把符纸藏好,把卧榻恢复原样,然后打开屋门,眯着眼睛,迈着方步走到院子里。清心已经把作法的物件安排妥当,点燃了香烛,玄真嘴里念念有词,手持拂尘左右挥舞,上蹿下跳,时而高声吟诵,时而低声细语,还时不时地焚烧符纸。梁帝和言素站在一旁认真观看,太医露出不屑的神情,一群宫女战战兢兢地躲在花丛后面。
一炷香的工夫,玄真作法完毕,向太医要来药方,看了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碳棒,把其中的一味药划掉,认真地说道:
“按照这个方子给皇妃母子煎药,一日两次,配以粥食,三日后我再过来。”太医接过方子,口中称谢,心里却暗骂:你划去了一味起辅助作用的药,只能降低这个方子的安神效果,药理没变,这叫开方子吗?这是抄袭。
言素陪同玄真回到玄天观,玄真让清心到前殿支应,自己与言素在后院叙谈。
言素问道:“道长一路无话,看来我妹妹的病十分严重,是吗?”
玄真从怀里掏出那两张符纸,摊开放在桌上,说道:“大人请看这是什么?”
言素拿起符纸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道:“看不懂,这是道家的符纸,你在芦宁宫烧了许多,只是图案和这个不一样。”
玄真说道:“这是招魂符,专门摄人心魄,有人把它们放进了宁妃母子的褥子里,存心想害死他们。”
言素大吃一惊说道:“怎么会这样?竟然有人谋害皇子皇妃,这还得了?我要马上禀明陛下,追查凶手。”
玄真说道:“能使用这种符的人一定法术高强,能把这两张符放进宁妃母子褥子里的人必非常人。这种符出自夜秦的摩崖洞,民间也称之为催命符,我在摩崖洞修习过,认得这种符。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招魂符了,还以为失传了,没想到在大梁的后宫里又见到了它。”
言素不解地问道:“我看符纸的图案并不复杂,人人画得,如果有人拿到样本,不就可以随意画出来害人了吗?”
玄真说道:“单凭一张符纸害不了人,要想害人,就必须在符纸上附加咒语,需要施咒人斋戒沐浴七七四十九天,每日咏读咒语,才能将招魂咒附加在符纸上。”
言素说道:“原来是这样,宁妃母子的病根原来在这里,道长为什么不赶快将它们焚毁,带它们回道观做什么?”
玄真说道:“这是两张附了魔咒的招魂符,煞气强盛,不能随意撕掉或烧毁,不然咒语失去了依托,会游荡人间祸害百姓。我要把它们压在香炉下面,用七七四十九天安魂咒化解魔法,直到它们的法力消失。”
言素说道:“道长果然法术高强,再一次为宁妃母子解难,我代他们母子谢过道长。”
玄真笑笑说道:“大人不必客气,为人解难是道家的本份,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查清楚招魂符的来源,找出戕害皇子皇妃的凶手。”
言素默默地说道:“宁妃母子从不抛头露面,与世无争,是什么人想害死他们呢?”
玄真说道:“大人问得好呀,最近皇子们接连出事,二皇子中了摩崖洞的毒,三皇子中了摩崖洞的招魂符,这说明有一个来自夜秦的法师正在想方设法戕害大梁的皇子们,细思极恐,不得不防呀。”
言素说道:“我马上禀告皇上,动用所有力量,一定要查出凶手。”
玄真说道:“没了招魂符,宁妃母子的病情就会好转,等宁妃娘娘清醒了,问清楚蚕丝褥子的来源,就能顺藤摸瓜抓住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