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回忆(1 / 2)
弹丸的咆哮声将鼓膜震得生疼,苏纳惊魂未定地看着身边被哄成残渣碎屑的木椅,要是刚刚那枪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他的身体,他的下场恐怕不会比这张木椅好上多少。千钧一发之际,曾在女神像前邂逅的白发少女及时出现,一脚踢飞了女人手上的枪支。得益于此,走火的弹丸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只是击中了本就破损不堪的木椅。
“谢谢,这已经是第二次救命之恩了。”
“没什么,比起这些,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白发少女恬静地笑道。
受到过度刺激的妇女陷入了短暂的失神状态,二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她搬出了屋。就在三人离开房间的一瞬间,这栋崭新的别墅便在伊卡洛斯的掌中被碾作碎屑,尽数塞入那只恶臭的大嘴中。尽管这一次捕食未能摄入任何活体生物,伊卡洛斯却依旧满足地拍了拍肚子,仿佛对他而言,进食行为本身的意义便高于通过进食获取的养分。
看着神情呆滞、颓然坐倒在地的妇女,苏纳无奈地挠了挠头,向少女询问道:“对了,你身上还有绿色颜料吗?我们不可能整个晚上都留在这里看护她,但也总不能把她丢在这不管吧。”
“抱歉,已经用完了,每一种颜料我身上都只有一支。”少女很是愧疚地说道。
“不,是我说话欠考虑了,正常人出门也不会在身上带两管相同的颜料吧?”苏纳说着从口袋中掏出那支紫色颜料递给了白发少女,“对了,这是你白天丢在女神像附近的吧?画师丢了颜料还是会很困扰的吧。”
“啊,谢谢你,这可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少女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颜料罐,收入口袋中。这样过分谨慎的行为让苏纳联想起了某个曾经认识的女孩,然而当他仔细回想时,往事却又好似笼罩在云雾之中模糊不清。
“怎么了吗,一直盯着我看?”少女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这么问可能有些冒昧,不过你身上的穿搭和绿色没有任何联系,既然你的绿色颜料也已经用完了,你是怎么规避那些怪物的追迹的呢?”
“这、这个”少女看上去有些为难。
虽然苏纳也不想强人所难,尤其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这披情报却关乎到将来能否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救助难民。毕竟在浓雾的影响下构成术的使用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设法规避怪物的攻击显然比大海捞针地搜寻绿色颜料容易得多。
“这里是哪里”这时,被拖出屋外的中年妇女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满脸茫然地注视着二人,“我刚刚应该还在卧室,然后房门”
“没关系,不用心急,目前这里还很安全,多休息一会吧。”苏纳轻声安慰道。这位可怜的妇人似乎因为受到过度惊吓失去了部分记忆,正好伊卡洛斯在吞食完民宅碎屑后将视线转向了另一侧,不妨趁着这个空档让她稍事休整,“对了,您的儿子呢?对他而言现状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目前还是抱团行动比较稳妥。”
“儿子?我并没有儿子啊?”妇人满脸错愕地回应道。
她的反应不像是在刻意演戏装蒜,但是直到被强行拖出屋子,妇人都紧紧地将那名男孩护在怀中,如果后者并不是妇人的孩子,妇人完全没必要表现得如此拼命。即便出于某种原因,妇人不得不掩盖男孩的存在,毫无头绪地追问也必然会无功而返。苏纳索性放弃了追问男孩的相关事宜,检查起了妇人的伤势。
脚踝附近留下了疑似锐器切割的伤痕,八成是受到花藤袭击时留下的伤口,此外就只有手脚上留下了轻微的擦伤。作为一个单身居住的中年女性,能在怪物的围堵下以如此些微的代价逃出生天,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格外幸运了。
“健康和精神状况目前看起来都没多大问题,还是让她和那个女孩一起去避难吧?唔”自言自语着为伤员包扎伤口的苏纳在妇女的腕口处发现了一处灼伤的痕迹,从灼伤的位置和形状判断应当是枪支擦枪走火后留下的痕迹。
在苏纳发现这名妇女时,她正在身处格外广阔的门厅中胡乱开火,理应不会有机会留下这样近距离开枪击中目标才有机会产生的焦痕。不过正如妇女刚刚所言,一般人绝不会在大半夜手持猎枪站在门厅里警戒;在发现异状前往门厅避难的途中,于某处狭窄的场所内开枪自卫也是极为正常的状况。见这处灼伤仅仅只是皮外伤,苏纳便没有再放在心上,转而处理起了妇人其他部位的伤势。
“需要我帮忙吗?”白发少女微微欠身,观摩着苏纳的一举一动。
“没关系,这种程度的皮肉伤我还应付得来。”苏纳轻松地摇了摇头,“能麻烦你去那边看看状况吗?虽然她坚持自己没有儿子,但是以防万一还是确认一下吧,把那么小的孩子孤零零地留在废墟里也不合适吧?”
白发少女欲言又止,最终却也只是点了点头,遵照苏纳的意见前往废墟探查。
只是还没等她离开苏纳的身畔,一枚银色的弹丸便呼啸着划破长空,贯穿了少女的胸膛。时间仿佛在这个瞬间停止了流动,苏纳惊愕万分地上前接住了少女缓缓跌落的身躯,从后者的伤口中流出的并非是鲜红的血液,而是像是乳胶般半透明的乳白色液体。面对此等豹变,中年妇女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惊恐的尖叫,恐慌程度远超其面对怪物时表现出的惶恐不安——正如二人第一次见面前,苏纳所听见的那身惊叫。
漆黑的夜色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使得狙击手可以毫不费力地匿形于夜色之中,等待下一次显露獠牙的契机。只不过这一次的狙击手显然没有足够的耐心与职业素养,甚至不等苏纳费神寻找他们的踪迹,便大呼小叫地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好耶!打中了了!打中了!再来一发!”
“耐心点,这种狙击枪是没办法连射的。”不远处的民宅屋顶上,一名身着皮夹克、嘴叼烟斗的男人极为潇洒地一脚踢开枪管,为狙击步枪换弹入膛。虽然衣着打扮有很大的差别,苏纳还是从男人的嗓音和跟在他身边的那名红发女孩认出了那名狙击手正是下午将自己麻醉放倒的男性。
正当苏纳讶异于男人的狙击目标不是自己而是素昧平生的白发少女时,奄奄一息的少女口中呢喃的话语却使其更为震惊:
“哥哥”
“哥哥?你是这位姑娘的哥哥吗?为什么要攻击自己的亲人?”苏纳提高嗓门向屋顶上被称作简尼尔的男人发问。
“亲人?别逗我发笑了,那种披着我妹妹的外皮的生物真的有资格自称我的亲人?简单来说,如若不是机缘巧合能够口吐人言,那种东西连人类的边都够不上。”简尼尔摆弄着手中的枪支,却有意将枪口避开了苏纳的方位以免擦枪走火,“看你这一脸茫然的蠢样,我就把话说清楚——这些由紫藤花分泌的烟气的功效准确来说并不是麻醉或是夺取他人的记忆,而是分离那些与烟雾接触之人的感受或是记忆。不过嘛,大多数情况下因为没有合适的记录载体,这些被分离的记忆无法于现世长存,就结果而言就和被直接抹消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