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躲不开的相见（2 / 2）
“他们多年没有往来，任好多年没有来过这里，我们也没有在乎这茬事。”东郭五解释。
“他什么时候去的杜府？什么时候见的面？”骊姬追问。
“他没有能见到杜原款。”东郭五话里几分快意。
“他一个国君跑到太傅家里，君上知道吗？”
“据我所知，不知道。”
“那还不去报告君上！”
“但是他是杜原款的外甥，去看杜原款也可以说得过去。再说，我们刚处死杜原款，这不是君上的指令。去告诉君上会不会被追究责任？”东郭五有疑虑。
“现在有私会长公主的事情在，情况就不一样了吧？”骊姬狡猾一笑，“把这两个消息放一起告诉君上，看看老头子会有什么反应？”
……
东郭五的紧急报告惊扰了正准备睡觉的晋侯，他今晚要宠幸少姬。
“唔，什么事这么慌张？是不是想说杜原款的事？”晋侯不耐烦道。
杜原款被杀后，已经有好几个卿大夫来为他鸣不平，像那个里克，甚至情绪很激动，似乎有些兔死狐悲的样子。这搞得老头心里很不爽。
他讨厌杜原款，这家伙经常在他耳边bb，又把申生教成那个样子，该死。不过还没有决定对他下死手，没有想到骊姬先下了手。他又没有办法去治她。一个娇弱的女人，还没有骂她几句就可怜巴巴的，说是为了孩子。又能怎么办她？尽管身为晋国一号人物，有时候也得忍下烦恼。
东郭五来了，正好的一个出气筒。
“禀君上，臣有急事禀报。在大雨之时，宫墙塌了——”东郭五生怕晋侯拿杜原款的事修理他，赶紧掌握住话题。
“塌就塌了，怎么？还要孤去修吗？”晋侯一扯嗓门。
“长公主失踪了。”东郭五不接晋侯的话，低头小声说。
“伯姬，她被砸里面了？”晋侯瞪大了眼睛。
“不是，她从那里跑出去了。”
晋侯忽地一声坐起来，申生死的消息都没有让他这么震动。申生虽然死了，他的余怒还没有消尽，她居然又找事！
“她去了哪里？”昏暗的夜灯遮不住晋侯呈亮的怒色。
“——宫中有人看见一辆马车把她接走了。”东郭五不敢正视晋侯。
“把她接走了？”晋侯吃惊道。
在他的地盘里，有谁敢做这样的事情？晋侯无法想象。
“是。”到底是背后有骊姬撑腰，东郭五说谎底气十足，敢于坚持下去。
“这是真的吗？谁敢这么做？天亮之前必须找到她！我要看看那个人是谁！”一个在晋国说一不二的君侯，现在觉得脸被打得生疼。
“喏。臣下已经派人全城搜查，相信不久就会查出来。”
东郭五心里有点高兴，成功转移了君上的视线，现在君上已经无暇顾及杜原款被杀的事了。
“你这样大动干戈，会不会闹得满城风雨？”晋侯转念一想问。
“君上放心，臣下已有安排。除我之外，兵士们没有人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谁？”紧急时刻，东郭五的安排让晋侯松一口气，“而且，我准备把搜查重点放在馆舍。”
“馆舍？那里有什么疑点吗？”晋侯问。
“任好在杜府与长公主见过面。”
“任好，在杜府与伯姬见面？”晋侯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没错。公孙枝和他一起。”
“他要干什么？”晋侯想了半晌问。
“臣从公孙枝属下的行动判断，公孙枝要私会杜原款，没有想到任好居然也一起去了。”
“任好去见杜原款没有什么意外。他们是亲戚。而且十多年前，为了躲避秦国内乱，他曾在杜原款家生活过一段时间，他和杜原款有感情。伯姬为什么去哪里？他为什么和伯姬相见？”晋侯问。
“臣是觉得很奇怪。臣以为长公主去杜府，如果不是因为申生，那就是因为任好。臣尚不知他们见面的原因。”
“查！”晋侯一甩衣袖，命令道。
“喏。”
……
清晨，长公主伯姬睁开略显疲惫的双眼一看，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卧榻之上。继而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环顾四周：榻不是自己的，房子不是自己的，连衣服和鞋都不是自己的！
我在哪里？伯姬使劲想。
惊恐之下她想喊人。刚刚张开口还没有喊出声，艸儿已经来了。
“公主您醒了。”艸儿高兴道。
“艸儿，我们这是在哪里？怎么回事？”她怯怯地问。
“这是馆舍，昨夜公主被馆舍的客人救到了这里。”
长公主仔细回想，终于想起了前日绝望的情景，禁不住又流出了眼泪。
艸儿替公主擦泪，又止不住陪着垂泪。
“救我的人是谁？”长公主低声问。
“听他的从人说，是来自王城的公子。没有告诉我名字。”
“我能去感谢他吗？”长公主问。
“最好不要。”艸儿摇摇头，阻止道，“如果传出您和陌生公子有瓜葛的谣言，将来说不清，不止公主会受伤，可能还会连及救你的公子。”
“你是怎么来的？”
“您出去后娘娘把我关了起来，后来听说您在这里，就让我来了。”
“那我们回去，等将来让君父感谢他。”
“喏。”
“收拾一下，现在就走。”长公主不敢继续待在这里。
“公主，我们的宫室漏雨了，正在修缮。现在我们没法回去。我是踩着泥水走来的。”
“漏雨了？不是才修整不久吗？”
“我也有点奇怪，我出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漏雨。——但是昨天那场雨那么大，刚修过的地方也有可能重新漏雨。”
“那怎么办？”长公主不知如何是好。
“骊姬娘娘说让您暂时住在这里，很快会把房屋修好接您回去的。”
“我也不想回那个牢笼，待在这里正好。”长公主恨恨说。
“公主，您的发簪！”艸儿盯着长公主的头发，忽然急促叫了一声。
“怎么了？”长公主莫名其妙。\
“不是您的。”艸儿怯怯说。
她赶紧伸手一摸，果然。
出大事了。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没有什么感觉啊！但是，这意味着什么？
长公主瞬间面红耳赤。拔下发簪，想把它扔掉。
“您不说，没有人知道的。也许没有什么事。”艸儿赶紧劝说。
长公主犹豫一会儿，把它握在了手里。
“你给我带来的有吗？”
“有。”
“看这个是不是那个人的，如果是，就把这个还给他。看他是什么样的反应。”长公主把它递给艸儿。
艸儿应声拿着发簪出去了。不一会儿，她又拿着发簪回来，耷拉着脑袋遗憾道：
“那些从人都不知道事情，我不敢跟他们说。他们的公子又不在。”
“算了，有机会。”
……
一大早，公孙枝就被任好叫出了馆舍。
“连喝了两天酒，孤是不是有点沉落？”
“昨晚只是喝酒暖暖身子，很正常的。”
“前晚孤是不是很狼狈？”任好悄声问。
“没有任何印象，臣喝的比您喝的多，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公孙枝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假的？”任好有意无意问。
“岂敢欺君。”公孙枝一脸认真。心里却想，再清醒也得装糊涂。
“走，我们出去走一走。看看路况。”
“喏。”
公孙枝嘴里应诺，但是掩不住一脸惊讶。心里嘀咕：看什么路况啊，昨天才下的雨，外面地上肯定满是泥泞。还有，这城里的路和外面的官道根本不一样，即便这里能行车，官道也不一定能啊。君上今天怎么这样反常？过去即使有迷糊也没有如此迷糊啊。
“出去打听打听路况。”任好解释道。
“这么多泥泞，臣下自己去就行。”公孙枝知道结果是什么，就劝任好不用出门。
“馆舍里有点闷。我也要出去走一走。”
公孙枝想，没有感觉啊？莫非是……？
“看来归国的日期要拖延了。”任好无奈看着天，“要不是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启程回家了。”
“也许是天意，想留您在晋国多停些日子，让您能见得上伯乐。”
“杜先生会在什么时间安葬？”任好问。
“按周礼，应该三日而殡，三个月后安葬。但是太傅如此遇难，可能会很快安葬。”
“孤昨天没能成行，今天想去杜府，再去送别他。”任好黯然道。
“喏。臣已经吩咐人在那里守候。”公孙枝知道任好和杜原款的感情，知道他会再次去看他。
……
君臣二人从杜府回来，一路无语。
任好一进舍院就不停地看路。
公孙枝更是迷惑，如此情绪之下，又不好多问。
“没有一个车辙，好像是没有车进来过。”任好说。
“或许是因为道路太泥泞。”公孙枝回答。
“她不会要见我们吧？”任好问。
公孙枝恍然大悟：原来君上意思是说没有车来接她走。
君上在躲避她。
“臣已经按您的意思安排。等她醒来，我们的从人会告诉她，您是来自王城的公子。如果意外见到她，您什么都不用说。”
“不能有意外，你要保证无论如何不见到她。”
“喏。”公孙枝这次回答很干脆。
“没有人来找她？”
“今天早晨，天还没亮时来了一个使女，神神秘秘小心翼翼的。不告诉我们她的主人是谁。”
“只来一个人？”任好问。
“如果除去护卫她的人，——就只有她一个。”公孙枝笑道。
“就一个人？”任好又问。
“而且是走过来的。但是臣以为这反而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