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 喜泪相聚（1 / 2）
乐瑶和乌吉一行人走了十几天，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进了京城。四名百越护卫住进了一家小客栈，乐瑶带着乌吉和十三来到言府，叩响了大门。
门童开门，见来人是乐瑶，高兴地向院子里大声喊道：“老爷，少爷，乐瑶回来了！”
乐瑶三人走进院子，门童帮忙卸下行李，把马牵进马棚。最先跑出来迎接乐瑶的是言阙，他高兴地把乐瑶迎入客厅，吩咐一个中年女佣上茶。
言素来到客厅，笑眯眯地迎接乐瑶，乐瑶能回来他由衷地高兴。萧泓珺已经回京城了，即将继承王位，乐瑶是他手中的王牌，他期待着乐瑶能嫁给萧泓珺，巩固言家的地位。言穗慢吞吞地来到客厅，一年不见她长高了，也丰满了许多，更加漂亮了，乐瑶激动地抱住她，不停地述说离开言府这一年的思念。
乐瑶把乌吉和十三介绍给言家人，说乌吉是亲戚，跟着她来金陵游玩。言阙问道：“吉妹妹是你的远亲吗？我在荆州的时候怎么没见过呢？”言阙在四方馆任职，见过四面八方的人，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出乐瑶在撒谎。
乌吉说道：“我在云南长大，前些日子到荆州探亲，正好跟随乐瑶姐来京城看看。”
言素微笑着说道：“确实应该来京城看看，京城是个好地方，你就和乐瑶住在一起吧。家里还是老样子，乐瑶不在的时候我们雇了个厨娘，乐瑶回来了，大家又可以吃到好吃的饭菜了。十三可以在门房帮工，有月钱的。乐瑶，去看看伯母吧，她见了你一定会非常高兴。”
乐瑶问道：“伯母一向可好？”
言素说道：“一到冬天就气喘，身体越来越弱了。”
乌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言穗的脸上，惊叹言穗的美貌，心想，这么漂亮的姑娘，梁王这个家伙愣是看不上眼，说明他不是好色之徒，这样想着，嘴角露出微笑。言穗被乌吉盯得发毛，心想，乐瑶姐的这个妹妹真奇怪，黑不溜秋的，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太没礼貌了。
晚上，言家设宴给乐瑶接风，当然，饭菜主要是乐瑶做的。经过一年多的时间，由二皇子离宫出走带来的别扭已经烟消云散，席间乐瑶把荆州家人的情况告诉了大家，言阙也讲起在四方馆的所见所闻，涛涛不绝。言穗不言不语，心里生气，那个乌吉总是盯着她看，让她好不自在。
宴席散了，乐瑶收拾残局，言素对乌吉有些看不惯，这个丫头好大的架子，什么家务都不做，乐瑶做饭她不去帮忙，吃完饭也不收拾碗筷，一抹嘴满院子溜达，只顾东瞧西看，扮大小姐吗？
第二天雪停了，金陵城银装素裹，庄严靓丽。乌吉拉着乐瑶出了门，说是去城里逛逛，其实是想去见梁王。
乐瑶隐约记着梁王府的地址，二人踏着积雪辗转来到梁王府的大门前。大门有禁军把守，她小心翼翼地解释说是梁王殿下的朋友，特地来看望梁王殿下，谁知禁军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外人不能踏入王府一步，也不负责传话。二人站在大门外不肯离去，希望有人出入王府时帮他们传话，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入，乌吉受不了了，说道：
“乐瑶姐，咱们先回去吧，我快冻僵了，这么等也不是个办法，明天咱们早点儿过来看看。”
翌日清晨，二人早早出了门，言素吃完早餐准备上朝，见乐瑶和乌吉出了门，心中不悦，对言阙说道：
“乐瑶这次回来好像变了，她的这个亲戚看上去也不大稳妥，小小的年纪好吃懒做，乐瑶也不说说她。她们两个神神秘秘的，说去逛金陵城，可是这么早出门有什么可逛的？你找个时间提醒一下乐瑶，问问她这个妹妹是什么来路。”
言阙吃着早餐，不以为然地说道：“人家姐妹本来就是来京城游玩的，只是借住在咱家，乐瑶想必不好意思开口让人家帮忙干活，您就别瞎操心了。”
言素听了不高兴地说道：“什么叫瞎操心？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好吃懒做，这怎么行？”
言阙笑着说道：“您是说小穗呢？还是说乌吉呢？”
言素气哼哼地说道：
“乡下丫头怎能和你妹妹相提并论？我看你这两天心情不错，旬阳郡主还在雪地里给父王守陵呢，你今天务必出城去看看她，中午让乐瑶做些饭菜给她带过去。”
乐瑶和乌吉二人又来到梁王府，因为太早，守门的禁军还没有就位，大门仍然紧闭。乌吉尝试着敲门，可是里面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有人的迹象。
乌吉皱着眉头说道：“看来今天来早了，天这么冷，我又要冻僵了，咱们先回去吧，晚些时候再过来看看。”
乐瑶把自己的斗篷给乌吉披上，说道：“你还不习惯这里的冬天，小心冻病了，走，咱们先回家暖和暖和。”
乌吉边走边说道：“真不顺利，不开心，烦死了。”
乐瑶笑着说道：“昨天还说京城繁华，你很喜欢，怎么今天就泄气了？别着急，只要梁王殿下在京城，总能见到他。”
乌吉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那个言大人总看我不顺眼，昨天就蔑视我，今天一大早又对我冷言冷语，平白生了一肚子气。”
乐瑶笑着说道：“言大人是御史大夫，是专门给人挑刺儿的，你耐心些，习惯就好了”
乌吉说道：“我习惯不了，我可不像你，进门就成了老妈子，什么世交故友，我没看出来，我是外人，他就更容不下了。”
乐瑶说道：“谁说你是外人，你不是说老令公是你父亲的师父吗？言夫人是老令公的女儿，你父亲就是言夫人的师兄弟，怎么是外人呢？”
乌吉说道：“你拉倒吧，我看这个言夫人气数将尽，言大人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乐瑶赶忙说道：“不许乱说，退一步讲，咱俩都是客人，住在人家府里，应该感恩才是，哪有抱怨的道理？”
二人缓缓走在积雪的街巷里，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乐瑶赶忙拉着乌吉闪到路边，一队人马疾驰而过，溅起飞雪。乐瑶给乌吉弹去身上的雪粒，这时一匹高头骏马跑了回来，一个军官打扮的人下马走到她面前，乐瑶抬头一看，不由得说道：
“公孙先生，不，是泓珺大哥呀。”
萧泓珺仔细端详乐瑶，说道：“真的是你呀，从远处看就像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乐瑶不好意思地说道：“就前两天，回来探望伯父伯母，泓珺大哥一向可好？”
萧泓珺说道：“我很好，天这么冷，你这么早出门有什么事吗？”
乐瑶说道：“没事，我没事，离开京城久了，随便出来逛逛。”
萧泓珺解下自己的皮大氅披在乐瑶身上，关心地说道：“天冷，别冻着了。”说完，冲着乐瑶笑了笑，不等乐瑶说话，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乐瑶呆呆地站在原地，乌吉睁大了眼睛，满眼羡慕地说道：“好帅呀，好潇洒呀，他是谁呀？”
乐瑶恍然醒过神来说道：“他是梁王殿下的堂兄，和我们家是故交，真巧，他也在京城。”说完，把皮大氅给乌吉披上，换回自己的斗篷。
乌吉用手摸着大氅上的皮毛，嘟囔着说道：“真暖和，可惜我穿着大了点儿。”说完嘻嘻笑起来。
午后，两个人又去了一趟梁王府，不出所料，再一次吃了闭门羹。
这天的朝会冗长难耐，太子掌管吏部，又撤换了一批官员。言素的御史台把下面官员的投诉信写成奏折，在朝堂上呈交皇上，双方难免争论了一番。太子对待言素已经到了横眉冷目的地步，往日的师生情谊荡然无存，只剩下针锋相对。兵部呈上汕州平乱的战报，当地的匪贼已经基本肃清，赤焰军正在协助当地的官府恢复民生。礼部提交了年终尾祭的方案，梁帝主张减少祭典程序，一切尽可能从简。
朝会结束之后言素和萧泓珺不约而同地走到一起交谈，自从萧泓珺送了聘礼之后，言素就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因为乐瑶离开了京城，无法回复萧泓珺，好在萧泓珺并没有追问。萧泓珺早晨在路上偶遇乐瑶，心情激动，找言素打听乐瑶的近况，言素说道：
“说来惭愧，没能及时回复萧大人，现在乐瑶已经回到京城，一旦大人出了守孝期，你们就可以订婚了。”
萧泓珺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先不忙订婚，我只是关心乐瑶，希望她能留在京城，如果能把林夫人接来京城养老就更好了。今日在朝堂上听到许多争议，如果言大人有需要我帮忙之处，千万不要客气。”
言素高兴地说道：“我当然不会客气了，萧大人继承了武陵王一脉，如果能聘得乐瑶，咱们就是亲上加亲了。旬阳郡主须守孝一年，不然言阙与郡主明年就可以大婚了，真希望你和乐瑶也能尽早成亲。”
萧泓珺露出迟疑的微笑，他心里清楚，他与乐瑶的婚事暂时还不可能，舅舅是不会同意的，一切要以夺权继位为先。
言素见萧泓珺走神，说道：“自从萧大人回京以后咱们还没有好好叙谈过，不如今天到我府上作客，顺便看看乐瑶，你看好不好？”
萧泓珺拱手说道：“谢谢大人邀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素和萧泓郡高高兴兴地走进言府，言素见乌吉披着皮大氅在院子里堆雪人，不禁皱起眉头。走进客厅，乐瑶在擦拭家具，言素摘下斗篷交给乐瑶，高兴地说道：
“乐瑶，你看谁来了，沏茶备饭，咱们宴请萧大人。”乐瑶答应了一声，向萧泓珺行了个礼，说道：“萧大哥请坐，我去沏茶。”
萧泓珺微笑着说道：“辛苦妹妹了。”
言素忽然说道：“乐瑶，去叫你那个妹妹帮帮你，她整日游手好闲，成何体统。”
乐瑶把乌吉叫到厨房，让她帮忙切肉洗菜，乌吉十分不情愿。饭菜做好后端到客厅，言阙这时回了家，言家父子与萧泓珺在客厅用餐，乐瑶和乌吉在厨房吃饭。乌吉一肚子的气，说道：
“真窝囊，咱俩真成了佣人了。”
乐瑶说道：“你别多心，客人来了我们不上桌，快，快尝尝咱俩一起做的菜，味道好极了。”
乌吉慢吞吞吃着饭，脸色越来越难看，说道：“真生气，你看看言家的人，什么活都不干，就会使唤你，还不放过我。”
乐瑶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的确是外人呀，住在这里，干点儿活应该的。”
乌吉气哼哼地说道：“没错，我是外人，可你是外人吗？我算看出来了，你在言府就是一个佣人。我死也不住在这里了，我想好了，明天就走，离开这里。”
乐瑶着急地说道：“走？你想去哪里？”
乌吉说道：“出城，去老令公府上住，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乐瑶赶忙说道：“好妹妹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帮我做饭，从明天起你尽情地玩儿，我去和言伯伯说，他决不会再难为你。”
乌吉斜着眼睛看着乐瑶，一副瞧不起的神情说道：“你这话算说对了，都是你的错，你压根儿就不应该回言府当佣人，我真见不得你这副软弱的样子，气死我了！”
乐瑶说道：“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我们来京城的目的是见泓奕，还没有见到他呢，你就要离开吗？老令公的琥珀山庄离京城有五十里路，住那么远多不方便呀。”
乌吉放下饭碗说道：“我吃不下去了，不吃了，我宁可每天骑马跑一百里路也不住在这里了。”说完转身跑了出去，跑到院子里，对着堆了一半的雪人拳打脚踢，然后又跑回来，把皮大氅扔给乐瑶，自己回寝室去了。
乌吉说到做到，第二天真的收拾行李要走，乐瑶百般挽留不起作用，只好说道：
“住到老令公府上也好，只要你高兴就好，可是你千万别见外，进城的时候过来喝茶休息。”
乌吉噘着嘴说道：“我就是要和言府见外，可是我一定会来找你，咱们说好了的，一起去见那个家伙，谁都不许食言。”
乐瑶把皮大氅给乌吉披上，说道：“穿上这个，外面冷。”
乌吉脱下皮大氅说道：“这是人家的，我不要。”
乐瑶接过皮大氅又给她披上，说道：“萧大哥把它送给我了，我的东西你也不要吗？”
乌吉忽然一把抱住乐瑶说道：“姐姐，你是个好人，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对你那么痴情了，你多保重。”
乌吉带着护卫离去，十三对乐瑶说道：“乐瑶姐，今天还去梁王府吗？我陪你去。”
乐瑶说道：“不急，日子还长着呢。”
乌吉到了琥珀山庄已经是傍晚，庄客报告老令公说有云南的客人求见，老令公一听就知道是百越盟主乌邯的女儿来了，他已经收到了乌邯的来信，说女儿已经动身进京，请师父多关照。
晚上老令公宴请客人，毓襄长公主和长子薛东武作陪。老令公对赤焰军协助穆王府和百越联盟打败南楚很感兴趣，问这问那，最后问乌吉为什么来京城，乌吉不善于掩饰，直截了当地说想见梁王殿下，毓襄长公主说道：
“不巧呀，泓奕这孩子生病了，说是中了毒，卧床不起有好些日子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乌吉焦急地问道：“他怎么又中毒了？中的什么毒？”
长公主说道：“我也不清楚，自从景欢的百日宴之后就一病不起，连太医都不知道中了什么毒。”
乌吉说道：“长公主，我想马上去见他。”
长公主说道：“看你急得，也好，我也该进城给太后请安了，正好顺便去看看泓奕，你明天跟我进城吧。”
薛东武看着乌吉有趣，调侃地说道：“吉妹妹，你是不是看上梁王了？”
乌吉的脸一下子红了，薛东武嬉皮笑脸地说道：
“我这个表弟有趣极了，什么倒霉的事他都能遇到，可是有一点谁都不如他，那就是女人缘。泓奕的女人缘出奇的好，这不吉妹妹又送上门了吗？凤鸣山庄的事还没完呢，他连太子的女人都敢搞，不得了。”
长公主打断儿子的话，说道：“不许胡说，他如果真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和太子能饶得了他？”
薛东武神秘地说道：“说得是呀，凤鸣山庄出了命案，京兆尹府和刑部都没插手，皇上派悬镜司去和稀泥。据说泓奕和滑国公主是你情我愿，我还听说皇上让泓奕娶滑国公主呢。”
长公主说道：“你闭嘴，记住，少说闲话，少给家里惹是生非。”
长公主由府兵护送乘马车进城，为了避免颠簸，马车走得很慢。乌吉骑在马上心急如焚，想起萧泓奕中毒时的样子，巴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飞过去。好不容易进了城，已经是下午，长公主吩咐先去梁王府看望侄子，然后到武陵王府看望弟妹，通常她会在武陵王府借宿一晚，第二天一早进宫给太后请安。
乌吉见长公主如此安排，赶忙说道：“谢谢长公主，还有一个人想和我一起看望梁王殿下，我暂时离开一下，马上就赶回来。”说完打马跑开了，长公主隔着车窗向外张望，莫名其妙。
乌吉跑到言府叩响大门，十三开了门，乌吉急急忙忙地说道：“快，快喊乐瑶姐出来。”十三不明所以，向院子里高声喊道：
“乐瑶姐，吉公主来了，你出来一下。”连喊了几遍。
不一会儿，林乐瑶穿着干活的围裙从厅堂里跑了出来，见到乌吉，高兴地说道：
“你昨天走了之后我一直为你担心，快进来，屋里坐，屋里暖和。言伯父去御史台了，言阙去四方馆了，他们都不在家。”说完拉着乌吉的手就往院子里走。
乌吉使劲儿把她往门外拉扯，大声说道：
“坐什么坐，快跟我走，别让长公主等急了。”
乐瑶一头雾水，问道：“这是要去哪儿呀？什么长公主？你别着急，慢慢说。”
乌吉不由分说把乐瑶拉出大门，急切地说道：“那家伙病了，中了毒，病了多日了，难怪王府冷冷清清没人进出。今天长公主带我们进王府看他，快走，别磨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