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寤生黄泉见母(1 / 1)
上文书说到,郑庄公离开了都城,去到洛阳给周天子当差。真的啊?假的。虚晃一招,带着人马散着步,游山逛景的就往那周都城洛阳走。按说这俩地儿离得近,郑国离周天子很近,但是走得很慢。为什么走那么慢呢?就听着后边的动静呢?
他这前脚刚走,京城太叔就那位共叔段带着人马就杀出来了。杀到半道上,正打算怎么打这新政呢?还嘱咐手下看看那城上有白旗没有。这先头部队还没等赶到都城,后续的探报就回来了。怎么,京城丢了?老窝被端了。公子吕早就派人占了他的京城。
这下也没心思打都城了,奔哪儿打呀?那我先回共地吧。共地是旧时的封地,共叔段共叔段嘛。兴许那儿的人,敢念故主还能对我不错。到那儿这么一看,打不了了。怎么,郑伯,就那位郑庄公早已派人看守着共城了。败吧,败至鄢陵。郑庄公带兵就追呀。
左传不记录了这么一段吗?叫郑伯克段于鄢,就在鄢陵这个地方。逼得这位共叔段这位京城太叔是自刎而亡啊,没脸活了。当时这郑庄公表演得很感人呐。他来到了死尸跟前,翻身下马,抱着弟弟的尸首,痴儿何至于此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干嘛想不开,非得死啊?
他哪知道公叔段把他琢磨透了。把哥哥得罪成这样,不死有好道吗?没路可走了。又在他身上翻出了好些绢帕。没事儿带那么些手绢干嘛?哪手绢啊?那是高级书信的书写材料。都是武姜跟他的书信往来,罪证昭然呢?都是谋害国君的话。
郑庄公把这信往地上这么一摔,吩咐手下人将母后请出新政,迁至颖地。颖地边远地区。到那儿干嘛?去养老去吧。放下这么一句话,叫不到黄泉,绝不相见。黄泉,那就死后再见面吧。这事也过去了,郑庄公也觉得不是滋味了。毕竟没有父亲,自幼又没有母爱。
现在他发现宫中的宫女儿,那些大臣,见自个儿都有点儿背地里议论,那眼神有点虚虚乎乎的。是不是说我不孝顺母亲呢?国君不孝母,何以去教育子民呢?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怎么办呢?有一位叫颖考叔的大臣给出主意。不是黄泉相见吗?您就找一个泉水发黄的地方,修个地下宫殿。那不就完了吗?所谓宫殿带里间的小套间。诶,装潢装潢,然后您顺梯子下去把老娘接出来就得了。
郑庄公又导演了一出掘地见母的优秀的剧目。就这样儿,算把臣子们的心收回来呀。在这场政治角逐之中,他为了让母后跟兄弟,充分暴露自己的罪行,他按照自己的逻辑去设定了。他们一步一步,向目的靠拢。这面是急功近利的冒进,郑庄公这边呢,老谋深算的退让。甭管怎么说吧。是过于的冒进,还是过于的谦恭?这仅仅是阴谋的不同的两种包装而已。总而言之,郑庄公大获全胜,他平定了郑国的内乱。
春秋里的《郑伯克段于鄢》这篇文章中的“克”字,用现有的意思来讲,是打败、战胜的意思,但是用微言大义的春秋笔法来分析,《春秋》中不用大胜、完胜、全胜,而是用了一个“克”字,来说明在这场争夺中,兄弟两人为了权利,郑庄公也是心存狡诈,诱使弟弟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纵。
用现在的话来说,庄公对弟弟使用的招式就叫作“钓鱼式执法”,对自己的母亲使用的招式就是“休假式疗养”。
比如,武王伐纣,武王算不算乱臣贼子?这里还是要讲微言大义。在《春秋》中,如果表示正义的战争,那就是用“征”或是“伐”。所以现在讲征讨、征伐、征战,都是用来表示正义的。再比如说杀,以下犯上的杀,在《春秋》中,就不写成杀,而是写成“弑”;反过来,如果写成杀,那就表示孔子是赞成这一行为的。正是因为孔子的微言大义的春秋笔法,相当于发挥了舆论的作用,所以孟子后来就评价说: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春秋》面世之后,世间有无数“微言大义”的论者,更有众多“成仁取义”的志士,让历代“乱臣贼子”为之却步。假如,社会的微言大义被歌功颂德所取代,真实被谎言所取代,基本的常识被“砖家”所取代,所以那些乱臣贼子无所畏惧!我们究竟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这是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
《春秋》还有一个名字,叫《麟经》。来由是:有一年,鲁国人打猎时打死了一只野兽,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就去问孔子。孔子一看大惊,很悲泣地说:这是瑞兽麒麟,只有在天下太平时才出现,现在它被打死了,天下将要大乱了。这就是成语“孔子泣麟”的来由。“孔子西狩获麟,遂不作春秋”。从此以后,孔子就不再写《春秋》了。
由于《春秋》在语言上精练简洁而隐晦婉转,后人不易理解,所以后人在《春秋》的基础上不断来诠释﹑作注。其中最为有名的就是左丘明的《春秋左氏传》,公羊高的《春秋公羊传》,谷梁喜的《春秋谷梁传》,合称《春秋三传》。这也就是《三字经》中讲的:“诗既亡,春秋作,寓褒贬,别善恶。三传者,有公羊,有左氏,有谷梁。”
接下来说《孝经》。《孝经》是孔子与自己的得意弟子曾子(也就是曾参shēn,在相互对话、一问一答的场景中写出来的。细细去读,犹如话剧的剧本一样,非常生动而有趣。《孝经》的《开宗明义章·第一》中介绍:
仲尼居,曾子侍。
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
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
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当时的场景,像话剧一样:孔子坐着,曾子站在一边等候招呼。孔子说,关于孝的问题,你知道吗?曾子谦虚地回答,我很笨,怎么能知道呢?孔子说,不要避席嘛,走近一点,坐下来啊,我告诉你。
于是孔子就讲到了孝的主旨:爱惜自己(修身,是孝的开始;为社会做贡献,扬名后世,父亲脸上也有光,是孝的归宿。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简单来说,始于对家人的关系,中于对国家的关系,终于对社会的关系。
需要说明的是,《孝经》在中国社会流传极广,在历史上影响巨大。但由于统治阶级的利用和“砖家”的曲解,《孝经》中许多有价值的内涵被冲淡或掩盖了。我们需要以独立的求知精神,深入地读原文,体会完整的思想,才能对“孝”的精神,有全面、准确地理解。
《孝经》流传至今,还有一段小故事。我们明天接着讲。