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过继王府（2 / 2）

陈伯求说道：“潘大人向滑国皇上转达了陛下的歉意和提议，滑国皇上非常愤怒，不过最终还是接受了陛下的提议，问何时为公主和二皇子举办婚礼。”

梁帝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转告他们，我大梁正处于多事之秋，才逝去一个亲王，举国哀悼，近期不便举行婚礼，公主恐怕要在山庄里住上一段时间。如果他们不放心，可以从滑国派人来侍奉公主，随他们的便好了，一年之后我大梁一定会风风光光迎娶公主。”

陈尚书诺了一声转身离去，言素听了一头雾水，问道：“陛下，滑国公主与太子的婚礼被推迟，是因为公主初到金陵水土不服生了病，怎么现在又要嫁给泓奕了呢？”

梁帝说道：“太子不愿意娶滑国公主，我们又不能悔婚，所以只能让泓奕娶滑国公主了。”

言素听了，心里着急，问道：“陛下曾许诺小女的婚约还作数吗？”

梁帝说道：“当然作数，爱卿不必多虑，泓奕的正妻一定是令爱，他娶滑国公主作为侧妃。”

言素依然不解，问道：“太子已经答应迎娶滑国公主，为什么突然变了呢？陛下是不是因为宠爱太子过多而失去了原则？如此宠惯恐怕造就不了英明的储君呀。”

梁帝长叹一声，脸色难看，说道：“爱卿说得不错，朕太宠惯太子了，最近他的表现让朕非常失望。”

言素说道：“滑国原想把公主嫁与太子，现在无故变成一个外放皇子的侧妃，岂会心甘情愿？我看陛下还是让太子娶滑国公主为好，他没有理由拒绝。”

梁帝撇了言素一眼说道：“谁说泓奕外放？朕已经决定留他在京城参政。娶滑国公主一事非泓奕莫属，也是难为他了，出了这样丢脸的事，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言素惊讶地问道：“丢脸的事？出了什么丢脸的事？这段时日陈大人总是神神秘秘的，太子与滑国公主的婚礼推迟之后臣问过他，陈大人只说公主病了，在太子的山庄里养病。刚才他来见陛下，显然有事情不便让臣知道，臣关心泓奕，恳请陛下如实相告，不然臣心不安。”

梁帝无奈地搓了搓手说道：“好吧，让你知道这件事也好，不过听了之后不要过于惊讶。泓奕奉旨回京之后没有立刻进城，而是住进了凤鸣山庄，滑国公主也住在山庄，二人不期而遇，然后饮了春酒，失了控制，做了不该做的事。既然泓奕与滑国公主出了这样的事，就只能让他娶公主了，所以取消了太子与公主的婚礼。这种丢脸的事情不能张扬，朕已经下了封口令，所有知情的人都要保密，对外只说公主水土不服生病了。”

言素听了，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说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臣着实震惊了。陛下，春酒只有风月场所才有，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子的山庄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公主并非独自一人，所到之处必有侍女陪伴，怎么可能与泓奕做苟且之事呢？想必有人陷害泓奕，陛下应该立案彻查呀。”

梁帝说道：“朕已经让悬镜司查过了，是东宫的太监骗泓奕和公主喝了春酒，然后又把公主的两个侍女杀了。这是一桩奇耻大案，朕不想搞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所以没让京兆尹府和刑部插手。”

言素问道：“凶手抓到了吗？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梁帝说道：“作案的太监当晚就被灭了口，悬镜司正在追查真凶。”

言素说道：“东宫的太监竟敢暗算皇子公主，乃至杀人，真是无法无天了，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梁帝说道：“不错，背后的确有人指使。”

“那背后指使之人是谁？查清楚了吗？”

梁帝看了言素一眼，没有回答，言素恍然大悟，捂住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梁帝说道：“背后指使之人是谁，想必你已经猜到了，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实在出乎朕的意料。爱卿，你做太子的老师多年，说说看，泓麒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言素说道：“臣作为太子的老师，教导他诗书礼仪和做人治国的道理，泓麒聪慧，一点就通，自视清高，臣不敢相信他竟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兄弟。”

梁帝说道：“泓麒参与朝政已有一年，初期征战北燕立了战功，增长了不少见识，学了不少东西，有好的也有坏的。近来他在朝堂上风头正盛，行事武断，你的御史台已经多次举报。朕发现他变了，少了仁恕之心，多了戾气和争斗，你说说看，这都是为什么呢？”

言素说道：“自从太子辞了三师，选了侍读之后，臣对太子的言行就不太掌握了。不过太子的侍读是臣推荐的，都是饱读诗书的儒家子弟，臣会关照他们，让他们进言太子，施仁爱以德服人。关于泓奕与公主这桩案子，陛下与太子殿下谈过了吗？他承认了吗？”

梁帝说道：“泓麒用如此无耻下流的手段算计兄弟，还杀人害命，你让朕怎么和他谈？如果他承认了，就要入罪，他是储君，朕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废了他吧？所以朕最近故意对他冷淡，让他自省。”

言素说道：“臣认为陛下应该与太子深谈一次，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弄清楚真正的原因，难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梁帝说道：“是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朕也想不通。如果他不喜欢滑国公主，为了国事，娶来放在宫里养着就是了，没有必要费尽心机把公主推给泓奕，而且还杀人害命。一想到他杀害无辜，视他人生命如草芥，朕就担心，他现在就敢轻易杀人，等继承大统之后还不定是个什么样子。”

言素说道：“泓麒在臣的眼里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有个性，做事总带个理字。如果他真是幕后主使，难道背后还有其他原因我们没想到吗？”

梁帝说道：“夏庚说泓麒有龙阳之癖，不近女色，所以对婚姻百般推脱，虽然勉强娶了妻，可是不愿意纳妾。据说有此怪癖的人排斥女人，也许这就是泓麒不顾一切做下这件案子的原因吧。”

言素说道：“龙阳之癖自古有之，有些王公贵胄衣食无忧，标新立异，以同性友谊标榜自己，实际上他们都妻妾成群，算不得认真。泓麒有此癖好，虽然有伤大雅，但终究是私事，由此陷害弟弟实在过分了。”

梁帝说道：“爱卿，你博学，朕想问问你，作为储君有此癖好，对将来的江山社稷有何影响？”

言素说道：“自古以来常有后宫干政，为了美人而丢江山的不乏个例，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因为龙阳之癖而亡国。不过史册也有记载，帝王因为龙阳之癖而无子嗣，不得不过继皇室子弟继承大位，从而引起纷争，风险不小。”

梁帝说道：“太子妃已经产下皇孙，泓麒在这方面还算说得过去，可是为什么要不择手段如此对待滑国公主呢？或许他真正要对付的是泓奕，这点你怎么看？”

言素说道：“陛下分析得不无道理，泓麒参与朝政之后知道了江山社稷的重要，他读过许多史册，里面记载了不少宫廷争斗的典故，因此对兄弟产生了忌惮。泓奕创立了赤焰军，击败南楚战功赫赫，陛下召他回京，泓麒出于嫉妒而陷害泓奕也不是没有可能。滑国公主这件案子可谓一石二鸟，不但让陛下对泓奕失望，还可以把滑国公主推给泓奕。太子曾经强烈要求解除泓奕的兵权，说明兄弟之间的争斗已经开始了，陛下要尽早节制，以免失控。”

梁帝说道：“爱卿分析得极是，朕把泓奕留在京城，让他参与朝政，学习治国之道，就是想让他制衡泓麒。现在朝堂上几乎是太子一人独大，没有人敢与他相争，只有爱卿敢于进言，如果泓奕入朝参政，一定能起到制衡作用，促使太子学会倾听包容，让朝政更加和睦顺畅，有利于江山社稷。可是如果兄弟交恶就犯了大忌，必须制止。”

言素说道：“陛下留泓奕入朝参政，他一定很高兴吧。”

梁帝说道：“高兴个屁，他说宁愿外放梁州为大梁驻守西境，也不愿意留在京城，真是不知好歹。小小年纪不知道天高地厚，朕警告了他，让他好好考虑考虑。”

言素说道：“泓奕也算历练过了，他表面上看似懒散，喜欢玩玩石头、谈谈音律，实际上聪明得很。在山庄里出了如此羞耻之事，想必一定能猜到是泓麒所为，泓麒如此对他，他又怎么敢答应陛下留在京城呢？毕竟将来继承皇位的是泓麒，如果兄弟之间在朝堂上产生过节，难免秋后算账，这可能是他想回梁州的原因吧。”

梁帝深深地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朕还真有必要找泓麒谈一谈，告诉他，他不是天生的储君，更不是唯一的储君。储君首先是有德之人，然后才是治国的手段，他要学会以德服人，而不是刚刚登上朝堂就手足相残。”

几天之后萧泓珺进京，在武陵王的灵堂上痛哭流涕。他是真心痛哭，为再一次失去亲人而悲伤不已，皇叔待他如亲子，他万万没想到舅舅所说的秋围惊喜竟然是这样。

守陵三天之后萧泓珺被召进养居殿，梁帝提出让他过继到武陵王府，将来继承武陵王位，萧泓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在宗庙祠堂里，萧泓珺向武陵王的牌位磕头，然后向王妃磕头。王妃依旧面容憔悴，一副病殃殃的模样，伸手抚摸了一下萧泓珺的头，算是接纳他为继子。

梁帝任命萧泓珺为麒麟军主帅，同时接替武陵王的军事议事大夫一职，留在京城，一半时间上朝参政，一半时间为武陵王守陵，尽继子的孝道。

萧泓珺升任麒麟军主帅，副帅一职出现空缺。太子提议由永济伯刘昌的弟弟、京畿羽林营的副统领刘悦出任麒麟军的副帅，驻守永州。兵部尚书王卞竭力反对，说刘悦武功虽好，但是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太子恼怒王卞与自己作对，所以对兵部推荐的人选全部否定。最后南宫铎站出来，建议将右路军的副帅南宫勇调任麒麟军副帅，刘悦调任右路军的副帅，太子这才罢休。他一心想在军中培植党羽，刘悦曾经向他表忠心，所以他要提拔刘悦。南宫丞相一向支持太子，南宫勇是南宫家族的庶亲，一直追随在南宫太身边，可以看作是太子的支持者。

兵部尚书王卞把麒麟军副帅的人选上报梁帝，梁帝表示同意。任命南宫勇为麒麟军副帅正中他的下怀，他一直因为右路军被南宫家族把持而担心，把南宫勇调离，为右路军挑选一个与南宫家族无关的人担任副帅，正是他所期望的，右路军应该是大梁的右路军，不应该是南宫王的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