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虎口脱险（1 / 2）
自从中秋节在行宫里见到李笃之后，夏江就失去了他的踪迹，重阳节时滑国太子带领大队人马来园林狩猎，璇玑公主也来了，可是没有大俞的小王爷和李笃。随后一场初雪将园林覆盖，冬天来了，蓝旗营撤掉了一大半护卫，园林和行宫在冬天基本撂荒了。夏江盘算着继续留在行宫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拾起璇玑公主送给他的乐谱练了一段时间，辞了蓝旗营的差事，进了滑城，在璇玑公主的推荐下考入了秦韵班，成为一名乐师。
秦韵班专门为皇亲国戚和士家贵族演奏乐曲，在滑国很有名气，夏江加入秦韵班之后期待着能在滑国的宫廷和各个王府里发现李笃的踪迹。身处滑城，夏江多次到宝通商社打探消息，可是商社里的人嘴很严，他不得不请璇玑公主帮忙打探商社的内情。
冬至这天滑帝秦晟偶感风寒，委托太子宴请朝中大臣，秦韵班被安排到东宫奏乐，夏江意外地又看到了李笃和大俞的小王爷任奇列，看样子这两个人要留在滑城过年。夏江喜出望外，急忙再一次到永州找师兄夏石，二人商量好由夏石负责召集武功高手潜入滑城，配合夏江秘密抓捕李笃。
从永州回到滑城的当天，房东交给夏江一封信，夏江打开一看，是璇玑公主的留言，璇玑公主来找过他，见他不在，就留了这封信，约他到城西的锁匠铺见面。夏江心中疑惑，按照信中地址来到锁匠铺，锁匠说璇玑公主在隔壁的饭馆吃饭，于是夏江在饭馆里见到了公主。
璇玑公主见了夏江，不满地说道：“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我母妃去城外娘娘庙做法事，想找几个乐师同去，就是找不到你，还以为你丢了呢。”
夏江说道：“我回梅岭看望了哥嫂，给他们捎了些银子，猎户过冬不容易。”
璇玑公主说道：“再过几天就是小年了，城里的大户人家都会做法事祭拜灶神，我猜秦韵班那天一定很忙，你哪儿都别去，等着我，我会带你进宫，到我娘的宫里做法事。”
夏江点头答应，心里暗想，最好不要耽误了擒拿李笃。
璇玑公主继续说道：“你委托我打听宝通商社，我打听清楚了，的确有公孙印这个人，不过他的真名不叫公孙印，他是我嫂子的叔叔，是大俞的术日侯，是一个闲散的人，四处经商。”
夏江问道：“有公孙砻这个人吗？”
璇玑公主说道：“有，是术日侯的外甥，算是我嫂子的表哥吧。”
夏江听了暗暗吃惊，原来萧泓珺与大俞的关系如此密切，宝通商社竟然是大俞的术日侯开办的，务必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师父。
夏江好奇地问道：“公主为什么要约我来这里见面呢？”
璇玑公主神秘地说道：“这几天我天天来这里，我让锁匠帮我打造了一把锁，每次过年父皇都让我们出节目，去年太子哥哥的节目是一把锁，被我解开了，他输了银子，不服气，让我今年也打造一把锁，他要解我的锁。我要好好准备准备，不能让他轻易解开，所以这几天我正在研究锁的机关。”
夏江称赞道：“公主好厉害，还能解锁，真让人刮目相看。”
璇玑公主得意地说道：“其实吹箫弹琴只是我的爱好之一，我最拿手的是破解机关，什么华容道、九连环、七巧板，在我眼里都是小菜一碟，我最喜欢摆弄有机关的东西。”
夏江说道：“公主冰雪聪明，非常人可比，佩服佩服。”
璇玑公主说道：“我吃完饭了，你若有兴趣的话就陪我到锁匠铺里坐坐，如果不感兴趣就自便吧。记住，小年那天哪儿都不许去，等着我。”
夏江拱手施礼说道：“秦昱记住了，小年那天一定等候公主殿下。在下生性愚钝，对机关一窍不通，请公主原谅，不能相陪了。”
璇玑公主说道：“随你的便。”说完带着侍卫离开饭馆去了锁匠铺。
夏江匆匆离开饭馆，沿着街巷返回住所，盘算着师兄这两天就会派人潜入滑城，他要事先摸清楚李笃在滑城的活动轨迹，做好抓捕的准备。
他边走边想，突然一只麻袋从天而降罩在他的头上，他大吃一惊，奋力挣扎，后脑猛然一阵剧痛，顿时口鼻腥咸，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脚上带着镣铐，双手和脖颈被枷锁锁住，后脑奇痛无比。他挣扎着站起身，刚要迈步，腿一软又跌倒在地。他坐在地上，努力回忆发生的事情，知道自己被人暗算了，是谁呢？滑城里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难道是秦韵班里的人暗算他吗？他靠璇玑公主的推荐进了秦韵班，有几个乐师对他相当不服气，想到这里大声喊道：
“有种的就出来见我，用下三滥的手段暗算不是英雄好汉。”
他高喊了几遍，屋外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门开了，有人提着油灯走进来，夏江定睛一看，大惊失色，进来的人竟然是李笃。
李笃把油灯挂在墙上，走到夏江身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
“我来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夏江一时间思绪混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李笃发现的，他努力回忆自己在滑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想着脱身之策。
李笃见夏江不说话，嘿嘿笑了几声说道：“真没想到呀，夏大人改行了，当上了乐师。这一行的酬劳也不错，安身立命不成问题，可是夏大人为什么要来滑城当乐师呢？在金陵当乐师不是更好吗？”
夏江努力恢复镇定，迅速思索着，一定是冬至那天在东宫演奏时被李笃发现了，现在被他抓了，凶多吉少，但是在叛徒面前绝不能示弱。想到这里，他瞪着眼睛问道：
“这是哪里？你为什么要抓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笃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夏大人还是悬镜司的风格，问题特别多，总爱问这问那。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是滑国的东宫，至于为什么要抓你，那要先问问你自己。”
夏江不晓得李笃知道多少内情，思考着对策，冷冷地说道：
“没想到李将军叛逃到了滑国，还在滑国太子身边找到了差事，佩服佩服。我不如李将军，我被悬镜司除了名，不能再进金陵城，在大梁没有人敢用我，只好来滑国混口饭吃。我曾经在永州查过你，如果你记仇，抓我报仇，我无话可说。”
李笃抬头看着屋顶说道：“我与夏大人本无私仇，可是夏大人为何要对我穷追不舍呢？”
夏江说道：“李将军多虑了，我在悬镜司的时候查你是职责所在，现在我只是一介布衣，被官府和江湖所不容，自身难保，处境还不如一介草民，怎么可能对你穷追不舍呢？”
李笃哈哈一笑说道：“一别一年，夏大人真是进益不小呀，不但能吹拉弹唱，还很会撒谎。我早就知道你被悬镜司除名了，不妨告诉你，是我买通了夏辛栽赃于你，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对我们很不利。虽然你被悬镜司除了名，可是你仍然在为悬镜司做事，竟然追我追到滑国来了。那天东宫夜宴，如果不是你的同行抱怨你不像滑国人，差点儿就被你蒙混过关了，你知道吗？当我认出你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我也曾想过，也许夏大人真是倒霉到了这种地步，跑来滑国混饭吃，谁知你包藏祸心，胆大包天，竟然跑到滑国来抓我。我可不是孙为明，跟我过不去你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夏江心存侥幸辩解道：“李将军错了，你武功高强，我怎么会如此自不量力，傻到独自一人来滑国抓你呢？”
李笃说道：“你的本领是差了些，可是如果加上夏石，没准儿真能把我绑架回大梁。”
夏江睁大眼睛看着李笃，吃惊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师兄？”
李笃说道：“永州虽然是大梁的永州，可也是我的天下。虽然我身在滑国，可是我的兄弟遍布永州，夏石偷偷摸摸在永州开客栈，我早就知道了，没想到他是冲着我来的。那天你在东宫见到了我，第二天就跑到永州给他通风报信，这些我都知道，因为我派人跟踪了你。当我知道你和夏石想绑架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愤怒吗？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先绑了你。”
夏江说道：“悬镜司已经知道你在滑国，皇上会立刻派使臣来滑国要人，滑国和大梁是友邦，滑国会把你抓起来交还大梁。”
李笃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夏石知道我在滑国并不代表悬镜司也知道，因为夏石已经死了，客栈里的那伙人都死了，是我下令杀了他们，悬镜司不会知道我在滑国。”
夏江怒火中烧，大声说道：“你说什么？你竟敢杀害我师兄？我师父决不会放过你，悬镜司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即便到了天涯海角也要抓住你，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李笃说道：“是吗？我好害怕呀，不过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说完走到门口，招呼一个卫兵进来，摆好一桌饭菜，除去了夏江脖子上的枷锁，说道：
“我是个讲理的人，不会让你做饿死鬼，吃吧，这是你在阳间的最后一餐，吃完了我会让你趴在地上，在你身上压几个麻袋，你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我见不得流血，会给你留个全尸，然后把你埋在义地里，也算给你找个归宿。你到了阴曹地府最好不要告我的状，早点儿转世投胎吧，哈哈哈哈。”
夏江怒目而视，说道：“叛徒，我告诉你，我不怕死，但是我有一事不明，死不瞑目。”
李笃好奇地问道：“何事不明？”
夏江说道：“你既然已经举家逃离，在大俞和滑国苟且偷生，为何还要栽赃陷害于我？你说我知道得太多，对你们不利，你所说的你们又是什么人？难道麒麟军里还有更多的人里通外国吗？
李笃回答道：“你问这些还有意义吗？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何必增添不必要的烦恼呢？如果你有什么遗愿的话，不妨告诉我，我可以代劳。”
夏江说道：“我从小在悬镜司长大，视悬镜司为荣誉，对悬镜司忠心耿耿，如今死了还要背负贪腐的骂名，心有不甘，我会去阴曹地府里喊冤，让阎罗还我公道。”
李笃说道：“用不着麻烦阎罗，我就可以还你公道。等我们的公子登上皇位，悬镜司仍然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我可以把你的名字重新列入悬镜司的名册，给你掌镜使的牌位。你终究是为皇上办事而死，是为皇上尽忠。”
夏江盯着李笃问道：“公子？你们的公子是谁？萧泓珺吗？难道你们想借助大俞的力量帮萧泓珺篡夺皇位吗？”
李笃说道：“不要把说话得这么难听好吗，什么叫篡夺皇位？皇位本来就应该由我们公子继承。干脆对你说实话吧，让你死得明白，我们就是冲着皇位来的，你不幸成了我们前进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只能被我们碾碎。我不怨你，你也不要怨我，我们都是各为其主。”
夏江高声骂道：“叛徒，你里通外国，出卖祖宗，祸害大梁，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们想篡夺皇位，那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李笃脸色一变，站起身说道：“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我不与你计较，你在阳间还有一个时辰，好好享受这剩下的时光吧。”说完迈步出门。
夏江在背后大声骂道：“叛徒，混蛋，我死了也会变成厉鬼缠着你，你休想逃脱！”
就在这时李笃在门口遇见了人，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
“你闪开，我要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璇玑公主进了屋，见夏江戴着手铐脚镣坐在地上，蓬头垢面，愤怒地说道：
“这是谁干的？是谁把他绑到这里来的？”
李笃紧跟着璇玑公主进了屋，说道：“公主，你怎么来了？有何吩咐？”
璇玑公主瞪着李笃问道：“是你把他绑到这里来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快，把他放了，他是我的人。”
李笃向璇玑公主拱手施礼说道：“启禀公主殿下，此人是大梁的奸细，不能放。”
璇玑公主厉声说道：“你胡说，他是秦韵班的人，这里是滑国，你不是滑国人，凭什么在这里抓人？谁给你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