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金銮（迪玻拉）（4）（1 / 2）

“凯撒大人今天已前去广场街抚平民众的怒火，”约纳萨抢先上前禀报，因不知道陛下是何时出现的，于是趁机将尼基西福斯的罪状再朗诵一遍，“……不管什么原因，杀了人就是杀了人啊，但请陛下放心，我们已安排人手致力让广场街恢复原貌。”

“死掉的是谁家的孩子？”皇帝问。

“一个名叫弗尼的商人家独子，”市长说，“他们世代在彼勒丁那堡经营印花布匹生意，承办着金月区好些宅子的供应，噢，还有城内教堂装饰的捐赠，那可是个一等一的好人，信仰也很虔诚。”

“没准他儿子就是个共和余党，”尼基西福斯低声嘟囔。

“还是个秘法会拥护者呢！”市长愠然地拍了拍袖子，“哪来这么多叛党，这里可是在陛下英明治下的万城之城，不是北方那些乱糟糟的蛮族小镇。”

“普雷修斯所言有理，住在这城里的都是受到圣父及圣子眷顾的子民，包括朕在内，”皇帝说道，“朕不过是代行圣职暂时管治这片土地罢了，你们也要谨记这点才是。至于那个叫弗尼的，柯勒伦斯，免其两年赋税你看如何？”

“陛下明鉴，”元老院长作揖附议。

“他的妻子是否健在？如果已亡故，大可在行业帮他物色个女人，这事就这么结了罢。至于广场街的事，也该办了，可别叫那些个别有用心的家伙打着民主旗号祸乱朝纲，大牧首对此有何见解？”

白衣尼柯德摩不慌不忙，抬起胡子葱郁的脑袋，“那就先从萨瓦斯人整顿起，他们在城里已经呆了太久，当年和萨菲曼签订协议的期限将至，他们要么回到东方去，要么皈依公教，这已是最慈悲的处理方式。”

元老院议长也认为广场街近年疏于管理，皆因这些异教徒不按规矩办事，还处处与市政厅作对，“他们躲在那所红寺里死活肯不出来，现在警卫队进去一趟也十分麻烦，据说那些萨瓦斯人都开始钻进下水道干起其他偷鸡摸狗的副业，总之，红寺的拆除务必尽快提上日程，届时一举清理这些污秽。”

“不，”皇帝说，“彼勒丁尼广场堆积如此之久的污秽是一朝一夕可以清理掉的吗？你们很清楚，”他似乎转向了斯洛伯丹兄弟，至少迪玻拉如此觉得，“再说，让他们和地下的老鼠咬上一咬也没什么不好，你们要做的事是把围栏安置明白，他们那么喜欢里面，那就不要出来了，别再让广场街的喧嚣打扰了其他城区的清净。洛门那城的麻烦很多，我们要想的不是这些。”

我们该想想怎么对付北地希尔尼亚诸侯及哈曼人，而不是为些小事吵个面红耳赤，迪玻拉思忖。

“洛门那城新的课税法案马上就能颁布，”市长忙道，“到时定能改变广场街乱糟糟的现状。”

“红党和蓝党，”皇帝突然嗤声一笑，一根胳膊架在扶木上揉太阳穴，眼睛紧闭，台下一片死寂，这名斯塔希略似乎对彼勒丁尼广场的情况也感到很头痛，众大臣纷纷扮作与君同忧的模样，一边仿佛又在猜度皇帝这番举动是为何意。

“朕认为洛门那城重新划分管辖区域的时机已到，”皇帝此话一出，许多脸孔立即变得比绞刑台死囚的更难看。“警卫队应当有更多的权力去管治城里的街区，竞技党实在越管越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管到皇宫里来了。”

“陛下，我们尝试过，可竞技党人士当中有些威望甚高的家伙在从中作梗，譬如那个叫绿麻雀的演讲家，他特别爱在北街小歌剧院里宣扬自治。”

“为什么不逮捕他？”皇帝略显惊讶，“或者让红党派人跟他辩。”

“他可十分精明，演讲时丝毫没有触犯法律，一字一句都带上了我们可敬的圣父圣子，并且……陛下，他便穿着红色十字袍。”

公主的脸像被龙息喷过一般红，约纳萨咬紧牙齿忍俊不禁，他谦卑地低下头，这次又不知向什么人行礼，大概是在宣示胜利罢。

“尼基西福斯，”皇帝指了指，“不管是绿麻雀还是红麻雀，该进大牢的，务必要一视同仁，以后斯洛伯丹会协助你管治广场街的秩序，另外再让塞蒂诺斯家主导的同业公会承担一部分义务。”皇帝站起来身要走下圣坛，目光投向迪玻拉，“你是维尔纽斯大都督的长女迪玻拉，对吧？四年前你在比武会上击败了西王国的武士，朕还记在心里。后来大都督将整个北方都交在你手上，起初朕确有些忧虑，但你证明了自己，赛比俄泊的卡罗梅总督没少跟朕谈论你，他说困海舰队的将士只信服两个人，一是你父亲维尔纽斯，二便是你——‘洛门那的炽天使’迪玻拉·塞西莉亚。”

斯塔希略陛下降驾来到她跟前，这男人身材高大，灰发被雕文华丽、镶嵌七色宝石的皇冠压得耷在耳边，蓬衣的紫光在烛下晃动，精神虽看上去还算健旺，但眼角的皴纹却默默诉说着他的年龄。迪玻拉又想到盾牌——不是约纳萨那面，而是属于彼勒丁那堡的——这皱纹就像盾牌上的裂痕一样。此刻她应当按照腓列迪俄斯的教导，行匍匐大礼以表忠诚，切不可有丝毫的趑趄不稳。她照办了，皇帝挽起她的手臂，这动作像极了埃尔皇子，只见他轻声问道：“我的外甥伤势如何？”

“谢陛下关心，约翰已无大碍。”

“他是你的弟弟，你要想办法照顾好他。”皇帝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