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演化体(1 / 2)
凌乐抬眼四下一观,果见如织的行人,对她们两人视若无睹。
她试探性的去拦身边的擦肩而过者,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岂料她的手像没有实体的虚影,直接穿过对方的身体,丝毫抓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我们不会死了吧?”
“瞎说什么?”
凌乐扭头断喝,转眼却见同伴手舞足蹈,四肢极不协调的乱动,且倒退着往后移行。她奋力一扑拉扯着住对方,却似有一股力量抢夺,将女生轻而易举的从她手中拖拽走了。
她不甘心的又追了很长一段路,精疲力竭才不得不放弃。
虽然与那女孩交情不深,但相处下来也算同病相怜,如今一朝分离,她惊觉得万分恐慌。好似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难以割舍的人一样。
真奇怪!
再抬头茫然四顾时,她眼尖的发现,在金黄色阳光下,视线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道极细的反光。她特意低下身,重新回到发现反光的起身角度后,终于看清那道反光从何而来。
那是一根肉眼不可见的毛细线,一头连接在一个行人身上,随着对方的行动无限延伸,另一头淹没在远处,看不到尽头。
与此同时,她通过仰望的视线角度,透过阳光的反射,看到了更多的线。
每一个行人的身上都有线,密密麻麻的细线,在阳光下交缠纠织成一张网,可网的另一端照旧寻不见头。
凌乐沉思片刻陡然一惊,慌忙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可那线何等细微?岂是触感能摸到的?要是真能感觉到的话,这么多人不是早发现了?
但不确定有无,就如同绑了一个定时炸弹在身上,让凌乐实难心安。她刻意采取半蹲体位,细致的在阳光下反复查验,反正只要不是在后背,她肯定能看到线。
等查验到手腕,找到蛛丝一样的细线后,她却罕见的顿住了。
空荡荡的手腕上,除了蛛丝般的细线,似乎还缺少某样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她转动着手腕掌心朝下,手背朝上,这时,原先空无一物的手腕上,忽然出现了一块精致的机械表。
表盘里的指针笨拙的在原地颤动,凌乐却大梦惊醒,意识到眼前的真相,“表?表!这是梦!梦!”
激动之下她惊跳起来,疯狂朝着奚音消失的方向跑。身后的丝线像一只无形的手,试图阻止她往前,可任凭她怎么使力去摆脱,都终不能改变成为俘虏的命运。
新的梦开始了!
她不再是凌乐,也没有新的名字,只有一个kn73541的编号。职责是追捕在时空层作乱的违法分子,换句话说,她就是一名维护空间秩序的边境警察。
因为在四维的世界里,人不是单一的个体,而是生命本源的无数种演化。
本源好比刚出生的婴儿,他的形象既稳定,却又同时存在无数种可能的变化。因为在超越了物质的精神世界中,人的生命不再依附于肉体,而是通过精神意识,达到某种程度上的永恒。
也可以理解为,人在四维空间既保留了三维形体,又摆脱了物质的束缚,获得了全新的存在体验。
无限分叉的空间层里,一层的你可能风华正茂,另一层的你或许就垂垂老矣。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无数种演化的过程,造就无数种开始和结局,而本源就像不断分裂的细胞。
当达到分裂的最大值,再无任何演化的可能时,生命本源也就到了末路。从停止演化的那一刻起,意识本源消散,已经演化的无数个自己也随之灭亡,而这才是四维世界里真正的终结。
在此之前,本源可以去往任意时空层,活在任何一层空间内,毫无阻碍的成为演化的任意自我,体验不同的自己,不同的自己的人生。
但任何事都有意外。
如果把本源比作母细胞,演化的无数个自己就好比子细胞,也可以称之为克隆体。
克隆本是演化的结果,无限变数的载体。却在有一天,忽然有了超越自身的能力,除能与本源一争高下之外,竟也突破了空间的限制,穿梭在不属于他的空间层。
凌乐身为边境警察,要追捕的正是这一种法外分子。身为这一层的人,就不能出现在那一层,否则整个空间层都要乱套了。
她本人也极反感越境的行为,那些阴差阳错出现在其他层的人,总是趁着两层平行空间相重叠的刹那,恶意插手不属于他们的生活,甚至试图篡改其他演化体的人生轨迹。
就比如最近她追捕的一个人,不好好待在他的世界,总是利用空间漏洞,频繁穿梭在其他平行时空。而他的动机非常奇怪,只是为了在不属于他的平行空间,留下一种独特的涂鸦。
为了尽快将此人捉拿归案,凌乐卯足了劲儿,在另一层他未到过的平行空间蹲点——这种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
但还是出了岔子,相同的涂鸦再次趁着空间重叠出现,可人却不是那个画涂鸦的男人,而是变成了一个女生。
“我我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抓我,千万别抓我!”被逮个正着的女生吓的话都说不利索。
凌乐却出奇的盯着她的脸,正事儿都忘了问:“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叫奚音。你见过我?可我没见过你,你在哪儿见的我啊?”
“奚音……”凌乐嘀咕了两遍,迷茫的摇头:“没听过这么个名字,但我看你就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奇怪……”
“说不定我们在另一层时空是朋友,既然似曾相识,就放我一马吧,别抓我!”那个叫奚音的顺杆往上爬。
好在凌乐终于想起正事儿,一把抓住了想溜的人:“想跑?你想得美!说!是谁指使你画这涂鸦的?”
奚音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带着凌乐找到幕后主使。对方是个将近四十的中年妇女,留着齐腰的卷发,面目虽憔悴中带着很深的阴郁之色,但不难看出是个美人。
见了警察也不怕,直勾勾的盯着凌乐,眼神里有一种狂热:“你是边境警察?那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吗?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也不知道关于他的具体信息,只记得他会画蝴蝶,那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